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尾鱼
“没散?那他们去哪了?”
姜红烛冷笑:“跟着陈琮走了,所以,陈琮不出点事,这几个人,很难出事。”
***
陈琮万万没想到,来阿喀察时是一人一包,走时……居然成群结队。
那天一早,他就拎着简单的行李,抱着一盆秃花,上了高铁送站的商务车。
车上,三老、梁世龙以及梁婵都在。
他没多想,打了个招呼就入座了:阿喀察没机场,绿皮火车又太遭罪,大部分人宁愿包车多赶点路,也要从高铁站走吧。
到了高铁站,大家一起进了贵宾厅候车,他也没想太多:混“人石会”的,大多有钱,给他这个新人的红包都那么大,行船走车时,怎么会委屈自己呢,那肯定是最高规格啊。
服务员通知他这个车次可以进站时,大家一起站了起来,他心里犯嘀咕了:不会这么巧吧,大家的回程居然凑齐了同一条列车线的……不同站点?
齐刷刷进入商务座,那架势完全是包场,陈琮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他不敢提溜别人,趁着中途停站、乘客上下车时,把梁婵拉出站台:“你们这是去哪?”
梁婵还挺兴奋的:“去你家啊。”
见陈琮怔愣,她笑眯眯解释:“放心,不是去你家蹭吃住。我爸说,想去你家附近,开个店。欢伯已经提前过去选址了,做生意嘛,在哪都是做,是吧。”
她冲陈琮挤了挤眼睛,蹦蹦跳跳地回了车。
熙熙攘攘的站台上,此起彼伏的人声中,陈琮回过味来。
这是害怕姜红烛逐一跟过去报复,抱团跟着他走,寻求额外保障来了?
靠,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就说,怎么每人都给他包了18888的大红包!
第48章
姜红烛出行,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首选自驾车,毕竟她这副模样, 乘坐火车飞机什么的太引人注目了。
肖芥子尽量有求必应, 网上租了辆可以异地还车的小长安, 虽然要加收什么里程费、异地费, 但折算下来,一天也就几百块钱, 也还行。
既然报仇的事要“放一放”, 那显然,姜红烛要着手另一件事了:这几年, 没见她忙过跟报仇无关的事, 而今突然开始启动, 肖芥子估摸着, 跟煤精镜到手有关。
但关于这“另一件事”, 姜红烛的口风很紧,连目的地都没给肖芥子透露, 车都发动起来了,才惜字如金地来了句:“往南。”
往南, 范围也太大了,内蒙算大北方, 往南,国内大部分省份都在内蒙往南。
肖芥子心里犯嘀咕, 面上半分不露:毕竟根据契约, 她老实做事就是, 只要姜红烛能给她提供入夜后的保护, 管它往南往北呢。
她开着导航一路往南, 出阿喀察时,在加油站停车加油,抽空翻了下地图。
地图上把她接下来车轮要碾过的区域,标注为“大兴安岭”。
怎么大兴安岭不在东北?
她又仔细看了看,原来东北那一块,主要标注的是“小兴安岭”。
大小兴安岭,那不是……林海雪原吗?
***
果然,车出阿喀察不久,景观就不同了。
在阿喀察时,不时还能见到草场,有一种“不愧是内蒙古大草原”的感觉,但往南走,渐渐就进了莽莽林区,这儿的树种是针叶林,雪化得慢,树身上挂满一蓬一蓬,但又不是全白,白里透着树身本色的苍黑,偶尔还有烟气雾气腾掠。
肖芥子觉得新鲜:“红姑,这儿跟云南的雨林完全不一样。”
云南都是大阔叶林,雨林里走一圈,头发衣裳都打湿了,一脚下去,腐叶间各种虫豸乱窜。
这里没什么小虫,但林间出没的,都是大家伙吧。
“红姑,这儿有熊啊、狼啊什么的吧?”
姜红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倚在后座,细心擦拭那面煤精占卜镜。
肖芥子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装着漫不经心:“红姑,这镜子,能白天用吗?”
说的是手头物件,姜红烛终于有反应了:“白天怎么用?白天它就是个死物件。”
哦,原来煤精镜白天是个“死”的,晚上才会活。
“那,如果你用它的时候,不对着人看,会看到什么啊?”
那一晚偷用煤精镜的事,她一直没说,姜红烛对这镜子太宝贝了,那天之后,碰都不轻易让她碰一下。
她琢磨着,这镜子有大玄虚,所以不忙问,趁隙时旁敲侧击、慢慢打听。
姜红烛不屑地挑了下眉,自从“瞎”眼之后,她的表情更怪了:以前,是左脸毁容,只有右边脸表情生动,现在右眼“瞎”了,连带着右眼周围的肌肉僵滞,要靠左边唯一的那只眼传递一切情绪。
她说:“你傻吗?镜子里不照出人,那就是空的,空空的镜子,能看出什么?”
也就是说,镜子必须对着“别人”看,可她那天晚上,很确信自己没有对着人,为什么会看到那些奇怪的图景呢?
