作者:大世界
能被陈其坤选择偷文气的,又怎么会是孬货?
陈其坤已诛,偷文气的神通自然去了,几人脑袋清明,虽然不知其中的内情,不过人人也不是傻的,有这场机遇,自然要牢牢的抓住。
当场秉气静心,仔细审题,暗暗沉思,待心中有乾坤了,这才挥墨书写。
……
潘知州和顾昭闲话,道,“陛下很是满意,几位学子才思敏捷,言谈有物,不比当初的陈翰林差,甚至还更好。”
顾昭应和,“这是自然,偷的就是偷的,哪里有原主扎实勤学,属于自己的才思来得圆滑通透。”
都说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这一次的文章更好,说明经过这一场遭灾,他们都超越了自己。
“唉,就是可惜了落水的那一位。”潘知州惜才,“听说姓程,名字也颇为好听,叫做程如松,眼下命都没了,也就更别提等到前程了。”
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继续道。
“听说家中有一幼子,程秀才去了以后,其夫人颇为坚毅,靠替人洗衣缝补过日子,陛下差人送了笔钱财过去,我舔着脸,求陛下赐下一幅墨宝,陛下允了。”
“宝剑锋自磨砺出,有了陛下亲笔书写的勉励,想来,他们母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顾昭顿了顿,倏忽的转身,冲潘知州长长的作揖。
“哎哎,这是作甚!”潘知州连忙扶起顾昭。
“大人有心了,我代程家母子,谢大人仁心。”
女子本就艰难,何况是带着幼子的寡妇,有了太和帝赐下的墨宝,不管怎样,周围的牛鬼神蛇便是想欺辱孤儿寡母,也得忌惮一番。
这世情皇权无上,有了这一幅勉励的墨宝,不论是宗族还是村里,大人们对族中小子的学业也能更上心,如此一来,程秀才家的幼子也能沾上一份光。
虽然无奈,但她必须承认,程家娘子失了丈夫,只有儿子出息了,她往后的日子才能更顺遂,更太平一些。
这是这个时代妇人的悲哀。
……
顾昭和潘知州一行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太和帝的圣谕也由一身劲衣的金吾卫,由驿站往天下闻名的大道观和寺庙发出,上头将前朝庆德帝筹谋复生一事略略说了说。
最后,他殷殷希望,众位方外之人能以天下苍生为重,近几年天下灵潮涌动,怪事频出,有能力之人当兼善天下,斩妖除魔,助人间重得一片清朗。
与此同时,各地官员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太和帝也光棍,通篇意思就是你们看着办吧,现在有鬼了,要是冤假错案多了,小心苦主成恶鬼,晚上别的都不干,就来你床头,死气沉沉的盯着看。
要不要尽心,他就不多说了,自己掂量掂量着办吧。
……
第163章 (捉虫)
晨时的大江极美,江波浩渺,水面氤氲浓郁的水汽,朦朦胧胧,偶尔几只白鹭掠水飞过,长翅一振,喙中衔一条细长的银鱼。
江面上驶过两艘宝船,船行破水,在江面上留下细长的水浪。
顾昭站在甲板上,任由晨风吹拂发丝。
“哈哈。”旁边,潘知州突然畅笑一声。
“陛下这一封密信——”
他拿着一张信笺上下一看,抚着须,先是一愣,继而眼眸含笑,道,“乍一看荒唐,仔细瞧瞧,却也不无道理。”
“陛下说什么了?”顾昭侧过头,好奇的看了一眼过去。
“喏,顾小郎自个儿瞧。”
潘知州也不卖关子,直接便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
顾昭接过,上下扫了几眼,眼眸里同样浮起笑意。
光棍是光棍了一些,不过,陛下此言倒是有理。
天下甚大,人龙之势护偌大的皇城,镇芙京这一处的京畿重地,已经不易,身为一地父母官,享朝廷俸禄,位高职重,如今天下灵潮涌动,自然更要为天下百姓做主。
要知道,口衔怨气愤懑而亡,那是真的会成为邪物的。
到时,哪里才是夜里在床头边死气沉沉的盯着看,肯定还要带着一起走,黄泉路上再添个伴才够!
陛下说的,还是轻描淡写了一些。
顾昭将信笺折了折,递还给潘知州。
她笑了笑,视线重新落在无边无垠的江面。
江面上,另一艘宝船破水而过,只见高高的船帆扬起,兜住一帆的清风,船工沉默的摇着长桨,数丈高的宝船吃水很深,船沿两边插着旗帜,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祈北王府四个大字。
顾昭多看了一眼。
潘知州同样也瞧到了,他抚了抚长须,道,“我们这一路,倒是和祈北王有缘。”
顾昭点头。
可不是有缘么,来的时候,还有回程的路上,两方都碰到了。
另一艘宝船的甲板上。
孟东君侧了个头,正好和顾昭瞧来的目光一碰,顾昭冲他笑了笑,孟东君扶着甲板的手一紧,心口不受控制的惊惧一跳,心下暗骂,道。
真是冤家路窄!
