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尾鱼
司机更感慨了:“为了一万块至于的么,这也太拼了。”
说话间,车子驶得更近了,陈琮看到,颜如玉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正站在跑车边说话,李宝奇、何欢都在。
他心中一动,跟肖芥子耳语:“主力都在这,要么,咱们兵分两路?”
这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好的,相较于一起现身,两人都更倾向于一明一暗,这样更机动些。
……
颜如玉有些烦躁。
第一轮初步搜索已经结束了,除了几个手下继续守外围,其他人都回来了,一无所获。
更烦的是,还来了两三个外人,在附近来回遛弯,嚷嚷什么“找人挣赏金”,还厚着脸皮上来问无人机能不能共享,都让他黑着脸怼走了。
李宝奇的信念已经动摇、又回到了最初的猜测:“玉小哥,周围是真没有。这片林地不复杂,藏没藏人一目了然,你信我,她肯定是爬上了哪辆车、跟着车跑了。”
廖飞坚持己见:“不可能,我说过,现场行李翻得乱七八糟,她的重要东西都被拿走了……她一定就在咱们划定的范围内。”
李宝奇讥讽一笑:“有没有可能不是她拿的、是占便宜的人顺手牵羊呢?”
何欢没说话,一直拿手去搔脑袋,白腻的秃脑壳上被他挠出了好些红印子。
颜如玉看他:“欢伯,你怎么看?”
何欢沉吟:“以我对她的了解,再客观分析一下,我感觉啊,我总感觉她确实在这附近,不远,绝对不远,咱就是被什么给蒙蔽了、灯下黑……”
李宝奇见他不站自己、反去支持那个廖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着颜如玉的面,又不好阴阳怪气。
何欢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玉啊,你在本地,路子广,你能不能联系看看、找条狗来?最好是猎犬,对,只要弄条猎犬来,一准有门。”
颜如玉无语,这一时半会的,让他去哪找猎犬?
正想说什么,面上微怔,站直身子。
他看见陈琮了。
陈琮和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有说有笑地上坡,目光相触时,还泰然自若地扬手跟他打招呼:“这么巧,颜兄,你也来找人啊?”
巧个屁,颜如玉几乎可以断定,那几个莫名其妙跑来“挣赏金”的,绝对是陈琮暗中搞鬼。
他似笑非笑:“是啊,这么巧,你也来了?你那家属呢?就这么把人扔在医院、不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吗?”
颜如玉不知道肖芥子是那么个怪病,在他的想法里,一个差点死掉、被急救送去医院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下病床。
陈琮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廖飞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了!”
颜如玉听她语气不对,心知有异,也顾不得陈琮了:“你知道什么了?”
廖飞一脸的兴奋,她退开两步,看那辆破旧的出租车。
她说:“你们到现场之后,有去车里看过吗?”
颜如玉心头一跳,瞬间反应过来。
李宝奇最早到达现场,据他说,当时前后车门大开,行李包被拉出、扯开,衣服等杂物玩意儿散了一地,车里头汤汤水水,一片脏污狼藉,是以只在外头看了看。
颜如玉到了之后,也跟李宝奇一个反应,朝里张望了一下,就没再管这辆车,甚至还站在车边,调试了好久的无人机。
有没有可能,这是姜红烛故布疑阵,她其实,是藏在了车里呢?
他冲着李宝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后站,又向着廖飞点了点头:“那你进去看看呗。”
目前,只剩后车厢没看过了,用不着打开后车厢,只要钻进车子后座,往后头探个头就行。
廖飞犹豫了一下:“那给我把刀呗。”
李宝奇看向颜如玉,得了眼神应许之后,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廖飞。
陈琮觉得不妙,脱口说了句:“我进去看吧。”
说着就要上前,颜如玉怪笑着伸手拦挡:“陈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都是挣赏金的,别挡兄弟发财啊。”
那司机本来笑呵呵地在边上看热闹,越听越不对味,再看这几个人,越看越觉得像混社会的,心下一阵发凉,悄悄退后两步、再两步,末了,掉头向着坡下就跑。
好在,没人留意他。
廖飞接了匕首,深吸一口气,矮身钻进车后座。
车后座上,倒翻着一盆砂锅鸡块,油渍把车套染了一大块,廖飞攥紧匕首,也顾不得车套脏污,抬腿就跪了上去,探身向后。
后车厢里,有一块脏兮兮的毛毯,盖着一大团东西,那形状,看着像是人,还是半个人。
廖飞目露凶光,脑子里一激,大叫一声,挥刀猛刺下去,一下不够,又刺一下,直到陈琮猛冲过来,抓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搡开,同时大吼了句:“够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刀身。
刀身上没血。
陈琮心跳得厉害,又探身把毯子掀开。
毯子下头,是肖芥子的那件外套,被堆叠成半人的形状,当然,业已多了七八个窟窿。
第94章
陈琮看着那几个窟窿, 心里头火蹭蹭的,再看廖飞时,觉得分外可恨, 恨不得抽她两个耳刮子。
他吼了句:“你有病吧?这特么是杀人!多大仇啊你下这种手!”
一通猛刺之后, 廖飞喘着粗气, 脸上红潮未褪, 被陈琮这么一吼,反而笑起来, 继而一字一顿:“多大仇?”
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人, 嘴唇微微发颤:“本来,我们在家里待得好好的, 跟你们没关系, 也不掺合这事。是姜红烛主动打电话来, 说要合作, 还许以巨大回报。是, 阿洋是动心了,动心怎么了?只要给的足够多, 你们会不动心吗?”
