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后 第19章

作者:兮树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西方罗曼 西幻 玄幻仙侠

  首先,阿洛和迦涅在同一间房间里单独待了一段时间。

  其次,离开那间房间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最开始许多人以为阿洛在沉默示威,抗议迦涅的人事肃清计划。但当他沉默整整两天后,与他有接触的人逐渐察觉异常。

  没有证据可以确凿表明阿洛的沉寂和迦涅有关。但越是这样,就越有想象力填补的空间。

  原本对迦涅态度略有好转的队员,比如艾尔玛·索博尔,在据点碰见迦涅的时候又开始躲躲闪闪了。请假还有直接拒绝前来参加面谈的卫队成员又多了一大串。

  而这三天内,阿洛也没有再和迦涅有过任何交流。

  无论是眼神还是书面上的。

  迦涅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变化。

  之前她被阿洛带跑思路,时不时忘记十三塔卫队于她只是一级踏板、一个终将抛在身后的中转驿站,不知不觉就遵循习惯,认真地对待肩头的每一份责任。

  但现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驱逐阿洛。

  他的退场终于能洗刷掉奥西尼这个姓氏上难堪的污点,换来她在古典学派内部的尊重和影响力。也只有那样,她这个奥西尼家的继承人才算正式在族内站稳了。

  不做到那个地步,她不觉得自己有与谋害母亲的凶手博弈的资格——遭到暗算的可是家主伊利斯·奥西尼。

  迦涅在母亲面前不会盲目自卑,但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鼎盛时期的流岩城主人。在寻找凶手这件事上,怎么小心都不会太过分。

  也正因为她这个队长‘动机不纯’,一部分人的支持迦涅自知注定争取不到。她确实和阿洛的支持者们没有深仇大恨,但不直接驱逐他们离开已经是她的极限。

  同时,迦涅还以另一种方式表明态度:

  第一波面谈后获得正式队员资格的人已经收到首笔薪水。

  在乌里的推动下,十二贤者议事会慷慨地增加了第一笔拨款数额,迦涅于是给每个人额外预支了两个月的钱,方便他们解决困扰已久的生活难题——

  比如改租一间更舒适的住处,或是购置眼馋已久的装备。

  相比起花言巧语,迦涅更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向她效忠的人都会获得丰厚回报。

  这种状况下依然坚持要跳上阿洛这艘沉船的人,她不会阻止。对于他们在她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会怎么评论她‘欺压’阿洛,她也根本无所谓。

  她与阿洛公然不合倒是带来了一些意外的小插曲。

  迦涅早晨在贤者塔附近和两位古典学派的前辈见面,穿过近旁的迷宫花园时,她可谓是万众瞩目。

  阿洛失声的事情已经传开,大概只有极少数人认为那和她无关。而在不少法师眼里,她好像做了件了不得的好事。

  转过头低声议论的、冷冷打量她的人固然不少,毕竟现在主张革新的法师在千塔城不再畏首畏尾。但迦涅只在花园里走了没多久,就有许许多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法师主动停下来,和她友好寒暄。

  迦涅几天前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英雄般的待遇。

  她不禁怀疑在千塔城,数量相当可观的一群人长久地抱持同一个愿望:

  希望阿洛·沙亚能闭嘴。

  而她不小心替他们暂时性实现了愿望。

  至今没有人公开质疑十三塔队内是否有私斗的嫌疑,更没有人要追究迦涅的责任。这反而让她的心情微妙起来。

  阿洛知道他那么惹人厌么?迦涅随手翻看送到她桌上的信件,余光往走廊对侧一瞟。

  对面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还在整理那一大堆箱子。主要是芬恩施浮空术移动,阿洛偶尔用手势或者眼神让他变换布局。

  至于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迦涅早就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某位正式队员上午就送便条,报告了阿洛的新动作:他差人把之前堆在家里的未处理漂流物线索全都运到了据点。他还鼓励队员们行动起来,赶工递交之前挤压着没写的线索报告。

  总而言之,阿洛力求在短时间内积攒大量待处理的案件,以庞大的数量证明,维持十三塔卫队现有人数十分必要。

  不仅如此,迦涅猜想,阿洛某些在报刊杂志的朋友这几天就会发表这方面的评论文章。

  即便是十二贤者议事会内部,也有少数几位偏向乃至支持他的贤者,否则当初卫队就不会成立。而有了漂流物数量庞大这个由头,向迦涅施压就简单多了。

  哧。

  拆信刀挑开火漆封印,划过信封边缘,迦涅展开信纸。快速阅读,‘新队员’‘加入’‘是他们的荣幸’等词组跃入眼帘,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当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下一招——招揽全新的队员。

  只要证明凭借少数精锐,她统领的卫队一样能回收漂流物,阿洛的计划就行不通。派不上用处、整天惹麻烦的副队长当吉祥物当得受不了的那天,大概就会识趣地离开。

  走廊对侧的办公室,芬恩偶然侧眸,恰好看到迦涅露出微笑的那一瞬。

  他打了个寒颤。

  阿洛放下一卷羊皮纸,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芬恩又看了眼走廊对面,从箱子与箱子的缝隙里扒拉出一块石板,手按在边缘。这是阿洛以前随手制作的小发明,现在成了他必要时和他人交流的工具。

  随着芬恩注入魔力,飘浮在石板表面的颜料变幻形状,化作字句:

  ——奥西尼小姐刚才笑得好可怕!

