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末话话
下联:当着锦衣走。
中间挂个匾额:锦衣裁缝铺。
付生玉上看下看,总觉得这个锦衣,跟前院大门口那个锦衣不太一样。
光听名字,肯定是好听的衣服店名字,可配上左右对联,这锦衣的味道就奇怪起来,总觉得在是在说死人穿的衣服。
原本付生玉还觉得这地方可能是曾经备用的门面,等她清扫匾额下墙面发现背后是空的、找到机关打开看到里面是后土娘娘之后,不得不承认,她猜对了,那匾额就是在说寿衣!
这间正对着后门的房间,是另一家锦衣裁缝铺的店面!
专做寿衣。
后土娘娘供奉台下面压着寿衣账本,跟前院的锦衣账本一样,账本里还夹着一封信。
付生玉打开信,发现是吴福春写给她的。
【阿玉,当你找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走了,你是我最好的继承人,我从不否认的天赋,可你天赋太好了,古话说,慧极则夭,太聪明的孩子,老天是容不下的,所以,我从来不告诉你,锦衣裁缝铺自古都有两面。
我以为,这是对你好,可等你离开我,去过自己的生活时,我开始后悔,我应该多教你一些东西,不求你大富大贵,至少你能好好活着。
外面的世界并不那么美好,阿玉,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不要暴露,不要寻亲。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亲人出现在你身边,那一个人,都不要信,不管血缘多亲近,谨记!
最后,你要记得做阴间生意的锦衣裁缝铺,每个月只有初九、十九、二十九三天午时开门,其他时间,不管谁来、不管下单还是取单,统统不应,过时不候。
阴间有时阳间有命,千万别开错时辰,这些规矩一旦打破,你或许不会受到很大影响,因为你本身受锦衣裁缝铺护佑,可别人受不住,所以,千万不能出差错,其他规矩,都零零碎碎记在账本里了,你看一遍就会懂。
阿玉,奶奶或许不是个好人,但奶奶从始至终,都把你当亲人,你要好好活着。】
落款是吴福春,付生玉轻轻抚摸着那个字迹工整的名字,哽咽道:“这么舍不得我,怎么不多陪我十年八年的?我一个、一个人,怎么看两家店啊?”
付生玉抱着账本跟信靠在后土娘娘祭台下面,哭了许久,她想奶奶了。
天黑后付生玉还是没清扫完整个院子,只能先去关了店门准备做饭,结果远远看见邹觉拎着菜过来。
邹觉进门后看出来付生玉哭过,愣住:“你怎么哭了?还能有人打哭你?”
“你说什么呢?我找到我奶奶的遗书,藏得忒好了,哭了一下午,走了都不安生……”付生玉想起来又觉得难过。
闻言,邹觉也没了说笑的心思,失去亲人,那种痛苦是绵长又刻骨的,怎么都难以接受。
付生玉抹了把脸,清清嗓子:“算了,不说这些,进来吧,怎么你今天就来了?不是说好等二十九了你跟武警官才一块过来陪我过年吗?”
大家过了个漫长的案子,就成了朋友,付生玉一个人、邹觉也是一个人,武方和就提议说二十九他们一块吃顿团圆饭,年三十那天再看安排,可以一块去他家吃。
眼下才年二十七,付生玉不知道邹觉怎么就提前过来了。
邹觉把食材都放桌子上,说:“你肯定没看群,武警官说他终于不用值班了,今晚就想先搓一顿,我不就提前去买菜了,怎么人还没到?”
付生玉过去扒拉袋子:“过年了容易出事,什么夫妻打架啦、炮仗炸小孩儿了、酒驾出车祸了……都得警察过去帮忙,哪里能这么早就过来。”
果然,最后武方和到了七点半才风尘仆仆赶来,外面在下雨夹雪,他外套上都是水。
他们本来打算吃火锅,付生玉怕在店里吃会让布料沾上味道,就在院子后的餐厅吃,武方和来时她跟邹觉已经吃过一轮了。
三个人凑齐后邹觉给武方和倒可乐:“武警官,你不是说今天能准时下班吗?怎么迟这么多?”
闷了一大口冰可乐,武方和打了个寒战:“别提了,全都是事,越到过年大家好像火气越大,夫妻打架还有拧煤气灶的,这是想干嘛?送整栋楼的人一块去西天过年吗?”
