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午
“所以,您究竟要问什么?作为下属,我很乐意解答您的任何问题。”
……算了,她根本就搞不清这家伙,现在当务之急也不是把他的内里搞清。
M小姐按下自己的疑惑——这很轻易,因为不知怎的,她和他对视时,“心虚”的感觉越发鲜明——
“唔,是这样的。在我发现我曾陷入了一场正经恋爱后,我仔细浏览了那场恋爱的每一个细节……可最后我莫名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被主系统吵醒。”
P先生叠好擦手的毛巾,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M小姐:“所以,呃……我发现……我对那场所谓的‘恋爱’……抱有的兴趣,还不如一场烂俗的爆米花电影。”
-12-
“我觉得那段恋爱很无聊。我觉得那个对象无聊透顶。我甚至琢磨不出自己是如何做下了谈恋爱的决定、和那个男人纠缠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M小姐的手指头绞在一起,她摇晃着叹息出声,还把额头贴在了下属的胳膊肘。
“我发现,我对那个黑发黑眼的初恋对象,一点也没有‘感觉’。”
“我搞不清楚曾经的自己。”
-13-
哦。
P先生低头看着她用额头在自己的胳膊上撞来撞去。仿佛找到了合适墙角顶脑袋的猫咪。
“黑发黑眼的初恋对象?”
“对……记忆里,是那个样子的家伙……好无聊的家伙……”
“您觉得,对您那位初恋对象,毫无兴趣,产生不了任何感情?”
“……是这样……他好无聊……很烦人……甚至有点油腻。”
M小姐嘟哝:“我看到回忆的第二场约会时就看困了。直接在地板上睡着,睡过了了整个午休时间,现在都有点困呢。”
这样。
P先生:“所以,您来找我,是想问我……”
M小姐撞额头的动作一顿,她向上仰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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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P你觉得,我真的是个渣女吗?就算去努力回忆一个曾经谈了一整年的初恋对象,毫无感情,只觉得他烦,无聊,油腻。……是我的问题?”
P先生仔细地想了想。
“毫无感情?您确定?”
“毫无感情。那段‘初恋’的有趣程度还不如吃新口味的冰激凌。”
“既然这样,曾经的您为什么会决定和那种人跳进‘恋爱’这种深坑里?”
“不知道……大概是我只想玩玩他?呃……但是……”
M小姐不禁沉痛地揪住自己的齐刘海:“那家伙的身材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高高壮壮的!皮肤也太黑太粗糙了!手也不好看!肌肉还暴突!我怎么会馋那种类型的身子呢!那种身材我连玩都不会想玩的!所以我来求助小P——起码你是我会想滚床单的类型,那家伙完全、绝对、不可能是!!”
……噢。
-15-
“既然这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P先生认真地伸出手,拿开她乱揪自己刘海的爪子,一下下把她的刘海重新梳顺、理齐。
“对方,可能并不是您真正的‘初恋对象’。您的‘初恋记忆’出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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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啊?出问题?”
