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何适
“你别去。”顾昔潮低声道,“北狄佛法盛行,此人燃有檀香,定有佛器。你我先静观,不可冒险。”
沈今鸾黯然,现在是魂魄之身?,必得顾忌,便乖乖待在顾昔潮身?边。
“羌部前来贺寿。”
顾昔潮上前,递上桃山酿的酒坛,御座旁的四名女侍上前,接过了酒坛。
铁勒腾饮酒正酣,浑浊的双目大睁,先是一愣,似是没?料到羌族会来,忽然大喝道:
“阿密当他人呢?他竟敢不亲自来拜见我。”
顾昔潮凛声道:
“阿密当叛变可汗,已被我斩于刀下。请可汗过目。”
“特来牙帐请赏。”
有人上前,在铁勒腾耳边诉说,曾向羌族王帐派出的使臣却?半月未归的消息。
铁勒腾听完,摔了酒盏,猛烈喘气,胡须扬起?,大吼道:
“阿密当这个叛徒,蠢笨如?猪,可恨!”
他指着顾昔潮,狂笑起?来:
“来人,赏,给我重重地赏!背叛本?汗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哈哈哈哈——”
“你要什么,金银珠宝,美人美酒,本?汗今日皆可赏赐于你!”
顾昔潮抬眸,眸光锐利,一字一字道:
“我请一见当年大魏军主将的尸骨。”
满场骇然。
觥筹交错的宴席再无半点声息。
多年以来,云州为北狄占有,原本?栖居在此的大魏人成了最?低贱的奴仆,在可汗面?前提及已是禁忌。
竟还有人惦记着当年大魏军主将的尸骨。真是不要命了。
一众或畏惧或挑衅的视线里,顾昔潮面?色从容,继续道:
“当年,老?羌王背叛北狄,投奔大魏军,先父心向北狄,反对此举,结果被他联合大魏军主将,诛杀先父。十五年后,我斩杀阿密当,为父报仇,也必要亲眼见到大魏军主将的尸骨,确认他们已死,才能安心。”
“我求见尸骨,是为我家仇。请可汗允我此愿。”
沈今鸾轻轻一笑,早就料到顾昔潮必要一番毫无破绽的说辞。
提及羌族曾为北疆军所用,乃戳中可汗的弱点,连羌王首鼠两端的行径亦考虑在内,编造这一套理由,可谓是滴水不漏。
甚至连面?上对北疆军的愤恨之意,也不像演出来的。
牙帐席位上的各位部落首领,心中暗暗点头。
不必说费尽心力诛杀阿密当绝非易事,此子敢孤身?一人来牙帐,不计生死,只为先父报仇,可真真是一条好汉。
唯独,珠帘背后,那镶绣金纹的手正转悠着酒盏,听到尸骨一愿,忽微微一顿。女侍们大气不敢出。
御座上的铁勒腾先是一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浓须密布的脸上遮不住笑意,大声道:
“羌族归我北狄已有十五年,十五年你这小子还记着报仇雪恨。你阿爹,真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一个顶我生的八个废物!但是只可惜……”
“只可惜,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当年本?汗大败大魏军,夺下云州,那大魏军首领的尸骨,自然是我的战利品,本?来予你一见,了却?心愿,也是举手之劳。”
“但大魏军首领的尸首,已在十年前被人偷去了!任是本?汗将北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实在是可恶!”
他想起?愤恨之处,暴躁起?来,挥拳重重砸向案几,木制的案几登时?四分五裂。
御座四面?的女奴胡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避开。只他身?旁的那黑发女子似是早已习惯,静坐不动?,任由碎裂的酒盏砸在身?上。
“尸首怎会被人盗走?”顾昔潮冷冷地道,“你说死了就是死了?”
“今日我来,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高台上有可汗亲卫被他气势一惊,目露怀疑,喝道:
“我们可汗还会骗你不成?你一个羌人,既然说要为父报仇,我们可汗都说大魏主将死了,你还要大魏人的尸体,究竟是要做什么?!”
“可汗,此子可疑!”
四面?顿时?剑拔弩张。
要是再问?下去就要引人怀疑了。虚空之中,沈今鸾看着顾昔潮,对他摇了摇头:
“从长计议,全身?而?退。”
顾昔潮薄唇微抿,又看着座上的铁勒腾,道:
“既是可汗一言,我信便是了。我等远道而?来,既是公主寿宴,可否容在牙帐稍歇几日?”
