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47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玄幻仙侠

  值得吗?

  卫朝荣似乎是笑了?一下。

  “对,”他说,“就为这个。”

  *

  “碧峡的玄衣苔当真是奇诡。”戚长羽说,“竟然能?在那样凶险的地方繁衍生存,也不知檀问枢”

  曲砚浓抚着额角,随口说,“檀问枢的小玩意。”

  戚长羽和卫芳衡一起?看向她,昔日的碧峡魔君已成过眼?云烟,千年前的信手而为也就成了?今日的远古秘辛,地位高如他二?人,竟也半点不知。

  “原来是碧峡魔君做的。”卫芳衡信得这样自然而然,似檀问枢这样恶名昭彰的化神魔修,做什么?都不让她意外,大抵有些人天生就爱做恶事,不必理由的吧。

  戚长羽却没有她那样分明?的善恶之辨,还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曲砚浓淡淡地说,“为了?杀我。”

  当初她强闯天魔峡,挨了?风刀一下,不慎落水,檀问枢就在湖水里撒了?一把?玄衣苔,让她差点死在水里。从那以后?,玄衣苔就在天魔峡生了?根。

  于是卫芳衡的眼?睛刹那间瞪大了?,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果然是天生作孽的胚子,对自己的亲传弟子也下这样的毒手。灭血亲、弑师尊,还要杀弟子,与他沾上边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吗?”

  倒是戚长羽仍有疑色,以檀问枢当初的地位和实力,想杀尚未晋升化神的曲砚浓,根本?无需借助玄衣苔,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

  但他不敢直说。

  曲砚浓替他说,“你是想问我,檀问枢杀我如杀土鸡瓦狗,何必费事?”

  戚长羽当然是惶恐地说不敢,“仙君前程远大,檀问枢自然一望而知、心生警惕……”

  曲砚浓打断他言不由衷的恭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

  她在碧峡生长,无数次忤逆,檀问枢有太?多?理由杀她,却总是因为有意思?、很意外这样荒唐的理由放下杀心,只?是抹去她的生路,留给她一条死路去闯。

  闯过去了?,他就既往不咎。

  “也许,”她语气无波无澜,没有一点起?伏,却透着一点玄妙,“他不仅想我死,也想我活。”

  戚长羽这样精明?的人,窥见她和檀问枢的过往,暗暗揣度起?她和檀问枢之间是否有过仇恨之外的感情。

  曲砚浓抬眸望向他,目光定定的,“说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倒觉得你和他有点像。”

  戚长羽几乎从原地跳起?来!

  他从来不曾想过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百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被曲砚浓当作了?那个为她而死的人的替代品,因此得到了?她的偏爱,独揽大权,他以为他是像她爱过的那个人!

  怎么?会是檀问枢?他像的人怎么?会是檀问枢?

  那应当是曲砚浓的仇人才对!

  排山倒海般的恐惧将他淹没,他在她面前全部的依仗不过是和那个人的一点相似,可现在他知道这点相似只?是他的妄想,他错了?百年。

  曲砚浓撑着下颌,目光无波,平平静静地望着他。

  戚长羽僵硬的身体慢慢又有了?知觉。

  是了?,谁说他像檀问枢就一定是死路?谁说檀问枢在曲砚浓的心里就一定没有感情了??

  倘若曲砚浓对檀问枢只?有一腔恨意,又怎么?会对他爱屋及乌、让他独揽沧海阁大权?又怎么?会在亲眼?目睹镇冥关崩塌后?,无视物?议纷纷,仍然叫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曲砚浓当然会对他爱屋及乌!

