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山眠
“这件事和大师兄没什么关系。”
唐姣摇了摇头,说道:“是我选择单独行动的。”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遵循诺言啊。”李少音接过唐姣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下,转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他已经揽下了九州盟的事,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唐姣也坐在了李少音的对面。她对这个十分直率的师姐很有好感,尤其是她对自己还照顾有加,就像她的亲姐姐一般,听到这话,唐姣用手托着脸颊,问道:“师姐,我一直很想问个问题,却没来得及问——我不太明白,九州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想想要如何跟你解释。”李少音想了想,说道,“一个门派之中,掌门是对外交涉的重要角色,掌事是对内管理的重要角色,诸位长老负责收徒,开枝散叶,对弟子们进行教导,若是弟子达到六阶,就可以选择要不要收徒,如此延续门派的发展。”
“那么,两个门派之间的事情又该由谁管理呢?”
唐姣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拿这次的事件来说,药王谷认为药王谷的弟子是正确的,合欢宗认为合欢宗的弟子是正确的,两边争执不下,长期僵持,很容易演变成门派之间的矛盾。”李少音说道,“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大门派之间的矛盾,很容易波及到整个修真界,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闹得不周山塌陷,阴火外泄,不少修士都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经过所有门派的商量,一致决定成立九州盟。”
最初,九州盟就是用来裁决门派之间的矛盾的机构。
修真界向来崇尚实力,当时进入九州盟的成员,唯一的标准就是修为必须是九阶以上,首届九州盟的成员总共只有七人,随着修士们不断地进阶修为,规模也逐渐扩大,承担的责任也就更多,像是地域这种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的资源,就由他们负责管辖。
“如今想要成为九州盟的成员,没有以前那么困难了。”李少音补充道,“九阶以上的修士是自动成为九州盟的核心成员,而如果有其他修士也想要进入九州盟,只要审核通过即可,像是我宗的掌门,当年还是八阶的时候,就已经被允许加入九州盟了。”
唐姣问道:“那会出现一个门派很多个九州盟的核心成员这种情况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李少音赞许地看了唐姣一眼,似是十分欣慰她能想到这一点,“九州盟有明文规定,每个门派最多不超过三名核心成员,而且,一个门派中的核心成员越少,那名核心成员的在九州盟的地位就越高。原本九州盟给掌门传过邀请函,希望她能够进入核心,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答应,后面就发生了很多事情......掌门下落不明,也就没能进入九州盟的核心,事情不了了之,直到大师兄出关才打破了局面。”
唐姣说:“所以,合欢宗只有大师兄一名核心成员吗?”
李少音点点头,“对,所以大师兄的地位很高,位列‘刑狱司’。”
在唐姣不解的目光中,李少音自觉地向她介绍起了九州盟的构成。
首先要知道,九州盟大致分为两种成员,分别是核心成员与普通成员。
核心成员又分为四个等级。
其中,地位最高的是初创九州盟的七位修士,被称为“清绝万载”。
七人的封号分别为“大音希声”、“大雅无曲”、“大道无弦”、“画开天地”、“道贯古今”、“卦合万物”、“命判鸿蒙”,这几人无一不是修炼狂,每次闭关至少以百年起步,最恐怖的时候,七个人里有六个人都在闭关,只剩下一个修士还在坐镇。
九州盟每隔三百年更换一届盟主,就在这七个人之间轮替,说是盟主,其实就是限制了这个人暂时不能闭关,必须得承担起盟主的职责,而如今的盟主是“大音希声”。
仅次于这七位修士的就是“刑狱司”,如今共有四人。
封号分别为:临川泊雪、七折业火、碧水无痕、锦风驰夜。
唐姣忽然举起手。
李少音颔首:“师妹请讲。”
于是唐姣问出了地域中没能从柳海棠那里得到答案的问题。
“李师姐,大师兄的封号是什么?”