铁勒腾眯眼看着他,又饮了好几口酒,低笑了一声:
“甚好。”
“你见了今日我牙帐强盛,大魏不堪,便该世世代代臣服于我。”
语罢,便招呼侍从给那一队羌人送上烤肉美酒,还召来几个胡姬在篝火前起?舞。
舞乐声中,铁勒腾神志不清,将身?旁的黑发女子扯过来,按在着她的头往下,俄而?仰首长舒一口气,闷哼一声,酥了身?子。
他望着底下孤身?一人的男人,一把?拂开下面?辛苦吞咽的女人,站起?身?来,皮毛抖落。
“你为我除了阿密当这个叛徒,你要的尸首确实不在了,但怎能让你空手而?归?”
“你这十五年一心报仇,怕是不知女人的妙处。我帐中有几个女奴,都是大魏的俘虏。你不是痛恨大魏人吗,你现在挑一个,今晚正好发泄你的仇恨……”
他脚下那十几个女奴瑟瑟发抖,在他威逼的目光下,在寒风中颤巍巍地脱下了身?上的皮袄胡裙,露出洁白?的身?体下,隐有数道鞭伤。
底下那个黑发女子也听到了他的话,像是泥胎木塑动?了动?。她微微抬首,从散乱的黑发中,露出了一副空洞麻木的面?容。
顾昔潮面?无表情,垂下目光,忽闻耳边传来一声错愕的惊呼。
他偏过头,见沈今鸾瞪大了双眼,魂魄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求助似的地望着自己,嘴里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名字,低声道:
“算我,求你。”
顾昔潮没?有应答,袖下双拳紧握。
众羌人心中有鬼,生怕露馅,只能硬着头皮,各自带走一个女奴,逃也似地进入为他们备好的毡帐。
莽机闭着眼,随手捞了一个,只想速速离开,岂料那个女奴大哭起?来。侍卫上前,一鞭子打?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莽机面?上凶恶,强拖着女奴走,一面?低声在她耳边用羌语道:
“我刚娶了妻子的,被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你别乱叫引人怀疑,我绝不动?你,好不好?”
那汉人女奴似是听得懂羌语,满是泪花的双眸看他一眼,不再挣扎了。
铁勒腾又被胡姬灌酒,渐渐醉倒在地,见顾昔潮立着不动?,便含含糊糊地低吼了一句:
“你,怎么还不挑?”
顾昔潮面?色沉静,道:
“我选她。”
众人看他目光所向,骤然一惊。
此人看上的,竟是伏在可汗膝上的黑发女子。那可是这几年来可汗玩得最?有兴味的一位姬妾。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可汗的女人你也敢挑。”马上有一旁的弄臣跳出来。
顾昔潮冷笑一声,坦荡地道:
“堂堂北狄可汗,众目睽睽,不会言而?无信吧?”
一旁的带刀侍卫怒目而?视。
一只袖手轻轻一挥,众侍卫见了来人一惊,登时?不敢说话。
仍是那锦衣女侍款款走来,道:
“公主感念你一片孝心。只可惜你要找的尸骨已被人盗走。此女乃是可汗宠妾,从来不会轻易予人。”
“不会轻易,那必是要有条件了。”顾昔潮看破她所言,淡淡地道,“说,你的条件。”
那锦衣女侍微微一笑,道:
“公主请你上前一步说话。”
顾昔潮浓眉一皱,跟着女侍才走上前,靠近高台珠帘。
只觉那珠帘后有一道锋利无比的眸光,正若有若无地端详着他。
未几,女侍又走过来,道:
“公主见你佩刀精良,世属罕见,想借来一观。”
见顾昔潮不动?声色,女侍便指着那黑衣女子,道:
“你要此汉女一夜,公主也要你那宝刀品鉴一夜。可否请你割爱,仅此一夜?”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无声的商议之后,顾昔潮稍一迟疑,便将金刀从腰际解下,递了上去:
“此金刀乃先父之物,只此一夜,望公主守诺。”
女侍双手接过金刀,朝他盈盈一拜,没?入珠帘不见了。
珠帘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父汗一言既出,让他随意挑选,怎能那么多人面?前失信呢?”
沉稳之中,还具有几分女子撒娇意味。
醉得昏沉的铁勒腾听见了,大笑了几声,声音含混:
“老?子既让你挑,便不会收回。这就依你,让她陪你一晚。这个汉女,颇有些趣味,你可千万要好好尽兴……”
铁勒腾咬牙说出“尽兴”二字,粗暴地拂开身?上的黑发女子,起?身?搂着另外?几名贴上来的胡姬,往自己的大毡帐走去,一面?令道:
“把?这女人用铁链锁起?来,送进他的帐子去。”
侍卫们得令,将女子送入一处毡帐。
帐中火炉烧暖,锦缎铺榻。一抹阴昧的烛光在垂帘间飘荡,尽是旖旎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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