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小施
顾又笙将信收下:“我知道了。”
下人们还在搬东西,颜家有许多送给颜书卿与几个晚辈的礼,足足装了三辆车。
门外熙熙攘攘的,谢五过来并不打眼。
外祖母与宫媛在那边跟颜家人告别,她收了信便过去一同辞别。
旁人没有注意到,颜如珍却看到了谢令仪,也看到他的手下给了顾又笙一封信。
颜如珍神色如常,温柔地与宫家人道别。
颜书渊从里边出来,手上拿了一个长盒。
他淡然镇定地将画轴递给顾又笙,手心却在冒汗。
父亲也真是的,到了今日才想到把画拿给笙笙,众目睽睽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引了猜想。
“笙笙啊,这是你之前在父亲屋里看到的那幅山水画,父亲说留给你做个念想。”
顾又笙一脸淡定地接过。
怎么一个两个,非要凑在大门口给她送东西?
她可没在老太爷房里看过什么山水画,这个,应该是那人的画像。
颜老太爷本想自己画一幅的,近几日一直关在房里画画,可他画工拙劣,实在画不出人样来,便只能忍痛割爱,将主子唯一留下的画像,送给了顾又笙。
那是主子去世那年,自己画的自画像,或许那时,他便已知道,那是自己留在世间最后的模样了吧。
此刻,颜老太爷正在房里拍桌子后悔。
真是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他明明可以让笙笙那丫头看一眼,记住不就行了吗?
干嘛要把画给她啊……
颜老太爷想着想着,便拄着拐杖快步赶出来。
顾又笙道了谢:“多谢老太爷,笙笙会好好保管的。”
宫媛在一边努嘴,她什么时候跟老太爷这么熟了,待会上了马车看看是什么画。
颜书卿笑着与颜书渊等人道别。
不知不觉,她和哥哥都老了啊。
颜书卿不舍地挥别自己的哥哥,还有他的儿女、孙辈们。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颜书卿的失落显而易见,宫媛不想惹她不快,便暂时没问那画的事。
顾又笙一如既往地安静。
上马车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颜润丰,他没有过来,离得不远不近。
还是那副肃然板正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神,不再那般木讷无神,见她看过去,他还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顾又笙看出,他在说保重。
顾又笙回以一笑,无声地回了一句,保重。
愿那个淘气开朗的小男孩,还活在他的心中。
愿那个烂漫爱笑的小男孩,还活在他的心中。
愿一切的伤痛,随时间淡去,随时间离去。
愿安好,愿怡然,愿快悦。
颜老太爷追出来的时候,宫家的马车已行出半刻,老太爷喘着粗气,懊恼地跺脚。
脑子真是塞了狗屎啊,气死老子啦!
第100章 信件
出了金锣城,便有宫家镖局的人在城外候着。
颜家下人将多出来的三辆货物交给他们,便与颜书卿等人告辞返回。
这会,颜书卿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些。
宫媛瞄了一眼那长盒,眼睛咕噜噜地打转。
“喂,顾又笙,老太爷给了你什么画,让我看看吧。”
顾又笙进了马车后,便将画和溯洄伞放在一起,此时正搁在红豆的身边。
听到宫媛的话,红豆下意识抓住了那盒子。
宫媛瞪她一眼,红豆假装没看到,抓着盒子的手更紧。
顾又笙没理她,却问颜书卿:“外祖母,我听颜家姐姐说,宫媛与那雷家的少爷处得很是不错啊?”
颜书卿这一次回来,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替顾家姐妹看中合适的人家,倒是宫媛,这些时日与那雷家小子处得不错,走之前,雷二爷也来探过口风。
宫媛听到她说雷旭勤,有些娇羞,不过很快又恢复成嘴硬娇蛮的面貌。
“哼,那雷家公子对我一见钟情也是正常的,谁让我长得貌美如花呢?”
