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野行月
她连忙蹲下身捡起,正要往袖口里塞去,视线瞥到某处,柳眉轻挑。
方才玉牌掉落之时那富婆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待看清那玉牌的模样后,神情陡然间一变,瞳孔微缩,原先懒散靠在椅背中的动作也微微一顿,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她认识这玉牌?
司黎若有所思地坐下。
台上的三娘见司黎尚未接价,便问她:“这位姑娘,要叫价吗?”
司黎沉思一瞬,对上台上晏行寂的眼眸。
他负手立在那里,端的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被竞价的不是他一般。
他似乎笃定了司黎会竞价,因此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司黎对他微微一笑——
“不叫。”
晏行寂罕见地怔愣了一瞬,修挺的眉微拧,似是误会了些什么,在她脑海中传音过来:“阿黎,你若钱不够,我的乾坤袋中有灵宝,可以置换灵石。”
司黎笑着看看富婆又看看有些无措的晏行寂:“我有钱,只是不竞价。”
晏行听懂了她的话,唇瓣紧抿,周身的气压一瞬间便冷了下来,看着骇人,偏偏又叫司黎瞧出来些可怜。
他看着她,唇瓣翕动着,欲言又止的感觉让人看出来些小心翼翼,脊背挺得笔直,却瘦削清冷得令人心疼,只觉得青年此刻像是有些……伤心。
司黎心下叹气,传音与他解释道:“那人认识这块玉牌,她一定见过些什么事情,方才我瞧她神情似是很害怕,委屈剑尊一下,你今夜绑了她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行寂不说话,台上的三娘已经叫人去找那富婆交钱了。
司黎接着劝他:“她又不能对你做什么,晏行寂,你就当为了青霄剑宗的弟子,我们来霓湘楼不就是查这些的吗?”
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专注地看着他,捏着衣摆的手收紧,带着些许轻哄的意味望着台上的他。
晏行寂顿了一瞬,在三娘上前领他下去之时回了她:“好。”
他永远不会拒绝她。
只是晏行寂没有想到,三娘会领他去梳洗。
他站在那温泉边上,垂眸看着那温泉,面容虽然依旧平和,但周身的气压却陡然降低。
他笑出了声,可这笑声传到几人耳朵里,却让她们不由得脊背一寒。
三娘被这祖宗吓了一跳,不由得退后一步,小心翼翼轻哄着他们这霓湘楼的摇钱树:“这是规矩,香儿伺候你洗漱一下。”
晏行寂垂首看着她不说话。
三娘吞咽了一口口水,“就……忍耐一下?”
晏行寂的目光落向她的身后,转角处司黎不知何时潜了进来,少女探出头来,神色有些着急,双手合十在胸前朝他轻拜。
少女传音过来轻哄着他:“大爷,你忍耐一下,真的就一下下,洗个澡而已啊!”
晏行寂努力压抑下胸腔处的那口郁结之意,今夜的一切都让他为数不多的理智一次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若不是司黎来了,他早就一剑荡平这霓湘楼。
白袍青年冷声开口:“我不需要人伺候。”
三娘谄媚笑着,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人跟上:“好嘞好嘞,我们都走,你慢慢洗,需要什么就说哈。”
司黎也慌忙闪开,赶在三娘等人出来前先一步出了浴房。
她一路来到大堂,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到晏行寂那副吃瘪的模样她便想笑,认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那般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她是抛夫弃子的渣女。
啧,她倒是也想一掷千金,冲冠一怒为红颜。
倒也不是舍不得钱,这不是有原因嘛。
司黎跑去自己的位置,将桌上那些还未吃完的东西一股脑收进乾坤袋,准备随便找个地方等着晏行寂问完事情再去寻他。
她刚转身之际,一股刺鼻的熏香险些将她熏晕,司黎连忙捂住口鼻,满脸惊恐地看着身前几个花枝招展穿的五颜六色的小倌。
三娘在一旁轻笑:“姑娘,那女子是个富商,常年在我们霓湘楼住,新鲜劲过的很快的,姑娘若是喜欢那公子,过几天我让他来伺候您。”
“你看我们霓湘楼这些公子可好,今夜要不挑一个陪你?”
