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 第29章

作者:容溶月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市井生活 玄幻仙侠

  这种浅层的亲昵可以在重逢初期安抚住阿勒,但胸膛里死过一遍的东西重新抬头,有些痒劲儿顺着骨缝钻出来,日夜地啃噬阿勒,让他溺在痛感与快活中,对龙可羡的渴望日渐一日地加强。

  两个人的感情压成了一个人的秘密。

  他怀藏着被遗忘的秘密而来,必然要直击灵肉,用足够强烈的方式证明爱确实存在过,并将永恒不灭。

  “我……”龙可羡不要做胆小鬼,闷声说,“你我换换啊,由我绑着你。”

  借口。

  龙可羡所说“换换”只是为了从他手里脱身,阿勒对此心知肚明。

  “你绑我的时候还少了?”他甚至加重了力道,在看不见的地方捏红了龙可羡的手腕,这是给她的教训。

  “绳子递到你手上,你本来可以勒紧我的颈叫停,这机会你方才自个儿丢了,若还想把绳要回去,可以,但不是这次。”

  “上次和下次,都可以由你作主,但这次,是我的场。”

  他接着直起身,一只手探入龙可羡袖袋,沿着小臂寸寸搜寻。

  ***

  烛火静静地浮着,昏光一圈一圈地推开。

  龙可羡知道他找什么,但手臂被反剪在腰后,摁在被褥上,两个人,四只手,二十根手指头,都挤在龙可羡后腰和被褥的窄小空间里。

  但阿勒搜寻的同时眼神没离过她,居高临下地镇住她,不需要多余表情,那冽冽的骨相就是一种无声的蛊惑。

  东西藏在袖袋里,在被寻找的过程中,麻劲儿从龙可羡小臂往脖颈窜,又一路沿着蔓延到后脑勺,她不自觉地抖。

  而后就见一只小荷包被阿勒摸了出来。

  祥云边,火焰丛,当中绣只灿灿的大金元宝,是小少君最喜欢的纹样。

  阿勒要留下一只手扣住龙可羡双腕,只能歪点头,用犬牙叼着荷包边缘,偏头一扯。

  龙可羡仰头,情急之下想拿头去顶:“我的——”

  “我的,”阿勒反手拿高,就着龙可羡上抬的势头,一口亲下去,牙和牙碰在一处,唇内霎时就被磕破了,他一巴掌拍在她腿上,怒道,“铁头么!撞死我了,把劲儿攒着留到后边。”

  “你打我!你放肆!”

  龙可羡大腿火辣辣,倒不是痛,除非阿勒此刻拿刀捅她,那种程度的痛龙可羡才感知得到,就是羞!还生气!想龇牙!

  “现在说放肆,早了,这刚哪儿到哪儿。”阿勒俯首下去,把冒出的血珠恶意地涂在龙可羡唇角。

  小可怜。

  气得脸上白生生的,刚泛的粉如潮退去,只剩耳根还红着,下唇肿起不说,唇边还沾着阿勒的血,像只笨拙地撕咬猎物的崽子。

  这。阿勒几乎是瞬间就抬了头。

  阖眼,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再睁开时连招呼都不打,低头就咬住了龙可羡的唇,轻轻地吻她,两人唇舌间漫着血锈味,让各种温度陡然飙升。

  亲懵了龙可羡,又咬了两口,阿勒呼吸沉重,说:“快活事不需要白纸黑字的束缚,我带着你,无论何时何地,完全可以乘兴而行。”

  长久的亲吻夺走了龙可羡的神志,她有些呼吸不上来,睁着眼,盯住阿勒下颌骨出了一会神,才说出自己的要求。

  “……不能少。”

  不是要束缚,是少君喜欢,但少君不好意思日日索要,怕喜欢得太过让对方困扰,干脆把它变成白纸黑字红手印,用强有力的契约关系捆绑阿勒。

  很粗暴,很直接,符合少君当时的作风。

  她哪儿知道,阿勒会疯成这样。

  “保准不少。”阿勒低头,把唇角的一点猩红卷入舌尖,缓慢开口。

  “要不要撕掉?说你要。”

  龙可羡:“……要。”

  “要不要和我玩儿?”

  龙可羡:“要……”

  “要不要亲我一口?说你要。”

  龙可羡闷头上去,一口咬在他下巴。

  下一刻,荷包里边的东西就被阿勒叼了出来,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起伏不平,可以看出曾经揉皱又摊开过,上边墨渍氤氲,可以看出经过多次涂改。

  他用那种不浓不淡的眼神注视着龙可羡,像在进行某种仪式,叼着纸的一角,徐徐地,沿着边角撕了开来。

  撕下的碎纸像雪花儿,在空中打个旋儿,轻轻落到龙可羡脸上,脖颈上。

  被眼神锁着,被纸花拂着。

  龙可羡的喉咙口发不出半点声音,干哑的,艰涩的,亟亟地渴望润泽,无端地觉得这场仪式叫做——剥离龙可羡的羞耻,撕掉斯文有礼的克制,玩点大人该玩的花样。

  叫阿勒的反制。

  “妥了。”阿勒沉静只有一瞬,马上又恢复了猫着坏的痞样。

  嘴上说个不停,仿佛言语也是种具有实质的逗弄。

  “伸出舌头,我看看咬着没有,若是流血明日就该痛了。是不是该还我了,还什么?不要装傻龙可羡。”

  “可以喘气。”

  “……”

  “…………”

  “啪!”