  那是她的师尊,是从小教导她的人,纵然有再多?恨,可檀问枢已经死了?,这恨就该随着阴阳相隔而逝,现在留下的只?有怀念。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戚长羽慢慢压下那股心悸,笃信起?他分析出?的事来——方才曲砚浓提起?檀问枢时的语气,仿佛也与平时不大一样,无波无澜下藏着激流暗涌,什么?“不仅想要我死,还想要我活”,分明?是爱恨交织嘛。

  他越深思?越觉这推断是对的,抬眸望向曲砚浓,望见后?者瑰丽而淡漠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一点爱与恨。

  ——原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忽然明?悟,又因这明?悟而生出?窃喜。

  他无意识地拢起?手,指间触碰到袖口坚硬的方孔玉钱,心里还有点不安。

  “仙君,属下还有事要禀报。”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笃定曲砚浓的爱屋及乌,可戚长羽还是开了?口,说出?一件他原本?不打算说的秘辛去讨她的欢心,“属下去望舒域与四方盟协商购置镇石的事时,窥见了?四方盟内部的变故。”

  曲砚浓懒懒散散地瞥着他。

  “四方盟的首席大长老蒋兰时,已与季颂危反目。”戚长羽笃定地说,“虽说四方盟内表现得一如寻常,但总协理院已与壶中天泾渭分明?,公事公办了?。”

  总协理院统管协调四方盟所有生意,壶中天则维持望舒域内秩序,倘若有人在做生意时发?觉自己遭了?不公,也会去找壶中天求个公正。

  季颂危是总协理院的无冕之君,纵然他没挂院使的名头,也不会有任何人将他与总协理院分开看待;蒋兰时这个大长老则是壶中天的主持者,堪称四方盟的定海神针。

  两人从仙魔大战之前便是相交莫逆的好?友、知己,共同创建了?四方聚义盟,收容四方散修。可以说,四方盟的根就在两人身上。

  可现在戚长羽却说,季颂危和蒋兰时已分道扬镳了?。

  曲砚浓当真没听说过这事。

  她坐直了?,定定地望向戚长羽——

  随口撩拨一下戚长羽七上八下的心,竟还真得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第38章 碧峡水(四)

  曲砚浓和蒋兰时不熟, 相识已在功成名就后。

  名扬四海后,认识的每个人?都体面,她是锋芒鼎盛的化神修士, 蒋兰时是四方盟地位超然的大长老,彼此没什么利益冲突, 却有百废待兴的山河亟待一同收拾,见面自然客客气气、你商我量。

  她只知道蒋兰时是个急性子, 四方盟的修士都说大长老炮仗脾气,一点?就炸,可心肠却很好, 急公?好义、急人?所急。

  蒋兰时的炮仗脾气, 曲砚浓是无缘一见,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见了她都会学着耐心,但一个人?心思不?正,是藏不了一千年的。

  蒋兰时无疑就是个心思正了一千年的人?。

  “为什么?”曲砚浓问戚长羽,蒋兰时和季颂危识于微时, 相交莫逆,就算季颂危困于道心劫后性情大变,蒋兰时也能体谅他的身不?由己,一心帮助他化解。

  二十年前,望舒域天?地崩塌, 万里灵地化为齑粉,消散在虚空里, 成千上万的修士不?幸丧命。曲砚浓和夏枕玉赶去?望舒域与季颂危一同维持天?地, 勉强控制住青穹屏障, 止住天?地崩塌,而那片崩塌的天?地最终化为了茫茫大漠黄沙。

  望舒域的修士管这件事叫玄黄一线天?地合。

  玄黄一线天?地合后, 季颂危舍不?得钱,私自发放了数倍的清静钞,大量买入其他四域的物?资,用以赈济大灾之后的望舒域,将四方盟的损失转嫁给整个五域,被曲砚浓联合夏枕玉狠狠给了个教训。

  即使如此,蒋兰时也没有和他分道扬镳的意?思,曲砚浓听说她对季颂危大骂了一顿后,终归是默默打?理四方盟,承担了曲砚浓和夏枕玉给的教训。

  季颂危犯了道心劫也和没犯一样,看起来清醒正常,也知道是非对错,蒋兰时骂他、曲砚浓教训他,他都不?狡辩,追悔莫及的言语都发自真心,所以蒋兰时骂他一万遍,最后还是觉得他有救。

  可现在戚长羽却说蒋兰时和季颂危彻底分道扬镳了?是蒋兰时终于对季颂危失望了吗?