  石板凑到阿洛面前,他扫了眼,牵起嘴角,头微微动了一下就定格。

  数拍停顿,他最后还是将视线调转回手头的纸卷上,没转头去察看迦涅那里的动静。

  芬恩的表达欲旺盛,石板上很快浮现一大段新字迹:

  ——在千塔城私斗按理都要受罚,她这应该算用魔法蓄意伤人了吧?就因为是尊贵的家族继承人,故意伤人之后也不用付出代价,千塔城的律法就就是个笑话!

  阿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笑笑地将颜料变幻为想要的字母形状:

  ——你之前对她的态度还相当尊敬。转变那么大?

  ——我之前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她甚至不愿意对你当众道歉!

  芬恩平时一直笑嘻嘻的,难得收敛起笑容满脸认真。不等阿洛作答,他又提议:

  ——我们可以联名请愿,逼议事会给个说法。现在你施法都不方便,万一一直不恢复呢?

  ——告到贤者塔也没用。毕竟她不是有意的,找不出蓄意的证据,闹大了只会自取其辱。

  芬恩一脸‘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有意的?’。

  阿洛叹了口气:

  ——她要是真想伤人,就不会只有没法说话那么简单了。

  芬恩显然回忆起了迦涅摧毁塔楼的雷霆一击,扁了扁嘴,却没完全被说服:

  ——你真的准备就这么算了?上次的意外也根本不是意外,她肯定早就想要杀你。说不定这次她也早有预谋,让你没法咏唱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阿洛诧异地抬起眉毛。

  ——前几天我到你家探病,就是被你拦在大门外的那次,我去的路上在街角看到了一个人。雨下得很大,我只看到背影,但那个人头发颜色和身形和迦涅·奥西尼很像。

  阿洛唇角动了动,看向了别处,石板上的颜料化作坚定的一行:

  ——大概是你看错了。

  ——那个时候我也以为是看错了。但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在勘探地形,想要趁你受伤寻找破绽袭击你。

  石板上的颜料迟疑地凝成斑驳的一滩,正如阿洛的思绪。他因为芬恩的联想能力太过丰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芬恩点了点头,自觉这下线索都连上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迦涅·奥西尼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阿洛家附近?

  ——她不可能好心到去探望你,你也不会让她进家门啊。

  阿洛额角一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那个气氛短暂地相当缓和的雨夜如今回忆起来,竟然像是一个世纪前的旧事。

  芬恩再三确定迦涅没有突然起身过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带了点不自觉的同情问:我之前没敢问过你,在奥西尼家的时候,她是不是就经常这么明里暗里打压你拿你练手?

  阿洛失笑。

  事实即便落笔写出来大概也只会显得荒谬:

  非但没有。他被孤立欺凌的时候,迦涅·奥西尼还是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人。

  但那个迦涅·奥西尼和一条走廊对面的那个,已经有太多不同。

  他不想多谈过去的事,摆摆手,催促芬恩离开:

  ——今天没你的事了,早点回家。

  芬恩小心翼翼瞟了迦涅那边好几眼,明显不太放心,但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门对开的走廊顿时陷入异样的寂静。

  成排细长玻璃窗户透进来的日光逐渐染上午后三点的昏黄色调,迦涅和阿洛各自忙碌,就好像对面的人不存在。

  阿洛快速阅览旧线索报告,动作忽然停住。

  甘泉镇的酒馆老板亨特购买了一件可疑物品,这条情报当初是露露·莱诺克斯递交的。三天前,这位幻术专家带着给酒馆老板的补偿金前往小镇,至今没有回来露面。

  她也因此错过了队长副队长不和的好戏——她向来最爱看这种热闹,本来不应该在这时候躲起来。

  阿洛皱起眉头。

  如果不是忙着和迦涅针锋相对,他不会到现在才发现有队员失去联系。

  他操纵羽毛笔快速写了个便条,在桌面用琥珀、干薄荷和一枚银币摆出简单的召唤阵,又拿手沾着洁净的水画了几个精灵语符号。

  他现在没法念出妖精真名,只能用这种麻烦的方法召唤信使。

  红鼻子妖精多米很快凭空钻出来:“阿洛先生,您的嗓子还没好吗?”

  他摇摇头,将纸卷抛过去,指着封口上的“露露·莱诺克斯”,示意这是收件人。

  多米对阿洛态度恭敬,他歪头辨认了一下,点了点头,端正地一欠身,消失在皱起波纹的空气中。

  意外的是,没过几秒,多米就再次出现。

  “阿洛先生,这信多米没法送。她在多米到不了的地方。”

  阿洛抬眉。

  名叫多米的红鼻子妖精眼珠转了转,尖声尖气地辩解:“莱诺克斯小姐在危险的地方,多米如果进去了就会出不来,多米还不想消散!”

  妖精没压低声音,隔着一条走廊,迦涅将多米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露露去甘泉镇送补偿金的事她知道。为此露露至今没有参加迦涅发起的第一轮面谈。她还以为这位阿洛的队伍核心成员是故意不回信的。

  现在看起来,事情可能比她想得要复杂那么一点。

  “多米说不清楚她具体在哪,抱歉了,阿洛先生。”多米说完就再次一头钻进灵性之海消失了。

  阿洛打了个响指,他身周飘浮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全都落回桌面。他抓起挂在椅背上的长袍就往外走。他抖开长袍,边走边将手臂伸进宽大的袖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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