这姑娘与那人竞价时的阔气模样,一看便是个顶有钱的,她怎么可能放过。
那几名小倌或清秀或阳刚,此刻都满脸期待地看着司黎,摆出自以为勾人的姿态。
眼前的少女虽然是来花楼寻欢作乐的,但容貌艳丽,一双眸子格外透亮,此刻捂着鼻子瞪大眼睛,像个受惊的小鹿,如此勾人……便是不要钱他们也愿意陪她。
可司黎不愿意。
她简直要跪了。
闻惯了晏行寂身上清淡的冷香,眼前这些人身上几乎要熏晕她的气息令她格外不适。
司黎连忙后退,摆着手尬笑:“倒也不必哈,今夜我……我痛失所爱,想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三娘与那些人还要上前拦她,司黎掏出几颗上品灵石便丢了过去:“明日!明日我一定选几个!”
说罢她身姿一弯,从三娘要上前抓她的臂弯下钻了过去,纤细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堂里到处都是姑娘与小倌,以及那些满身酒气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司黎左拐右拐总算找到一处安静地方,她坐在一角捧着自己买的桂花糕小口小口吃着。
这处显得安静些许,她坐在阴影处,无人看的到她,司黎索性翘起腿躺倒在椅子当中。
司黎仰头看着这秀丽堂皇的霓湘楼,青霄剑宗的弟子玉牌在这处被那老者发现,说明只有两种可能——
青霄剑宗的弟子曾来过这里。
或者抓了他们的人曾来过这里。
而那嫖客见过这玉牌,神情还那般恐慌……
她在害怕什么?
司黎一块块吃着桂花糕,放松地躺在椅子中捋着这些日子来的事情。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司黎是修士,五感不同普通人,那脚步杂乱似是有些急切。
她动作顿住,将自己往阴影处靠了几分,确保来者看不见她。
来者是个守卫打扮的男子,面色焦急惊慌,敲了一间房的门后便推门进去。
司黎安静地等着,不过一会儿功夫,一女子冷着脸随那守卫一同出了房门。
她衣着隐约可见华丽,从头到尾笼罩在轻纱中,看不清楚样貌,但周身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看那守卫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应当是这霓湘楼的掌事人。
可这身姿……
司黎拧眉,有些眼熟。
但这掌事比她熟悉的那人高。
如此步履匆匆严肃紧张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司黎收起吃食掩盖气息跟上前去。
这霓湘楼果真是大,她跟着他们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到了目的地。
这处似是宾客休息之处,此刻却恍若被清空了人,唯有几名与那守卫穿着相似的人守在一间房屋门口。
司黎侧身躲在红柱之后,借着遮蔽看向那间紧闭的房门。
女子匆匆步行到门口,守卫朝她拱手行礼后推开了门。
伴随着那房门被推开,正屋内的场景一览无遗。
靠近大门的地砖上躺着一人,不远处一衣衫不齐的女子满脸泪水,捂着散开的衣襟缩在墙角处,在那掌事的人进去之后慌张跑到她身边。
司黎瞧清楚那躺在地上的人后,瞳孔瞬间一缩。
守卫在那掌事之人进去之后便关上了房门,但即使只是一瞬,司黎也看的清清楚楚。
地上那男子浑身青灰,外皮紧紧扒在骨架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肉,俨然一副被吸干了生气的模样。
这青楼有邪祟?
不,不应该。
不可能。
她进来之时探查过,青楼里并无邪祟的气息,一丝魔气也没有。
就算是比身为化神的她修为还高的邪祟或魔,可晏行寂一个渡劫总该察觉出来的。
不是邪祟,不是魔。
那就……是人?
司黎看向那间紧闭的房门,唇瓣紧抿神情肃重。
这青楼比她想的还要诡异。
她眸光沉沉看着那处,随后转身离去,未曾发出一丝动静。
时间已经这么久了,晏行寂应当也已催完魂,她是时候该去找他了。
司黎一路来到隐蔽之处,瞧着三楼处某一间亮着灯的屋子,略一运功飞身便爬上了轩窗,轻敲几下,窗户果然被打开,晏行寂清隽淡然的脸显露出来。
司黎有些心虚,朝他讪讪一笑:“晚上好。”
她唇角还沾着些许桂花糕的碎屑,晏行寂看着看着便软了心。
他真是……拿她毫无办法。
“阿黎晚上好。”
他起身闪开,司黎紫衣一闪而过,人已经轻飘飘落到屋内。
她环视一圈,却并未看见那金光闪闪的身影。
司黎拧眉:“那富婆呢?”
晏行寂有些茫然:“富婆?”
“就是今夜那个与我竞价的女人。”
晏行寂摇头:“并未回来。”
并未回来?
可司黎走之前明明见到她进了这屋,所以她才会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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