“是这样的。因为您的眼光一直很好——也一直追逐乐趣——是个非常自信的女孩。就算是曾经的您,我也不认为您会委曲求全、和一个无趣、无聊、您完全没有欲|望的异性交往。”
P先生梳完刘海,又拍了拍M小姐的脑袋。
“而且,作为我最尊敬的上司,不管是哪个时间线的您,都不可能有问题。那么,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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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方有问题。要么,您在记忆里所看到的那个‘初恋对象’被故意替换成了另一个人,您的整段记忆都被夺取、篡改了——”
P先生微笑起来:“要么,您这段所谓的‘初恋’根本就不存在。”
“毕竟,您怎么可能会陷入‘恋爱’,对我以外的异性产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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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
M小姐大为震撼。
M小姐过于震撼,以至于忽视了下属帮自己梳好刘海后,手还没拿走,一直很自然地在盘自己的头顶。
“所以,我们不如假定这段所谓的‘交往’根本没存在……”
“啊,不是。还是考虑第一种可能性吧。‘初恋对象’在我的记忆中被故意替换了,另有其人之类的。”
M小姐干巴巴地说:“我切实谈过一段正经恋爱的。那一整年应该不是被伪造出来的。”
“啧。”
“……你刚刚是不是‘啧’了一声,你想假定我根本没正经恋爱过……”
“头发很好摸哦,M小姐。也很香。”
“……别转移话题……而且是你新换洗发水的问题,你明知道昨晚我的头是你洗的。”
第75章 可笑的红眼睛小……
-1-
他走过深暗的甬道。
皮鞋在甬道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仿佛吉他琴弦的轻响。
……弹拨琴弦的动作,他一直认为, 那是最迷人的动作了。
那是创作, 是思考,是生命与死亡的碰撞。
-2-
只有最动人的生命,才能那样弹拨琴弦。
他曾有幸见过一场最迷人的演奏——亦是最悲伤的演奏, 演奏者独自坐在深暗的牢笼中,苍白无暇,如同雕塑, 那指尖的每一次弹动就像在石壁上抓出血痕——
或者, 那东西真的有“血”存在吗?
那么苍白,那么惨淡。
那东西身上唯一能与“血”产生关系的,就是那双殷红、殷红的眼睛吧。
如果那是亡灵, 那双眼睛, 一定是因为死时溢出了太多混杂鲜血的泪水。
-3-
但他不认为那东西能算作生命。不是生命的东西也绝不能算作亡灵。
他承认那是自己听过的最迷人的演奏,但, 那东西拥有最丑陋的眼睛。
他和那东西共同认可,那是双分外丑陋、绝不美丽的眼睛。
那东西甚至对他埋怨过,说自己有多么憎恨自己的丑陋,多么希望拥有美丽的蓝眼睛。
所以,无论弹奏出的音乐听上去多么迷人,那丑陋东西指尖流淌出的就是称不上“音乐”。
那东西——祂——可怜又可恨地坐在那里拨弄指尖,无疑是一位永恒疯癫的囚犯——永远不会尝试脱出那里, 永远不会卸下自己脖上的枷锁——
他与祂心知肚明, 哪怕万物崩坏、时间倒流、宇宙颠倒——有位永恒的囚徒依旧会囚禁在那里,弹着最迷人最丑陋的曲子。
-4-
万千波澜中,永恒的囚徒是不变的原点, 如同承载海浪、阳光、泥沙的地核。
所以祂绝不能感觉,绝不起波澜。
这是真理。
-5-
……这样一个稳定又平静的存在,实在令人舒心。
曾经,他特意停在祂面前,聆听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奏。
他讨厌祂的眼睛与苍白的脸,但,他习惯了祂的存在。
没谁不会习惯祂的存在,祂是那样的、那样的——平静、包容、又空洞——能够容纳无数的秘密、无数的烦恼——光是聆听祂,便能平静下来,感觉自己内心的空洞被慢慢填补。
尽管他厌恶那东西,但习惯了聆听祂。
不仅是他,整座监狱,都是祂虔诚的听众吧。
直到某一天。
那东西放下吉他,冲他抬起空洞、苍白又惨淡的脸来,眼眶里两团殷红的色彩闪动着、跳跃着、又缓缓柔和下来,像两片被风惊动的红枫叶。
-6-
祂开口对他说:【最近,监狱里好吵。来了新朋友吗?】
-7-
祂向他索要了一串编号。
属于囚犯的,普通的编号。祂被囚禁了那么久,早就该得到一串专属于自己的编号——之前只是他懒得给,而祂觉得没必要特意开口索要。
于是,顺理成章地得到编号后,祂消失了。
【P43987】住进了一所新牢房,紧邻新来的【M43988】旁。
-8-
他至今也没弄懂祂欣然换上一串编号定义自己的原因,不过,唔,祂连生命都算不上,他很难用“弄懂”来形容那东西,或许思维逻辑从一开始就和人类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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