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第169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古代幻想 异闻传说 玄幻仙侠

  “你?当时醉了,我没?有?应你?。”

  “十一,你?不?该来。”

  顾昔潮抵着她的肩头,沉声道:

  “我不?想你?来冒险。我怕。”

  她太珍贵了,他怕她稍纵即逝。这宫中?虽有?他布局多年?的兵,但还那么多双眼都盯着他的珍宝。

  他失去过一次,哪怕她就在?怀中?,还是害怕。

  这个男人,明明声色端严沉毅,可在?她面前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之感,总有?办法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的怀抱紧实,她身子一软,好不?容易撑起的气势在?他的臂弯里慢慢懈了下来。

  “赵羡说,我还有?最后一大劫,需得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抬手去寻他的下颔,摸到新生的粗硬青茬,道,“那我必就来应这个劫。”

  古语所谓劫后重生。这个一座吃人的皇宫,就是她此生最惧怕的地方。自己当年?稀里糊涂的,怎么就死了。

  那她便入宫,有?始有?终。

  这宫闱,本就是她的昔日战场。

  男人默不?作声,却抱她抱得更紧,好像怕她逃走似的,整个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双臂环过身侧,铁钳一般箍着她纤柔的腰。

  沈今鸾回过身,藕白的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刻意?扫去眼底的阴霾,笑意?盈盈地凝望着他。

  “我来,还要来救你?的呀。你?看,今夜我若不?来,你?被她毒死了怎么办啊?”

  男人摇摇头,唇角轻轻一扯,低头吻她的眉心,道:

  “这世?上唯有?一人能毒杀我。”

  沈今鸾想起,洛水池畔的鸩酒,醉酒将军同样火热的胸膛,缠绵惊心的相拥。这一回,是真的落在?他手里了。

  谁能料到,相斗多年?的宿敌,再?归来时,做了生死不?离的夫妻。

  她的双手抚过他的颈后,捧着他清瘦的面庞,凝目细看:

  “顾郎如此俊美,死了多可惜。当初我就舍不?得杀你?,今日我怕你?又做傻事?……我必要来护着你?。”

  云州之战躬身入局,刺荆岭以一人死救万人生。她的夫君啊,就是个傻子。

  小娘子在?怀里柔声细语,吐出的字眼个个滚烫,引得他心口燃烧起来。

  想起她方才扮鬼吓人的模样,顾昔潮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弱小得朝不?保夕,还要来救他。

  顾大将军这一生走马,孤身一人惯了,他一直在?保护所有?人,何曾被人这般保护过。

  被君王苛责的愤懑,与她分别?后的思念,求解不?得的死因,不?能救她的懊悔,只要她来了,出现在?他眼前,便一寸一寸尽数成灰。

  “家中?有?妻子待我,我必要平安归来。”

  “妻命不?敢违,所得欢愉,不?敢忘。”

  顾昔潮俯下身,以眸描摹她含笑的眉眼,以唇封缄她痴心的妄言。

  身体相触,唇舌交缠,想要化解多日不?见的思念,怎么都不?够,越来越浓厚。

  幽暗的宫廷烛火熊熊燃烧,帐前的浮光潋滟游动,人影密密麻麻地交织。

  沈今鸾渐渐透不?过气,微微推开他,嗔怪道:

  “还说妻命不?可违,你?明知?你?一进宫,元泓必要除掉你?,你?还来?”

  诏令一发,天下百姓都在?为?皇后上香哀悼,可他却成了道德有?失的罪臣。没?了兵权,顾昔潮便什么都不?剩,只能坐以待毙了。

  以她一个死人的香火,换他一个万世?将星的大好声名。不?是傻的是什么。

  想到他为?了自己,她心头春潮涌动。上一回,她就感受到他这个武人精力充沛,十分旺盛。如此相对,他又是紧绷如弓弦,是在?强忍。

  “依我对元泓的了解,他今夜肯让你?来永乐宫,明日怕是就要对你?动手。”她轻轻叹息,扌旨尖划过身上的刺青,他面无波澜,暗处的巨兽却如受鼓舞伏起抬头。

  这里是皇后的永乐宫,琴音还在?隔壁偏殿睡着,顾昔潮觉得实在?不?妥,心潮却随着唇间的柔软和掌中?的纤约束素而不?断起伏。

  身心燥热,喉头干渴。

  他平静地道:

  “这是我和他的君臣恩怨。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男人长年?累月执刀练武,手指间有?多处老茧,粗砺厚实,与柔腻的肌肤相触,别?样的感受。

  他朝她摇摇头,肃然的目光在?静默地拒绝她。

  “看来你?已有?了对策?”沈今鸾忽坐起身,薄若蝉翼的衣衫滑落,兴致勃勃地问道。

  他扶稳她,眸底映满贴着自己的一片雪色,面容却十分沉静,继续端正地道:

  “你?可还记得,两次云州之战前入京为?质的羌人。当年?,有?人命大,活了下来。被陈家人收留,现在?是陈妃手底下的人。”

  沈今鸾身形一滞,扌无弄的动作也?一滞。

  她怎么会想不?到十五年?之间,两次同样的羌人入京为?质一事?,疑点?重重。她垂眸,淡声道:

