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反倒是被救下的一男一女被眼前一幕震住,愣在原地久久未曾作声,待看清少年俊俏脱俗的样貌时又是一惊,许久才拱手抱拳:“多谢道友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无需谢我,”岑望没等他?说?完,脚尖轻点?,已飞至秦黛黛身侧,“若非阿姊开口,我不会管你二人死活。”
那二人余下的话被少年直接的话语堵了回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看向秦黛黛:“多谢道友。”
秦黛黛想?起?当年自己?在苍梧林被岑望救下的场景,少年也如此刻般话语直白,对眼前这二人的境遇有几分感同身受,摇摇头:“二位不必言谢,只是,二位怎会在此处?”
少女显然仍处于惊吓之中?,脸色发白未曾开口,男子道:“在下名?唤徐青山,这是舍妹徐婉晴,我二人皆是神?玄宫外门弟子,宗门规定凡神?玄宫弟子每月可返家一次,我兄妹二人归家折返,未曾想?途经此地遇见了妖兽,幸得这位小道友出手相救。”
神?玄宫的外门弟子?
秦黛黛心下微动,沉吟片刻未曾用本名?,只道:“我姓秦,单名?一个青字,这是我阿弟,我们姊弟二人正要前往神?玄宫。”
男子讶异:“二位也是神?玄宫的人?”
“自然不是,”秦黛黛笑盈盈道,“我们姊弟本是山中?散修,未曾想?修炼已近瓶颈,便想?着投拜山门,得师尊指点?。修界谁人不知神?玄宫的名?望,我们便来了。”
“原是如此,”男子恍然,见秦黛黛笑容甜美,也不觉笑了下,“那二位可赶巧了,半月后便是神?玄宫纳新?之时,以这位小道友的修为,定能一举夺魁。”
秦黛黛惊喜:“多谢道友告知……”
“阿姊,”岑望蹙眉走上前,“不是要忙着赶路吗,我们走吧。”
秦黛黛沉吟片刻:“阿望,我们既与这二位道友同去神?玄宫,不若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少年的脸色微沉,但看见秦黛黛对自己?使着眼色,心知她?想?探听些神?玄宫的事,半晌才应:“嗯。”
秦黛黛松了口气,转头又问起?徐青山神?玄宫之事。
一旁的少女已不再惊惧,此刻才察觉到,救自己?的少年竟生得如此精致好?看,就像……就像是春日?里枝头盛放的最好?看的花,或是山巅上冬日?阳光下照耀的雪,只怕比那传闻中?惊艳三界的玉麟少君还要夺目。
她?不觉走上前,还未开口,脸颊与耳垂便红了:“我叫婉晴,你呢?”
小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与那个叫徐青山的男子笑谈的女子,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少女并不气馁:“听你阿姊说?,你叫阿望?”
岑望拧紧了眉头,这徐青山比之文清砚的样貌还要平庸,修为和天?资更是平平,他?不懂阿姊怎么?就和他?聊得这般开心。
少女困惑地看了眼前方二人,又看向少年:“我也可以唤你阿望吗?”
少年终于回应,嗓音冷漠:“不行。”
少女一怔,被冷声回绝的羞窘刹那间惹得整张脸越发通红,耳垂似要滴下血珠来,眼圈却忍不住泛红。
秦黛黛察觉到动静,转头看了过来,看见岑望身旁容色秀美的少女羞红的脸颊时一怔。
是她?忘了,少年正是最鲜艳可人的年岁,又生了这样一幅好?颜色,自是讨少女子喜爱的。
譬如,当初的她?。
思及此,秦黛黛忍不住蹙眉,一转眸,望进?岑望看过来的瞳仁中?。
秦黛黛顿了顿,扬起?一抹调侃的笑。
岑望见状,眉头拧得更紧,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烦闷。
他?快步走上前:“阿姊和他?可是说?完了?”便是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愿说?。
秦黛黛颔首,看了眼一旁正被徐青山安慰的少女,低声问:“你同徐姑娘说?什么?了?”
少年的声音无谓且漠然,直白道:“她?问可否唤我阿望,我说?‘不行’。”
秦黛黛:“……”
岑望从芥子袋将她?之前未吃完的梨花酥拿出来:“阿姊。”
方才秦黛黛便没吃几口,眼下还真的有些饿了,接过梨花酥便要吃,随后又想?到什么?,看向一旁那名?叫徐婉晴的少女,温声问:“你可要吃?”
少年的眉眼微垂,扫了眼不远处的兄妹二人,目光隐有不耐。
徐婉晴的眼圈更红了,轻轻摇头:“谢谢秦姐姐,我还不饿。”
秦黛黛并未强求,自己?吃了两块梨花酥,养足了精神?便与其余人一同御剑朝望霞城的方向飞去。
约莫飞了一个时辰,一行四人落在城门外。
天?色渐暗,望霞城内却分外繁华,远处火龙流窜,灯火点?点?如星,有散修沿街表演幻术赚个赏钱,也有凡人卖些衣裳首饰。
徐青山和徐婉晴兄妹二人被妖兽追赶,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破,便打算先去置办一身行头。
四人本该就此分道扬镳,只是徐婉晴到底是少女,徐青山带她?去买贴身衣物恐有不妥,便央秦黛黛带徐婉晴去买衣裳。
秦黛黛想?到一路上经徐青山之口打听了神?玄宫不少事,欣然应许:“好?啊,”说?完她?看向岑望,“阿望,等陪徐姑娘买完衣裳,我们再回客栈可好??”