“临川泊雪——这就是大师兄的封号。”李少音向她解释道,“此外,七折业火是符修,以独创的业火符成名,一枚一转,七转为一折,一共七七四十九转,堪称毁天灭地;碧水无痕是丹修,与普通的丹修不同,此人所炼制的丹药上不会出现丹纹,功效却在上品之上,为人又很低调,如水波平静无痕;锦风驰夜是气修,此人十分随性,身披锦衣,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散步......徒步踏遍九州也只耗费他半个时辰的时间。”
唐姣又举了举手。
李少音耐心道:“师妹请讲。”
“那个,我想仔细听听大师兄封号的由来。”
唐姣还以为李少音会详细解释这一点,结果她花了更多时间介绍其他几位。
“介绍大师兄介绍那么多干嘛?”李少音才是摸不着头脑,痛心疾首道,“小师妹呀,四位刑狱司中,除了七折业火是女修以外,其余三位都是男修,首先排除掉合欢宗的大师兄,那就还有碧水无痕和锦风驰夜,他们两个人可都没有道侣呢,你明白吗!”
唐姣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只能附和着点头。
“话虽如此。”李少音双手抱胸,叹气道,“从这两个人没有道侣这件事上,你也能看出来了吧?他们两个都,呃,有点奇特,完全是两种极端。”
“碧水无痕这个人,说好听点是低调,说难听点就是冷漠,不愿意与人相处,群门宴十次里有十次不会出席,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根本见不到面;而锦风驰夜倒是很好相处,不知道你在群门宴上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就坐在大师兄的旁边。不过,这九州没几个人能跟得上他的步调的,试图搭讪的女修,往往在和他散步的时候,散到一半就将真气耗空了,他也不是那种细心的人,不散完步是发现不了这件事的。”
李少音想起,合欢宗的师姐去跟锦风驰夜散完步之后,气得骂了好长时间。
主要是——自己累得满头大汗,毫无风度可言,锦风驰夜还是好端端的,这也就算了,偏偏锦风驰夜这个人又很热情,再见到你的时候还要友好地问一句,上次和你散步的时候,你是途中有什么事情所以先行离开了吗?怎么感觉大家都比我要忙的样子?
蠢货,那是因为大家都掉队了。
亏得修真界的诸位温柔,锦风驰夜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然,故意隐瞒这件事的人其实是想让下一个人也尝尝这种苦楚。
“这么一分析,怎么感觉还是跟你讲讲大师兄更靠谱......”李少音捏了捏眉心,说道,“你看,这修真界的男修没几个好东西,十个里面有九个性格古怪的,剩下那个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大多门派都只强调实力,只要能够提升实力,管你性情如何,也就只有我们合欢宗的弟子还要学习该如何与其他修士打交道这些为人处世的东西了。”
就唐姣初次搭讪遇到的晁枉景来说——这话还真没错。
“接下来我就讲讲大师兄这个封号的来历吧。”
李少音说得唇焦口燥,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下去。
“大师兄的剑是铸剑大师所铸的最后一剑,这位大师有个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他一柄剑就得铸十年时间,其中取名就得花一年。”她说,“大师兄的剑,名为‘曾许春风梦南枝,剑隐孤舟’,因为名字实在太长,所以大家基本以‘他的剑’来代称的。”
徐沉云的成名一战是在冥川之岸。
冥川并非冥府之河,而是因为常年乌云笼罩,不见天日,宛如寒冬,只有冥川骨兽之类的生灵能够生活于此,如同阴曹地府般阴森,令人毛骨悚然,故而得名“冥川”。
“那时候,大师兄的剑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剑其实并不快,可就是如此缓慢的剑,也没几个人能轻易接住的。”李少音露出回忆的神色,“立于冥川岸边,大师兄只出了一剑。那一剑如梦似幻,剑光皎白如明月,剑鸣如孤舟迸裂,一瞬间照彻了只有茫茫长夜的冥川,恰似春风燃尽霜雪,让在场所有人都有种置身大梦的错觉。”
九州盟将这一战概括为“临川泊雪”四字,作为封号赐予徐沉云。
临川泊雪。
唐姣悄悄地念了一遍。
有点些微的凉意,就像徐沉云一样。
“总之,小师妹你不用太担心之后的事情。”李少音说道,“虽然方长老如今正在闭关,无法出面,但是药王谷那边也没有得到太大的好处,因为他们的九阶丹修,碧水无痕,如今也正在闭关,无法参加此次裁决。除却大师兄与碧水无痕,剩下的两位,七折业火嫉恶如仇,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而锦风驰夜与大师兄交好,同样不会为难你。”
唐姣应声。
李少音来找唐姣,就是为了安慰她的。
她也挺忙的,说完这些后,又将银月兔揉圆搓扁摸了一阵子,就离开了。
剩下唐姣将屋内收拾好、清洗了昨夜缝补的衣物,就准备前往紫照洞府了。
第15章
◎“那大师兄教教我。”◎
唐姣拿着玉牌,缓缓将真气注入其中。
没有让她等待太久,大约几息后,玉牌发出了柔和的浅色光芒。
希望能够从大师兄那里得到关于自身修为的答案——
在身形被白光彻底笼罩之际,唐姣默默地想着。