  “此事?,止于我。再?查,无甚意?义。”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深切地懂得皇权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碾碎。

  如今,父兄和北疆军皆已平反,她别?无所求。

  二人心意?相通,不?需过多的言语。顾昔潮在?云州时就早已知?晓她打算放下。不?然,以她从前的性子,必要深究到底。

  他眸色幽沉,从底下抽出外衣为?她披上,可拂过锦衾一片濡湿。春水一缕一缕如抽丝的蚕,在?月色下晶莹剔透。

  桃花身,名不?虚传。

  如此,他便不?能只任由她一个人胡来了。

  既然夫妻一体,就该共进退,同生死。

  桃花一瓣一瓣地拨开,在?春雨中?彻底绽放,春水源源不?断,润泽大地,粗糙的厚茧都被浸透了。

  “你?就是心地太善,养虎遗患。”他扫过她含羞的面靥,绷紧的脚趾,叹道,“可是,天底下不?是所有?人有?你?这般胸襟。”

  “那人可是蛰伏了十五年?,从未忘却,一心复仇。你?的死,或与此也?有?关联。”

  听?到和自己的死有?关,她脑中?一片空白,声息变得急促又柔媚,紧紧咬着唇,感受到内里瘦长的骨节,横纵交错,根根分明。她故作恍然地道:

  “原来,你?是假借留宿我的永乐宫,养精蓄锐来了。好让元泓以为?,你?甘愿为?情而死,其实,顾大将军是坐山观虎斗?”

  报复似地,她若即若离,要紧关头总忽然停下。

  这下,他不?忍了,手掌张开,覆住她的手来夺回主?权,压抑良久,终是从喉底粗喘一声:

  “事?关云州旧案之仇,你?我之间的旧恨,还有?多年?来的相争不?休。如今两虎相争,作壁上观,岂不?快哉?”

  若非那一桩旧案,他和她怎会斗了半生,到死后才能重归旧好。

  沈今鸾埋进他的月匈膛,沉吟良久,手酸胀得像是要融化了,不?解地道:

  “可是,他们为?何早不?斗,晚不?斗,等了十五年?,今日才来?”

  “因为?你?。”顾昔潮锁住身上面色绯红的妻子,道,“我一来查你?的死因,他们就都坐不?住了。”

  “陛下已起了疑心,陈妃今日回去,定会加紧行动。”

  “如果你?是陈妃,你?陷入毒害先皇后的嫌疑,你?还有?大魏唯一一个皇子,你?当如何?”

  “愚不?可及。”沈今鸾咬了咬唇,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引得他闷哼一声,“元泓不?会坐以待毙。”

  “最迟明日。”他在?她唇瓣间流连往返,轻拢慢捻抹复挑,低声道,“哪怕掀翻整个皇宫,我也?要查出死因,找回尸骨,送回北疆。”

  沈今鸾早已汗湿脊背,浓密的青丝全黏在?后仰的背上,男人却面容沉定,唯有?鬓边落下滚烫的汗珠。

  她最先溃败,化作一滩水,就快哭出声,还要不?甘心地道:

  “那,万一明日二虎斗不?起来。你?好戏没?看成,命也?搭进去了。”

  男人却低笑一声。

  他的命门,就在?她手里。怎会轻易地搭进去。

  朝局和命运再?怎么折磨他,哪有?她磨人。

  顾昔潮眉眼深不?见底,拂开她摇摇欲坠的薄衫,耐心地让她释放出来:

  “禁军中?有?顾家的人,京畿外还有?二卫是我旧部。另外,我还留有?最后一招。陛下他,动不?了我。”

  “我,尽在?娘子掌握。”

  这一辈子,栽在?她手里了。顾昔潮抿唇轻叹,感受无边的潮涌袭来,淹没?,直至淌过到腕间。

  好一个尽在?掌握,沈今鸾歪着头,心生好奇,杏眸忽闪,艳光流转:

  “最后一招?是什么?”

  顾昔潮低头浅笑,笑而不?语,听?她一声声婉转央求。

  见他不?肯说,她总有?办法制他。

  “那顾郎知?不?知?道……”她凑近他,猛地收紧五指山,轻声道,“我也?有?后手。”

  我也?藏了一招救你?的后手。

  “是什么?”男人抬眼,满目渴求,用低哑的唇语问道。

  “是……”她贴着他泛红的耳垂,忽娇吟道,“顾昔潮,我好想你?。”

  今昔,落花与孤潮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字音未落,潮水喷流如注。

  夜色氤氲,月笼轻纱,一片静谧。窗外枯枝迎风颤动,在?帐幔之间投下虚无缥缈的长影。

  宫墙内,杀机重重,良宵却正好。

  浊重浓烈的气息渐渐散了,化作绵绵的私语低吟。

  在?他无声的凝视下,她平息下来,慢慢睡着了,他的心下泛起隐隐痛意?。

  他感受得到,她一来到这皇宫里,浑身满是强撑起来的力道,整个人蓄满剑拔弩张的刺。

  她今日奔波入宫定是很累,他送她去潮头,暂时缓解了焦虑与紧绷。在?他怀里,她短暂地卸下防备,终于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红润的眼尾还湿漉漉的,悬着被送上潮头时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