少年蹙了蹙眉,许久才安静点?头。
秦黛黛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同徐婉晴一齐去了一家成衣铺子。
比起?六合镇,望霞城的铺子可以说?流光溢彩,不只有人界的绫罗绸缎,更有修界那映着霞彩与虹光的霓裳,幽幽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秦黛黛如何说?也是太墟宗大小姐,自幼的穿戴自是好?的,给徐婉晴从内到外挑了一整套衣裳后,自己?也选了件并不显眼的烟色广袖罗裙。
未曾想?刚在内室换好?衣裳,便听见隔壁房中?传来几人的交谈。
“玉麟少君已闭关近三个月了,也不知此番神?玄宫纳新?,玉麟少君会否现身。”
“别想?了,往年玉麟少君便是现身,寻常人也只能遥遥一望……”
“不过话说?回来,幽月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也会前来,听闻要待上一段时日?呢。”
“幽月宗的闻人公子?我怎么?听说?,太墟宗有意与幽月宗联姻,便是同这位闻人公子。”
“太墟宗?那位被玉麟少君退亲的秦大小姐?”
“可不是……”
“怎的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闻人公子也愿意?”
“这不躲到咱望霞城来了……”
秦黛黛安静地听着,长睫逐渐垂下。
原来,秦胥所说?的,关于她?的姻亲的心仪人选,那位“修界大宗宗主的首席亲传弟子”,是幽月宗的闻人敛。
这个,她?不过只在宗门大会上远远见过一面的人。
直到那几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秦黛黛方才推门而出。
“秦姐姐!”徐婉晴已换好?衣裳跑到她?跟前,十一二岁的少女穿着桃红的衣裳,恰若春日?盛放的桃花,俏生生的,招人怜爱,“秦姐姐,好?看吗?”少女边问着,目光边止不住地朝外看。
“好?看。”秦黛黛笑着点?点?头。
与此同时,铺子外。
徐青山眼睁睁看着原本被秦道友摸了摸脑袋、眉眼变得温顺的少年,在秦道友走进?铺子后,便立即冷淡下来,一言不发。
又想?到这一路上,少年安静御剑跟在秦道友身后的场景,不由对这对姊弟的关系产生了好?奇。
少年不过十岁出头,和婉晴差不多大,生得精致漂亮,看起?来更是尊贵骄矜,却对大他?六七岁的秦道友格外依赖,如何看都很?是奇怪。
一路上徐青山便没有机会和岑望说?几句话,如今气氛正窘迫,他?刚要开口打破寂静,却见眼前的少年陡然发现了什么?,越过他?朝街对面的首饰铺子走去。
徐青山想?到秦道友帮他?照顾妹妹,他?总该帮对方照顾弟弟,忙跟上前去。
岑望未曾理会身后跟上来的人,只缓步走进?铺子,径自走向博古架上的一枚香包。
香包是青玉色的,下方还绣着几片精致的云彩。
像极了在六合镇上,阿姊带他?去集市时,她?驻足看得出神?的那枚。
“小道友要买香包?”徐青山疑惑地问。
少年未曾应声,只给了掌柜的银钱后,将香包拿起?来,收好?。
“道友……要买给谁?”徐青山问得迟疑,不等他?答,便又道,“可是买给秦道友?”
岑望原本不想?理会,下瞬想?到了什么?,睨了他?一眼,点?点?头。
徐青山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小道友可知,香包这种物件,是送给何人的?”
岑望蹙眉,似是不解。
徐青山解释:“香包大多是男子与女子的定情之物,若是姊弟之间,恐不合适。”
定情之物?
岑望垂眸看着香包,神?色不定。
“不过,”徐青山话锋一转,好?奇道,“不知小道友和秦道友究竟是何种关系?”
岑望终于正眼看向他?:“阿姊自然是阿姊。”
说?完却忍不住拧了拧眉,莫名?想?起?吴常安问他?“你会娶黛黛姐姐吗”。
“我的意思是,”徐青山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问出自己?的猜测,“秦道友是否是小道友的……咳,童养媳?”
人界穷苦人家将女儿卖给富贵人家,给富家小公子当童养媳一事并不罕见,见到这姊弟二人的相处,便不由想?到了这处。
岑望起?初有些迷茫,待反应过来,眉眼顷刻冷了下来。
用男女一事来说?他?与阿姊,他?只觉得是对阿姊的玷污。
“阿姊自幼养育我长大,便永远是我阿姊,”岑望冷淡道,“往后若再让我听见童养媳这类言语,便割了你的舌头。”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好?像割舌头也不过顺手而为一般。
徐青山却忍不住后背一寒,他?清楚,少年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斜对面的成衣铺子门口,秦黛黛和徐婉晴已经走了出来。
岑望淡漠的眉眼顷刻染上了一点?华彩,几步走了出去,直直朝那道烟色身影走去:“阿姊。”
秦黛黛困惑地看着岑望从首饰铺子出来,纳罕地问:“阿望,你去买首饰了?”
岑望一僵,手停顿在放着香包的腰间,良久睨了眼徐青山,垂下眼帘:“没有,闲来无事去瞧了一眼。”
秦黛黛不疑有他?,点?点?头,又看向徐青山,笑着将身后的少女拉了出来:“看看徐姑娘这身衣裳如何?”
徐青山被岑望那一眼看得只想?逃走,干笑一声:“婉晴穿着甚是漂亮。”
秦黛黛笑开,察觉到少女不断看向岑望的视线,便主动问道:“阿望觉得呢?”
问完,果然看见少女眼眸都亮了。
岑望蹙眉,终于朝徐婉晴身上的衣裳看了一眼:“阿姊挑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