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小施
她的手中,稳稳地握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
伞面微微倾向一边。
“我住在云来客栈。”
顾又笙转身,走了出去。
她拉开了门,门外章梦没有离去,就站在一边等着。
突然有人出来,章梦还吓了一跳。
薄薄的门板,今日不知是何情况,里边的话语,竟一个字都听不清。
透过白衣少女,她望了眼里面。
萧景仁目光沉沉,正看着她。
萧芝铎与谢令仪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章梦正想走过去,那少女却把门带上了。
少女撑着那把大大的黑伞,悠然离去。
章梦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而入。
漫天的雨水泼下来,顾又笙走出廊道,走进雨中。
萧府上空,黑影纠缠,似想倾泄而下,却又没敢靠近顾又笙。
顾又笙一脸恬淡,低念:“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在雨中慢慢走着,手却在一旁描绘起来。
“不可伤及无辜。”
雨中似有金光闪过,顺着顾又笙的手划向天际。
那些黑影被金光所指,淡化了一些。
人死后有念,有怨,便无法入地府投胎,若还得了机缘,便有可能成为鬼怪。
鬼怪行事,若是在因果之间,顾又笙即便天生通灵,也不得多加干预。
她是冤死鬼的化怨人,是鬼怪通往人间的最后一条路。
萧府,该有此劫。
未离因果,她却多事插了一手,已是不该。
伞下那老太太娇滴滴的声音不断,顾又笙半眯着眼,忍耐着。
另一边,屋内。
顾又笙走后,萧景仁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着。
章梦三年前嫁入萧家,不到一年产下一子,就是顾又笙口中,他的小儿子萧芝庆。
萧府七日前死了一名下人,正是章梦随身侍候的奶娘章嬷嬷。
章嬷嬷一早被人发现死在床上,府医说是惊吓过度,心悸而亡。
原本以为是年纪大,身体出了问题,没想到紧接着第三日,萧府的门房老三,也因为心悸,猝死在床。
第五日,也就是前天,萧芝庆的奶娘元娘子,也死了。
同样的死法。
自章嬷嬷死后,府里开始半夜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偶有女子的歌声、哄睡声,井水也多次变成鲜红的血色。
萧府已经闭门三日。
萧景仁为官多年,自问无愧,却不知为何家里会发生这些怪事。
事情太过离奇,又出了人命,他便封锁了府邸。
萧清命人来报,他本想直接拒了,但是来人说是受了诸采苓所托。
母亲去世多年,他实在想不出会是哪来的亲戚,竟还直呼名讳?
因着好奇,他便来了。
原以为是跟庄家有关,却不是。
“父亲,我去查。”
萧芝铎的声音,打断了萧景仁的沉思。
萧景仁抬起头来,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他的手在桌案上点了点,然后说道:“也好。”
萧芝铎看向谢令仪。
谢令仪站了起来:“伯父,姨祖母的事,令仪愿为分忧。”
他不插手萧府的家事,但是那女子的来历尚不清晰,萧家腾不出手来,他倒是可以去查一查。
“辛苦你了,令仪。”
若不是令仪在,他们父子根本认不出什么溯洄伞,更别说什么玄乎的通灵师。
非但不会当真,还极有可能会得罪那女子。
母亲既是托付于她,想必是跟随在侧。
回想起少女手中倾向一侧的黑伞,萧景仁心中突地一热。
母亲她……
是否就在那里?
萧景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
萧芝铎和谢令仪已经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一人。
少女坐过的位置,地上有一圈水痕,但是那水痕却不是以座位为中心,而是偏向了外侧。
溯洄伞,养魂,杀鬼。
她不是来杀鬼的,那伞……
是为了养魂?
第5章 客栈
养谁的魂?
她为母亲而来,合该是母亲的魂。
萧景仁无法想象母亲站在那里,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母亲去世前,叮嘱他丁忧之后,迎娶庄家的女儿为继室。
一是因为庄家多年不兴,方便拿捏,当家人依然是个七品小官,只能仰仗自己;二是这是亡妻庄氏的娘家,她怕孙子受委屈,又怕新嫁进来的女子有自己的心思,会分了芝铎的家产,便只认定庄家,认定了庄家那无法受孕的幼女,是最好的继室人选。
他痛恨庄家,不愿再与之联姻,后来又不慎与章梦有了干系。
原本章梦的身份,最多不过只是妾室,恰好庄家来讨说法,章梦又有了身孕,负气之下,他便立了章梦为继室,彻底断了庄家人的贪念。
家中怪事,竟因幼子而生。
难道芝庆不是自己的……
可章梦与他在一起时,确实是清白的姑娘。
随后不久有了身孕,那些时日,他一直派人盯着章府,应该不会有错。
只是章梦做了当家夫人不久,也就是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他曾离开西杭府办差,回来之时,孩子已经满月。
这期间,若是章梦做了什么,他确实……
不甚清楚。
章梦出身商户,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却是个识趣的。
萧景仁一时想不通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引来此等祸事。
顾又笙走的时候,章梦也回了房。
却留下了小巧。
此时,小巧回到了章梦的屋里。
“夫人,老爷还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章梦将手里温热的茶杯,轻轻地放到桌上。
“少爷呢?”
“少爷和谢公子出府了。”
出府了。
如今门房是萧清,她便不好再去打听他们的去处。
章梦看了眼屋外还在下着的雨,心里一股烦躁。
她起身踱了几步,停在小巧身边。
“去看看。”
她的气息,轻轻地吐在小巧的耳侧。
“雨声这么大,小少爷是不是被吓坏了?”
分明是温柔的语气,小巧身上的汗毛却起了一片。
“是,小少爷年纪小,经不起吓呢。”
小巧收起惧怕,低着头走了出去。
萧景仁还坐在原处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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