  “喘口气!想憋死自己么!”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活在秩序当中,受到道德约束。而人性生来是追求自由的,自由便无法界定善恶,两者成为矛盾。大多数人被道德感约束就会感受到痛苦,他们尝试挣脱秩序与规则,但是从小灌输的孝悌忠义又牢牢压制了他们,于是痛苦开始循环。

  有人能超脱这种痛苦,真正寻找到成为君子的意义,做个有大爱之人,这种人万中存一。

  还有一种人,天生是个坏胚,譬如阿勒。

  他自出生就为世俗不容,因此普世的道德无法束缚他,他的喜好凌驾于群体之上,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这种人无法在二十岁的某一日,于某个城池的某条街巷,与某个姑娘相遇,继而天雷地火,火星迸溅。

  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

  他的本性决定他只会爱自己,但老天何其公平,给了他一个龙可羡,龙可羡是从阿勒掌心里长出来的另一个异类,耳濡目染着阿勒的行止,混着自己的性情,长成了阿勒想象不到的模样。

  他性格里的底色是漆黑的,只有龙可羡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也只有这么一个龙可羡,才能让阿勒在最轻狂的年纪硬生生隐忍,把那点情压在心底,在龙可羡花期未到的时候,心甘情愿从一个任意妄为的暴君,变成一个隐忍克制的兄长。

  他们是分明没有血脉亲缘的实质关系,却有相同的亲密与不可替代,连着骨头连着筋,相依为命过,隐忍退让过。

  记忆会让画面消失,但不会让感觉死亡。

  ***

  龙可羡好喜欢。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了手,来不及高兴,前几日那种失控感再度席卷。

  她立刻激灵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攥着阿勒的手臂,一个弹身!

  “咚”地撞上阿勒下巴。

  阿勒手指是湿的,龙可羡嘴唇是干的,他恶狠狠地涂上去:“祖宗!牙都快碎了!”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龙可羡结结巴巴,唇上宛如抹了口脂,水亮亮的很是漂亮,可她好羞,去舔也不是,不舔那股臊人的甜腥味儿就往鼻子里窜。  她猫啜水似的,断断续续地小声说:“我怕,不想……小孩子才尿裤子,我不想……”

  阿勒低声说了些什么,只有龙可羡听得见,他很耐心地哄,仔仔细细地解释给她听。

  但没有用,话语催红了她的眼角,她摇头说:“没有这样的玩法,太…… 太羞,亲亲嘴不行吗。”

  阿勒拉开点距离,到外边去倒水,回来一看,龙可羡已经躲床里边去了,拿被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说什么都不出来。

  好极了。

  阿勒对着被子,准准地拍了一巴掌。

  被团立刻扭曲蠕动,龙可羡怒气冲冲从被窝里探出头。

  顶着头乱糟糟的发,脸颊眼里一水儿的红,唇下肿着,有点儿新鲜的湿,可能是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把东西擦掉,又没忍住舔了唇。

  阿勒盯着她下唇看,龙可羡刚撑起来的气势溃散下去,耳朵红得像要熟透了,干脆转过去,把脸死死埋在了枕上。

  没过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阿勒手上端着水,又迅速地爬起来,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而后“砰”地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

  “别躲!方才不是还咬吗,这会躲什么,”他笑,笑的时候汗顺着鬓边滑落,附耳下去,隔着被褥说,“趴着也没用啊,傻蛋。”

  龙可羡凉飕飕的。

  她死死地闭着眼,可是眼皮能隔绝烛光,隔绝不了从心底窜起的水花,那水花窜高,在眼底迸开,“砰砰砰”地在漆黑的眼幕里溅出炫白的光,破碎的,断续的。

  是不是要死了?

  ***

  龙可羡骨碌碌转动眼珠,把被子拉得老高,露出两只脚丫子,一下一下左右摇摆交碰。

  昨儿夜半才回到客栈,这点时光不够他们挥霍的,洗过两次之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阿勒在穿衣。

  龙可羡光溜溜地滑在被窝里,露出一点点眼睛,带着点新奇的角度看阿勒,在他身上非常露骨地东找西找,找好几次令她硌得慌的物件儿。

  她知晓那是什么,只是对他能屈能伸的程度感到好奇。

  阿勒眼神慢悠悠地撇过来,龙可羡立刻收回目光,心里冒出了好多问题,挑拣一番,问。

  “这就是睡过觉了吗?”

  “……”阿勒摁了摁肩膀,伸手套袖子,背部的肌肉线条跟着拉动,闻言笑了声,“不算。”

  “这还不算!”龙可羡猛地把被子扯到下巴,震惊地问,“还有比这更舒坦的吗?”

  “嗯,”阿勒沉默一会儿,“保准更舒坦。”

第32章 赏赐

  今日薄阴, 远天涌动着黑色云潮,风里夹着比往常更浓的咸湿味,不断敲打着瓦当, 急促的警示响彻长街, 于是沿途的招牌帆幌悉数收起, 家家户户门扉紧闭。

  哨兵站在农庄门口翘首以盼, 头发一气儿地被风梳到脑后,露出光溜溜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