  “属下无能,没能探听出来。”戚长羽是去?望舒域挨宰的,四方盟的修士对他爱答不?理,他能打?听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依属下看,这是蒋兰时单方面的决裂,季颂危倒态度如常。”

  为了得出这个结论?,戚长羽费了不?少功夫,原本只是下意?识收集信息做后手,根本没想便宜别人?,谁想到一个犹疑间就白白说给曲砚浓听了。

  曲砚浓微微出神。

  能让蒋兰时同季颂危决裂的大矛盾,一定与道心劫有关,不?知季颂危又整出了什么样的幺蛾子,让蒋兰时彻底失望。以二十年前那场清静钞的事来估量,季颂危大约又偷偷憋着点?能影响五域的歪脑筋。

  她是山海域的无冕之君,这五域四溟都仰赖她设下的青穹屏障依存,她可以置身事外?吗?

  “原来,”曲砚浓恍然,不?知为何又惘然,“又是多事之秋。”

  她想起夏枕玉对她的道心劫莫名其妙的关切,这突兀的好意?也带着不?祥的意?味。

  一重道心劫,困住三个人?。

  她在知妄宫里待得太久了,久到已忘却尘世?变迁、沧海桑田,不?是她不?变人?世?就不?变,这人?世?唯一不?变的,只有浮沉本身。

  但凡她还有一点?责任心,但凡她还存有一点?化解道心劫的野望,她就不?该漠然坐视、袖手旁观,可她还有吗?

  曲砚浓默然,久久不?语。

  “哎呀,哎呀,”卫芳衡忽然叫起来,既有点?担心,又看热闹不?嫌事大,“飞舟要翻了!”

  *

  甲板在震动。

  申少扬用了好几?个呼吸才意?识到这一点?,甲板在剧烈地颤动,让他差点?没站稳——他也分不?清这是力竭还是甲板的问题,又或者两者都有,他握剑的手已发麻,粘腻的血在掌心干涸,险些让他误认作玄衣苔。

  那都是他的血,风刀给他留下了无数细小的伤口,玄衣苔更?扒掉他一层皮,最要命的是肩上那道几?乎见骨的伤,血水和雨水倾泻而下,申少扬已有些头晕目眩了。

  “噼啪。”

  风雨里不?出奇的轻响。

  “嘎吱——”

  仿佛犹豫般的一声长吟,从舟头到舟尾,漫长得让人?牙酸。

  申少扬的意?识有些模糊,慢了一拍才意?识到这一声“嘎吱”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猛然回过头——

  巨大的风刀如有实质,从云顶坠落,斩向?即将四分五裂的飞舟。

  “飞舟要翻了!弃船!”耳畔是谁在大吼。

  “轰!”

  倾天?坠日的一撞,摧枯拉朽的崩裂。

  申少扬只觉脚下骤然一轻,那艘似乎坚不?可摧、能抵挡金丹妖兽三千里追击的飞舟,在这雷霆万钧的一撞里,无可挽回地崩毁了。

  他想运起灵气维持在半空中的,可他血流得太多,意?识有些模糊,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已如那艘四分五裂的飞舟一样,沉沉坠入深不?见底的湖水。

  混乱的余光里,他瞥见在风雨里勉强低飞的祝灵犀和富泱,他们看起来也很狼狈,只是不?像他一样倒霉,没有被风刀击中,也比他藏有更?多底牌,此时仍有余力,望见他坠进湖水,还不?约而同地朝他扔了几?枚符咒和法?宝。

  可是来不?及了。

  “咕咚。”

  申少扬栽进深水。

  湖水里有更?多的玄衣苔,闻见血味便像是发了狂,不?知究竟都从哪里来,转眼聚来无数群,铺天?盖地,将整片湖水都染红。

  申少扬模糊的意?识都被吓清醒了。

  被这望不?见尽头的玄衣苔缠上,十条命也不?够死的,他只是来参加比赛,不?是来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