马车外,传来了宫大壮佯装呕吐的声音。
宫媛气恼地叫道:“三哥,你什么意思!”
颜书卿揽了揽暴躁的宫媛,安抚着:“好啦,媛儿好看,自然是讨人喜欢的,你三哥就是喜欢逗你。”
她笑着:“雷家不错,你父母应该也会满意的。”
宫媛的婚事,自有宫琦夫妻掌眼,还不需要她这个祖母操心。
“笙笙啊,你真的就没有看中的吗?”
颜书卿问着,很是失落。
晏之性子冷,可是笙笙乖巧,她们姐妹,好歹也嫁出去一个啊。
“外祖母,可能是缘分未到吧。”
顾又笙乖乖地安慰老人家。
宫媛在一边挤眉弄眼,她本想问那个谢公子呢,不过谢公子那身份,她闭了嘴。
谁让顾又笙是宫家出来的呢,说她配不上谢家,不就是在贬低自己吗?
哼,有什么配不配的,当官了不起啊?
宫媛也是后来才搞清,所谓的首辅之子,到底有多高高在上。
……
行了一日,在客栈休整的时候,顾又笙才有机会看看那信。
信上写的,是西杭府下面一个县城的案子。
姐夫醉酒误杀了小姨子,从死刑到流放到严惩,最后变成了六十大板加罚银。
姐夫罚银后回了家,姐姐却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变得狂躁焦虑,整日疯疯癫癫的,连着对自己的孩子,有时候都会拳打脚踢,别人都说是接受不了妹妹的意外,疯了。
姐夫是个温柔好脾气的,对于意外本就自责不已,对于疯了的姐姐便更加爱护。
后来,姐夫被发现淹死在家中井里,并无证据是他杀,但是姐夫的母亲却认定是姐姐所为,将她以谋杀亲夫的罪名,告官入狱。
姐夫的兄长是另一个县的知县,因为兄长的疏通,死刑改成了罚银;也因为兄长的关系,姐夫那六十大板打得还不如别人的十个板子;因为兄长的运作,姐姐最终被判以极刑,斩首示众。
妹妹有个未婚夫,是国子监的学子,与萧芝铎是好友,案子递到西杭府知府萧景仁那边,便被搁置下来。
姐姐在狱中受了刑,诡异的是,那些对她动手的狱卒,纷纷病倒。
将她告上府衙的婆婆,也突然昏迷,不省人事。
谢令仪、萧芝铎与那学子都是好友,收到消息后,萧芝铎与那妹妹的未婚夫,也就是方远崖,从京城赶去西杭府,而谢令仪,收到信时,正在金锣城贺寿。
思虑之后,谢令仪将此事告知顾又笙,便是想着,若有鬼怪插手,或许她能看出其中异样。
西杭府清远县?
顾又笙将信收了起来,待回到连阳城,让幺妹跑一趟吧。
桌上还摆着溯洄伞与那幅画。
顾又笙打开盒子,摸着画轴的手顿了顿,然后将画拿出来,缓缓地打开,摊在桌上。
画上的男子,一身盔甲,手中一柄长剑。
剑眉星目,冷俊出尘。
他的眉眼含笑,是那种懒懒的,万事不放心上的随性。
顾又笙的手抚过他的眉眼,蜷缩起来。
儿时,她就听过他的传言。
威名赫赫的乌龟大将军,是大楚历史上战绩最辉煌的一位。
还有一个弟弟叫乌鸦,闻名天下的大文豪,也曾是大楚的文官之首。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取名叫乌龟,还整了个军队叫乌龟军?
顾又笙轻笑出声。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谢无归。
而无归军,名从他来。
军中战士视死如归,行军打仗从未想着归来,才能如一把利剑,所向披靡。
可惜啊……他二十五岁那年便战死沙场。
顾又笙收起了画,小心地将它放到盒子里。
世人皆以为他是战死沙场,他却是因毒而死。
那毒,又是何人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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