姜红烛想起了什么,补充了句:“当然了,养煤精的人例外。”
这不难理解,煤精镜说到底,材质还是煤精,自然会亲近那些养煤精且怀了胎的,同类相亲嘛——那些人端起这面镜子,即便不对着人看,也能看到独属于煤精镜本身的东西。
但问题又来了,自己养的是和田玉,不是煤精啊。
肖芥子越发糊涂了,但没再问,姜红烛是个人精,自己要是揪着某一点问个没完,她一定会起疑心。
……
这一天接下来的路程都很乏味,林海看久了,也就是车窗外的背景墙、没什么新鲜感。
太阳落山时,肖芥子看了眼导航:一小时车程的距离,有个小镇,两小时车程开外,有个小县城。
她跟姜红烛商量:“咱们赶点夜路,去县里住吧,县里条件好,住得会舒服些。”
姜红烛已经打上盹了,迷迷糊糊间嗯了一声。
又开了半个钟头左右,天黑了。
林区的夜有点阴森,天一黑,什么怪声都来,肖芥子心头有点怵,手机上调出一段红歌,给自己壮胆。
歌声一起,姜红烛就醒了,她表情有点茫然,看了看车窗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找个方便的地方,靠边停车,去林子里挖点土。要去林子深处,挖深点,最好超过一米深,取深点的土。”
肖芥子叫苦不迭:“你怎么早不说?”
姜红烛说:“因为我才想起来。”
“天都黑了,万一我进去,遇到熊啊狼啊怎么办?”
姜红烛嫌她事多:“熊啊狼的都在深山,没事跑国道附近干什么?你要是害怕就别去,取土是为了给你‘联石’,我又不需要。”
肖芥子不吭声了。
她放慢车速,寻找方便停车的路段,也期待着能看到一两辆停着的车:有些司机开累了,会靠边休息、抽根烟什么的,如果有这样的车就好了,那她也停过去,在那附近取土,多少能壮个胆。
也是运气,在一处路段,果然看到一辆停着的别克车,肖芥子赶紧停过去,抓了顶帽子就要戴。
不好,这顶帽子是红色的,小红帽进树林,十有八九遇到狼。
为了避谶,她换了顶黑色的八角帽。
这一磨叽,惹来了姜红烛不满:“大晚上的,谁看你头发?”
肖芥子指外头的别克车:“这不是有人吗?有人,我不得讲究一下?”
她抱起新外套下车,在车边抖展开外套穿上,从车后备箱里取出头灯,一手拎桶一手小铁锨,翻过路栏,向着坡上的密林走去。
经过别克车时,她注意看了一下。
车里没人。
真是晦气,肖芥子皱眉:停车却不见人,这多半是跑林子里方便去了,待会进林子,她可得注意着点脚下,可别踩到什么腌臜玩意儿。
***
林子里静悄悄的,独属于山林的那种静:没有人声,但有各种幽幽寂寂的自然声响。
有时吱呀一声,是不知道哪根细枝被雪压断,有时极远的地方,又传来老鸹的叫声,嘶哑呱嘎,直剐耳底。
肖芥子攥着铁锨柄的系绳,一路挥扬着走,铁锨的铲尖处锃亮锋利,一扬便是一道弧光。
这弧光给了她自信:只要不遇到熊,基本没问题。真遇上了,反正不能跑,得虚张声势——到时候,她张牙舞爪挥动铁锨,没准熊还怕她呢。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泥壤积雪间,炫光一闪。
肖芥子陡然止步,她站了会,变换角度又看了几次,确信那儿有闪亮的玩意儿,这才小心翼翼靠近。
靠,见鬼了。
不,见鬼了都没这么稀奇,居然是一枚钻戒,大钻戒!
肖芥子纳闷地看看周遭,俯身捡起来看。
没错,是一枚钻戒,爪镶,标准圆钻形,目测至少5克拉。这么大的大钻,如果成色好点,得几百万吧。
她调了下头灯的光,又仔细而飞快地端详了下。
很遗憾,不值几百万,钻石有净度分级,理论上,越干净纯粹越好,一般要动用十倍放大镜观察,级别从LC(镜下无暇),VVS(极微暇),一路到P(重瑕疵级)。
P级指的是都不需要借助放大镜,肉眼就能看到大的缺陷,这样的品质,压根都不建议拿来镶嵌。
这一颗就是典型的P级,白瞎了5克拉,这么大,估计五万都没人要。
肖芥子举着钻戒,环视身周,小声问:“谁丢的钻戒啊?”
不敢太大声,怕招来熊或者狼。
没人应,看地上,虽然偶有残雪,但基本盖不住地,行走的痕迹并不明显。
她想了想,把戒指往地上一丢,说了句:“我可没拿你东西啊。”
这种野外无人处的莫名“横财”,她可不稀得捡。
她拎着桶,如姜红烛吩咐的,继续往林子深处走,一心挖自己的泥。
……
又走了一段,确信已经够偏僻了,选定一处把铁锨插下,又脱下外套,挂在就近的一棵树杈上。
正撸袖子,突然“咦”了一声,伏下身子去看,然后自腐叶枯枝和湿泥间,小心翼翼拈出个东西。
又是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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