付生玉用公筷捞鱼肉,问:“所以你们去救、救人了?这不是119的事吗?”
武方和往嘴里塞肉,摆摆手,努力咽下去才说:“不是,我们去做笔录的,对夫妻两人做个教育,然后他们又在警察局打起来了,我们三个男警官三个女警官硬是没按住,最后一个女警官被挠了脸火气上来徒手拆了俩凳子才安分,人刚送去医院呢,还好伤口不深,不会毁容。”
从武方和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当时在现场有多无语,本来警察大过年的要值班就很辛苦了,遇见这种奇奇怪怪的夫妻,真的身心俱疲。
邹觉给武方和烫了肥牛:“算了算了,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时间说不好打起来很正常,不过你明天就放假了吧?刚好可以好好休息。”
“谢谢,”武方和端起碗接肉,却摇了摇头,“不行,今年云城出了挺多事的,领导怕过年还出事,改轮班了,有儿有女的那些警官总不能大过年还不回家,我们单身汉啊,就得留守,我原本有十天假,现在得去值三天班。”
“那少的三天假给你们补吗?”付生玉叼着菜叶问。
武方和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就算补,我们难道还有别的时间不用值班吗?”
一年里就过年算大假,本来可以凑个年假放十天的,结果少了,日后估计也没那个机会补回来。
闻言,付生玉跟邹觉对视一眼,都给武方和夹吃的,纷纷说辛苦辛苦多吃点。
吃过饭很晚了,不过大家都没喝酒,邹觉就先送武方和去值班,然后他回邹米的别墅,他买下了那栋记在邹米跟黄微名下的别墅,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住。
送走两人,付生玉收拾着东西,想着下回肯定得让他们收拾!不然就去邹觉那吃!
刚收拾完,付生玉听见了敲门声,于是跑去前院的店门,打开门一看,发现是个斯文的男人,他拿着一张宣传单,看起来比较紧张。
“请问,是锦衣裁缝铺吗?”男人死死捏着宣传单一角,像个第一次做上门推销的推销员。
付生玉发现男人手里的宣传单是她早年帮奶奶画的,猜测对方要来下单,便说:“对,要下单吗?你再迟一点我就打烊了。”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
阿玉:你们下单的能不能挑点阳间的时间来???
新案子,这个案子没有那么复杂了,就是单纯的凶杀案,给大家缓缓脑子^3^
第五十章
◎婚纱◎
男人紧张地递过来传单:“对, 我想下单一条裙子。”
既然是客人,付生玉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让开身请他进门:“进来吧, 我们填一下单子。”
制作衣服之前得先填信息单和尺寸单, 前者是方便联系,后者是制作衣服必要的数据。
付生玉找出来两本宣纸本,一边磨墨一边问:“说一下个人信息,之后方便联系,如果有新要求也可以通过电话联系,当然,确定后修改细节都是要加钱的。”
男人了然点头:“我明白, 我叫石白,石头的石, 白色的白,联系地址跟电话是……还有, 我想给我女朋友做一身葬礼礼裙。”
写到这里,付生玉手一顿:“等等, 葬礼礼服?是参加别人葬礼穿的礼裙的意思吗?”
对方的说法是很模糊的概念。
葬礼礼裙可以理解为死人穿的、在葬礼上躺棺材里穿的礼服, 算是西式寿衣;也可以理解为参加葬礼的活人穿的、肃穆庄重的黑色礼裙。
付生玉怕自己理解错才多问一句。
随后男人露出很是悲伤的神色,摇头:“不,是我女朋友入殓后要穿的衣服, 她一向喜欢漂亮裙子,我想让她漂漂亮亮走。”
听到这里, 付生玉犹豫了一下后放下笔:“女朋友的意思,就是你们不算亲属关系吗?”
男人愣住, 好半晌才回神:“对, 我们商量着选个好日子去领证结婚, 可是出了意外……不是亲属,不行吗?”