想是这般想,他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妥。
只见他勾了勾唇,微微颔首,回以礼貌一笑,乌发高束,上头簪一顶紫金掐丝嵌东珠的华冠,明目润肤,端的是风光霁月。
两厢视线一错,顾昭收回了目光。
孟东君也转过头,低声吩咐身边的元一,道。
“去,让船工行船快一些。”
话才落地,只见插着靖州旗帜的宝船船帆一鼓,倏忽的行进更快了。
船行破水,身后有巨大的水浪翻滚,很快,靖州城的宝船便在江水和天空相接的尽头之处,瞧过去只有小小的一点了。
元一轻声,“王爷,咱们是要去追靖州城的宝船吗?”
他有些为难。
这事难办,靖州城的宝船突然船帆鼓起,顺风得厉害,同在一条江上,没道理风只往那靖州城的宝船帆布上吹,独独落下他们这艘船。
想来,应该是那顾小郎用了仙家手段。
孟东君:……
他用力瞪了元一一眼。
这是个傻的吗?还追靖州城的宝船,他巴不得别瞧到那顾小郎,最好这辈子都别再碰到了!
孟东君看着远方的视线阴沉了一瞬,手心暗暗掐了掐。
虽然不忿又不甘,不过他必须承认,眼下的自己还是藏好尾巴为妙,在事情不甚明了,势力还未收拢之时。
那一日在甘露殿,陈其坤的一声陛下,旁人都以为他唤的是太和帝,只有自己和陈其坤知道,那一声陛下,陈其坤唤的是庆德帝,前朝东梁的庆德帝。
那是自己啊。
亲手毁了棋子,无奈之下断尾求生,孟东君不悔,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浓郁的,复国大业又怎能没有鲜血抛洒?
待他联系上旧部,定然一雪今日之耻!在那之前,他们要做的便是枕戈饮胆,按兵不动。
莫要出格,莫要打眼!
尤其是靖州城这一地。
暖阳和煦的照下,落在孟东君白皙如冠玉的面上。
只见浓密的羽睫在上头投下阴影,明明寐寐,让人瞧不真切心思。
……
回去的路上倒是顺当,化炁成风下,宝船驶入了樟铃溪的水域。
也不知道是家乡情怀,亦或是当真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进了樟铃溪水域,顾昭一行人觉得哪哪都舒坦。
“就是这鱼儿,也比别的地方滋味好!”
顾昭手中一根钓竿,一甩一挑,便是一条大鱼被钓上来。
只见鱼儿腾空,鲜活摆尾,撩起大片水花在半空中飞溅。
她的身边摆了个大木盆,上头装满了鱼,或大或小,鱼儿时不时摆尾挣扎,甲板上的木头都被打湿了大半。
“顾小郎这钓鱼的本事真是好,要是我们有这手艺,还做什么差役,摇个小船,空船出,满船归,天晴晒晒日头,天阴瞧瞧落雨,啧,这日子,倒是也不差。”
卓旭阳和钱炎柱两人喜得不行,夸了鱼儿又夸顾昭,手头空闲,嘴皮子却忙碌。
顾昭:“哈哈。”
鱼线动了动,顾昭连忙拎起鱼竿,这一趟钓上来的是小鱼,不过巴掌大。
她解了鱼钩上的鱼儿,扔回樟铃溪,动作熟练的又往上头重新挂了饵,侧头瞧了一眼卓旭阳和钱炎柱,笑道。
“闲暇时玩乐,自然是有趣,要是讨日子混饭吃,那就不容易了。”
钱炎柱点头:“这倒也是,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呢。”
“哟!咱们小钱是个顾家的。”卓旭阳挤了挤眉眼,揶揄道,“是不是想家想媳妇了?”
“瞎说什么啊!”钱炎柱笑骂。
“瞎说大实话呗!”
卓旭阳躲开那一记手掌,嬉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芙京准备回去的前两日,你瞧见顾小郎给家里买东西,自个儿也偷偷的上了趟银楼,买了个榴花银镯,准备给弟妹带去,是不是?”
“哦?炎柱哥还给阿英嫂子买镯子了?”顾昭凑趣。
“嘿嘿。”钱炎柱挠了挠脑袋,笑得有些羞赧,“就一个细镯子,不值多少银子。”
“咱们难得去一趟京城,我就想给家里也带点啥,让家里高兴高兴。”
卓旭阳一脸被酸到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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