小型的传送阵法十分平稳,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身处山中。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桃林,漫山遍野的桃林,大片大片的粉色点缀山间,隐隐约约能够嗅到馥郁的花香,微风拂过山林,引得千万朵桃花发出沙沙的轻响,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唐姣抬起头,望见不远处的石碑上镌刻着“紫照洞府”四个字,遒劲有力,而落于右侧的“临川泊雪”明显是不久前才加上去的,她伸出手沿着凹陷仔细摸过,甚至能够想象到刻下这列字时的每一笔,横折处好似潮水侵袭,激荡出潇洒飘逸的字迹。
这修真界中,每个修士的洞府风格都不尽相同。
有的修士洞府很热闹,有的修士洞府很冷清。
而徐沉云的洞府没有侍从,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并不热闹,却也不冷清。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安静。
唐姣想,徐沉云平日里和谁相处都融洽,从来不避讳宴席,洞府却是很安静。这里对他而言,或许是唯一能够卸下疲惫的地方吧?如此想来,修道一事本来就是孤独的,即使再活泼外向的修士,也非常耐得住孤独,像徐沉云这般修为的,应该早就习惯了。
就在她沉吟之时,门扉悄无声息地开启了。
意识到是徐沉云在为自己指路,唐姣赶紧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紫照洞府不小,不过唐姣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大概是徐沉云为她指出了最近的路,整座洞府仿佛位于潮水中,随水势而变,当唐姣走到尽头的时候,再转过身去瞧,身后原本应该出现的狭长回廊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有着菱格窗的白墙。
唐姣敲了敲房门,在得到屋内人的应允后推门而入。
一进门,她就意识到了,这里是书房。
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不止有关于修剑的,甚至连修丹的都有整整一排,徐沉云就立于桌案前,对座的椅子已经被抽出一部分,大概是给她的位置。
唐姣走过去,唤道:“大师兄。”
徐沉云展眉浅笑,正想说点什么,视线忽然又一低。
原本呆在百纳袋里的银月兔不知何时钻了出来,露出小小的脑袋打量着周围。
于是徐沉云说:“这就是师妹昨夜说的那只银月兔吗?”
唐姣把一脸茫然的银月兔抱出来,递到徐沉云面前给他看:“你看,它差不多就是我的手掌大小,很可爱吧?”
徐沉云接过兔子,在唐姣手里还需要两只手才能完全捧住的银月兔,他只需要一个手掌就足够将它裹住。确实是毛绒绒的,软乎乎的,徐沉云垂下眼,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抚了抚耳朵下的那撮柔软的毛发,就见到银月兔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不再动弹了。
他再抬眼的时候,正巧撞上唐姣眼巴巴望着他的目光。
小姑娘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够看到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一双杏眼湿漉漉的闪着光,虽然昨夜的鼻音听起来很重,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并没有肿起来。
“嗯。”于是徐沉云如此回答道,“确实很可爱。”
唐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笑眯眯地伸出手,想要将银月兔重新拿回来。
她的手分立小兔子的身体两侧,像是左右护法,顺着雪白的毛发轻轻往下一顺,指尖不经意地扫过徐沉云掌心,紧接着手腕翻转,手背贴合了一瞬,将银月兔拿了起来。
“昨夜真的谢谢大师兄了。”
小姑娘嘴上这么说道。
似乎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举动。
“今早上看到玉牌上的法决时,我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师兄竟然注意到了。”
手腕上的一串细细的红绳,牵连着银饰晃晃荡荡,微凉的触感一扫而过。
“总感觉很丢脸,我在大师兄面前好像经常出岔子。”唐姣捏了捏不安分的银月兔肥硕的肉,小兔子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当初柳海棠说的那句兔子肉很好吃,“我平时真的不常这样的,之前那次炸鼎也是,昨夜也是,都是好长时间才发生一次的事情。”
徐沉云收拢手掌,垂于袖中,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分毫改变。
“我并不觉得这很丢脸,你的年纪还小,还会经历许多事情。”
他示意唐姣落座,随即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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