“谨慎一些比较好,毕竟葬礼上要穿的衣服很讲究,对了,怎么不是她父母来帮忙定制衣服啊?”付生玉装作不经意地问。
“爸妈太伤心了,他们还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所以葬礼都是我在操办,西城殡仪馆已经在帮忙处理尸体,我就想着,她生前很期待穿上婚纱,葬礼上,可不可以做一身合适的婚纱,妈妈就给我推荐了这家裁缝铺。”男人小心翼翼说着,怕说错话付生玉会拒绝。
付生玉看着自己制作的那张传单,上面写着什么衣服都能做,叹了口气:“确定吗?在葬礼上穿婚纱,其他人不太能接受吧?”
男人面露犹豫,最终却坚定地说:“我想让圆圆走得安心,所以,拜托了,你们能做到的吧?”
看对方情真意切的模样,付生玉想了想,同意了:“行,那你说一下你女朋友喜欢的款式,最好能有她的照片,对了,这种衣服要加设计费的。”
“设计费?圆圆的妈妈也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不能打个折吗?”男人为难地问。
付生玉笑了:“别的衣服可以打折,寿衣不打。”
听到这句话,男人愣住了:“啊?这、这不是寿衣吧?”
“给死人穿的,就是寿衣,说句难听的,死人衣服都想打折,未免太难看了。”付生玉似笑非笑地说。
寿衣不打折是写在锦衣裁缝铺账本第一页的准则,其他衣服但凡能找到理由,打个八折九折没关系,给亡者穿的衣服,一点折都不能打。
男人无奈,只能问:“好吧,那需要多少订金?”
付生玉笑了笑:“不急,咱们先把该填的单子填完。”
信息单子、尺寸单子之外,还有衣服制作单子,比如说要选什么样的布料、什么样的绣花、是人绣还是机绣等等。
每做一个选择都是一笔钱。
男人一直填到晚上十二点才填完所有单子,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买东西都没这么辛苦过,竟然在一家做衣服的店铺里体会到了制作流程。
付生玉将单子按照顺序叠好,准备上封边,封好后问:“对了,你们葬礼什么时候?如果不着急的话,我这边可能得先赶更急的单。”
“因为过年,我们想在正月二十办葬礼,那天是个好日子,而且好歹能跟圆圆过最后一个团圆年。”男人艰难地对付生玉露出笑容,发现自己实在笑得难看,就不笑了。
死亡是人们很难面对的事情,更何况是年前家人忽然去世,好好一个年,就成了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新年。
“二十……有点迟吧?”付生玉在封边上写下日期,“这个时间,如果尸体一直放在殡仪馆的停尸间里,等到葬礼那天,估计人已经冻得很难看了。”
人死后多少会有些变形,趁早入土为安才比较好,不然后面每过一天,入殓师能救回来的机率就小一点。
男人颓然地低下头:“我们明白,可就是舍不得,下葬、取消身份,就等于人真的没了,从世界上消失了,我们……无法接受。”
付生玉不好说什么,在吴福春死去之前,她还能劝别人节哀,等到吴福春死去之后,她发现,节哀这个词,很难让对方感觉到安慰。
因为人死了,无论怎么做,大家实际上都无能为力。
价钱计算下来,一共四万块,其中付生玉的设计费占了五千,她要根据死者的身材面貌做设计一套能够参加葬礼的婚纱,这份钱必须给。
剩下三万五,就是男人选择的材料、制作方式叠加起来的价格,一般衣服没这么贵,都要受制作方式跟材料限制从而降低价钱。
偏偏男人选的都是很好的材料,而且花纹他要刺绣,衣服暗纹、蕾丝都要现编,要不是葬礼在正月二十,付生玉都不想接这个单子。
锦衣裁缝铺就她自己一个人,又要织布又要刺绣又要编蕾丝,她觉得要是能把自己拆成三个就好,肯定能提前完成单子。
男人付过一半价钱后就离开了,他还要去办其他事情。
婚丧嫁娶,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完的,需要耗费财力物力,还有时间。
已经太晚了,付生玉做好账单后就关门准备睡觉,一切事情,等她睡醒再说。
早上起了个大早,付生玉重新看了遍自己的各种单子,决定找人帮忙。
邹觉早上冒雨过来,急着关伞进门:“怎么了?你喊得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付生玉笑嘻嘻地拿着一张张纸给他:“邹觉,帮个忙呗?”
“你想干什么?”邹觉警惕地看着她。
“帮我画设计图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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