“阿洋动心了,但她没偷没抢, 她付出了、老实办事了。阿洋就是太老实了!照我的意思,反正接到姜红烛了, 老太婆在我们手上,她不会不睡觉吧?趁她睡觉的时候, 铁钉扎了手脚, 是不是照样进补?无本生利的事儿, 何必要冒这个险、去得罪颜家呢?”
陈琮只觉得后背发凉。
还真的, 姜红烛是被徐定洋接走的, 徐定洋完全有机会这么搞。
“可阿洋说这是交易,要守规矩,更何况姜红烛是拿命交易、就遂了她的愿吧。阿洋是真的办完了事,给姜红烛看了证据,才去朝她讨报酬的!这不应该吗?啊,不应该吗?可姜红烛是怎么做的?”
她双目血红,从兜里抖抖嗦嗦、掏出那张业已揉皱的纸牌。
“她反手就把我们给卖出去了,凭什么?你特么不愿意,别找我们啊!找我们,又把我们往死里坑,拿我们当猴耍!”
廖飞举起那把刀,看了看锃亮的刀尖,又看陈琮:“她既然背后捅刀子,就别怪我当面捅回去。你拦我,你有什么资格拦我?你特么算个屁!”
说着搡开陈琮出了车子,颜如玉等见她拿刀,俱都往后退了一步。
廖飞觉得好笑:“怕啊,我拿把刀你们就怕了,这要是扛把枪,你们不得给我跪下啊。”
她咯咯笑着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后,忽然泄了劲儿,在一棵树下颓然坐倒。顿了顿,拿刀尖在地上乱戳乱刺,似乎当那是姜红烛,要戳她几十个透明窟窿解气。
颜如玉一路目送,十分感慨。
他低声喃喃了句:“厉害啊,这要是我的人、帮我办事,我得省多少心啊。”
李宝奇听得心中不爽,觉得有被内涵到,还不得不顺着说:“玉小哥你要是觉得她可用、想招揽,就跟她谈谈条件呗。”
反正徐定洋逃走了,双方的梁子不是什么死结、可解。
颜如玉说:“不了,我怕她心思重,哪天一不留神、身上也被她捅出七八个窟窿来。”
又叮嘱李宝奇:“注意点啊,她现在手里有刀了,明着是说要拿来对付姜红烛,谁知道会不会拿来招呼我们呢。”
……
这一出插曲过去,现实问题又回来了。
姜红烛到底躲哪去了呢?
何欢旧话重提:“玉小哥,真不能找条狗来?这种时候,人不如狗,有条狗嗅味儿,比什么都灵……再不然,你那无人机能不能飞远点?老在这一处晃荡,看不到什么啊。”
颜如玉扔了个操作手柄给他:“破机子,操作里程就这么远,你想飞远点,自己走远点去放。”
***
反正附近有外人,颜如玉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一直在车边杵着太傻,陈琮想了想,快步撵上何欢。
何欢自医院后,看陈琮就十分不爽,他凶声恶气:“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琮好笑,之前,是何欢帮着姜红烛对付自己,而今关系调转,这世事也是滑稽。
他说得诚恳:“欢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为什么要帮着颜如玉对付姜红烛呢?”
听到“夫妻”二字,何欢气得嘴都瓢了:“你特么放什么屁,谁跟她是……是夫妻?”
陈琮怼回去:“怎么,那么迫切认女儿,但是不认老婆?你女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姜红烛,能有你女儿?”
何欢被他堵得没话说:“我跟你说不着!离我远点!”
颜如玉这头人多,能拆一个是一个,陈琮不屈不挠,继续跟着游说:“欢伯,看在你们相交一场、她还给你生了个女儿的份上,你做不到帮她,总能做到不害她吧?”
何欢无奈,看陈琮的眼神如看狗皮膏药:“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了,非帮她说话?”
“方天芝什么下场?黑山什么下场?颜家不知道跟她什么仇,连老太爷都被弄死了,她什么手段,你心里没数?我不防着点、不早做准备,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
肖芥子躲在远处,全程目睹了山坡上的那一幕。
起初,她也怀疑过会不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红姑躲在了出租车里,现在看来,这一处可以排除。
她从侧面较隐蔽的一处坡道上了山,花了约莫二十分钟,把几个方向都跑了一下:当然,不用跑到底,有些地方视野空旷,比如北头的那个崖口,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崖上无遮无挡,一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正在那百无聊赖地踱来踱去。
跑完之后,她心中约莫有数。
——颜如玉派了五六个人守外围,圈出了长宽都在两三公里内的一块区域。其中北边是崖口,南边是车道,东西在林地范围内,总体形状像个巨大的蚕豆。这个范围,她觉得是合理的,除非红姑后来拦车跑了,原地躲藏的话,以她的体力,确实应该在这一带。
——人是没法藏在树上的。这里不是深山老林,树不粗、不高,加上是冬天,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想往树上藏点小东西可以,藏人基本不可能。
——也不可能藏在地下,她试过土质,挺硬的,不管是人走过还是爬过都很难留下痕迹,临时挖个坑藏身纯属天方夜谭。
周围也不存在什么山洞、洞穴,连个废弃的窑都没有。换言之,这是一块相当直白的林地,代入一下自己,真被人追逃到这,要么跳崖,要么正面拼斗一场。
红姑到底去哪了呢?
肖芥子先还注意隐藏行迹,但这林子里,各个方向都会有人,且确实有路人来去,她也就无所谓了。
原地站了会之后,她蹲下身子,以低角度看地面:姜红烛比常人要矮很多,她的视角,和一般人不一样,想知道她做了什么,得以她的角度去观察这一带。
肖芥子就这么走走停停,且蹲且走,蹲走得腿都酸麻了,突然注意到,有一棵树靠地面的位置,颜色和反光有些不大对。
她好奇地走近,终于看清时,心跳得险些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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