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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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和他共同遵守着那个“不能接吻”的古怪规定,也并非是因为他的强硬拒绝。
是她也不想。
她不愿意的,没谁能逼迫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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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这些愚蠢的人类……如果变成接吻鱼就好了,有免费的冰激凌……”
“是啊。变成接吻鱼就好了。”
“……你瞎跟着我感叹什么小P,你变成鱼了上司的冰激凌谁来买!鱼可没办法陪上司逛街请上司吃饭!现在快掏钱包!”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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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这个独一无二、疯癫大胆、无法用常理衡量的存在。
他与她之间,非常复杂。
他所要的东西,也并非一个吻、一个强势的壁咚、一次毫不犹豫的直白进攻能得到的东西——
他的主动,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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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了解他的上司,那个又坏又可爱又任性的女人,他清楚,只要他主动吻她一次,含着糖果或奶油。
她便会尝到接吻的甜头,喜欢上这个行为,从此开始缠着他索要无数个亲吻。
只要是舒服的,她都会喜欢。
……但,那并非是他想要的东西。
即使他有自信做到每一次与她接吻都提前打理好自己,含着糖果或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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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P先生不想让自己的坏上司尝到甜头。
他不希望把“吻”也妥协般划进成年人的夜晚交易里,他希望上司能认识到,吻不仅仅是快感、舒服,糖果与奶油。
他希望她被蛊惑着尝到他的痛苦、泪水或脆弱。
他希望她产生怜惜,怀抱愧疚。
……当然,唔,要P先生自己衡量,也不太懂得痛苦、泪水或脆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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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在听到她那句残忍的玩笑话后立刻就能抛之脑后,特意挑选角度,特意挑选光线,用特殊的频率颤动自己的唇,勾引她一个吻的家伙。
他没被伤到,一点都没有。
非要说的话,听到那句话,只有“上司这句过分了,这个契机,我可以索要一个吻作为生日补偿”的兴奋吧?
他其实真的不太明白泪水与脆弱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两种东西是很方便引诱上司的武器,只是前者使用出来的效果他不清楚,后者会勾引她从后背搂住他,咬着他的耳朵邀请下一夜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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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P先生不太会假哭,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快五十年了,他依旧没练习出驾轻就熟的假哭。
所以,在能掌握这个武器之前,他还是使用“脆弱感”作为常用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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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算计上司是坏事吗?
这样勾引上司是无耻吗?
P先生不觉得。
他花了五十年的时间了解自己的上司,他注视她的时间甚至远超大多数活人中恩爱的夫妻、情侣。
所以他了解她。
深入骨髓。
她不值得单方面的真挚无比的付出,她就值得满怀恶意层层算计的无耻勾引。
她从来不喜欢好孩子。好孩子是她绝对会厌烦的类型。
……当然,P先生亦不觉得,自己和上司的关系,如今有了多少实质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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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那种把自己当成什么按摩道具的轻率发言,换个人听,都要当场落泪分手了……但,说真的,他是下属,偶尔听上司两句过分的坏话,再寻常不过。
他接受命令,他完成她的要求,他照顾她,了解她……无疑是上下级的关系,是不平等的单方向输出。
他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任何的特殊关系。他甚至能微笑着对任何一个同事坦白自己“单身中,期待女朋友”。
——当然,P先生不打算通过这方法惹怒上司,他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轻率、冲动、嫉妒上头就发酵的占有欲,也不是什么领地被触犯后本能产生的愤怒。
他逐年累月,层层密布的网里……不可能只求……简简单单的……“在乎”。
不。
她在乎他?
的确如此。他不会妄自菲薄。她的确非常、非常在乎。
……但这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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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倾身过去,解开了M小姐身上的安全带。
“到宿舍了。您醒醒。”
“唔……困……”
“醒醒。我带您去洗个澡,然后换睡衣,再去卧室睡……您先起来……”
“困……不起……”
“请别闹了。”
昏睡中的M小姐“啪”一下打开他的手臂。
“就闹。小P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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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果然。
醉后的M小姐,不发疯,不吵闹,不反常……只是,变得嗜睡了而已。
睡得很沉很沉,缩得很小很小,就仿佛墙角阴影下某种会呼吸的小野花。
当然。这样的她也绝不无害。
P先生亲眼见过她在夜店昏睡时随手折断了一个想给她酒杯里下药的家伙的手臂——野兽睡着后也依旧是野兽——
但,如今,喝醉后的M小姐只是一味地往他的手臂里倒,仿佛要通过向下缩的方式逃离安全带的束缚似的。
“小P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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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把安全带拨到一边,抱住了她,然后打开车门。
“……对不起……”
“嗯。请别在意。”
M小姐:你这么说就更在意了。……是快哭了吗,语气听上去好难过啊,各种意义上的更在意了!
……啊……头痛……今晚为什么喝了这么多……刚刚莫名其妙的情绪也是……虽然是下属是小P,但,也不能说啊,那么过分的话……头痛……本来是清清楚楚的交易,那句话一出就显得她是辜负了感情的渣男……唔……
“对不起……”
“请别在意了。”
P先生理了理她又开始乱拱的头发:“您别乱动。我抱您进宿舍,待会儿要开锁……”
M小姐嘟哝道:“想跟小P做……”
“不行。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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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连做|爱请求都被果断拒绝了。连“请别”都没有。
……下属的心刚刚被她那句话敲碎了吧?“咔吧”敲碎了吗?!
M小姐不再嘟哝,M小姐发出一串“呜呜呃呃”的象声词,很像是醉鬼要呕吐。
她的确喝醉了,清醒的她绝对会在脑子开始担忧“下属的心”这种东西时果断关闭思考能力的。
P先生一边开锁一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呜呜呃呃”的声响放大了些,大概是醉醺醺的上司进一步失去了理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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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是这样无害的。
五十年前,在夜店里,喝醉的她翘着腿歪在卡座上睡着,也能迅速出手折断接近她的人的手臂,保留着超高的警惕心与攻击性。
五十年后……
她变成这样,在我的怀里,思考除了成年人交易还有没有能哄好我的手段,挂在我脖子上的胳膊比面条还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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