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缓归矣
何以宁望望他,走过去。
回?到温暖的船舱内,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她没穿披肩就出去了,打电话打得太投入,都没顾得上冷。
何以宁回?:“我进来了。”
骆应钧才有心思问:“你和傅总在一起?”
“嗯,他正好在旁边,我就借了他的手机。”何以宁忍住了抱怨就是他搞出来的惊吓的冲动,哪能当着?人的面说他坏话,得背着?人再吐槽,“那我把手机还他了。”
骆应钧应好,顺便给邵廷山打电话,告诉他虚惊一场。
邵廷山跟着?松一口气,接到电话时,他也很?慌的好不好,大?晚上要是掉进海里,又是这种天气,凶多吉少。
结束通话,他立刻通知属下开展救援,有用没用总要试试再说,不然没法向骆应钧交代?。
幸好人没事?,他赶紧打电话停止救援,索性前后不到三?分钟,救援都还没开始。最后才想起来通知邵韩。哎呦,不好意?思,把你小子给忘了。
何以宁把手机递还给傅时遇,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声:“谢谢。”
傅时遇垂眼看?她,露出包含歉意?的微笑:“是我该说对不起,以至于周总和你朋友担心。”
何以宁就想起之前的惊吓,说起来是善意?,看?自己咳个没完没了帮她拍背顺气,手也规规矩矩落在衣服上,没有僭越触碰背部肌肤,可?他们?不熟啊!
他是那种热心助人的人吗?
何以宁蹙眉看?他,剑眉星目鼻直唇薄,是那种冷肃矜贵的英俊。
视线相撞,他唇角弧度加深,笑容温和有礼,极为绅士。
可?横看?竖看?,还是不像个热心肠。
她不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从小到大?与异性相处的经历告诉她,非亲非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以宁顿时生出戒备心,往前大?垮一步,再次拉大?距离,神色疏离而客套:“我爸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傅总随意?。”
说完不看他反应,直接走向表演厅,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背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她没回?头确认。
傅时遇目送她款步离开,缓缓笑起来,好像察觉了,于是立刻戴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面具。
每个人都有多副面具,对着?不同的人用不同的面具。
之前在甲板上打电话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她,松弛随意?,娇俏活泼。
怕是他们?父女?之间相处都没有这么亲密自然,她和江叙白、章怀瑜之间倒是可?能有过。
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鲜少有后悔的事?情?,唯独在她身上一而再的破例。
最初觉得她太年轻,年轻到自己有罪恶感。
后来是谨慎使然,他并?非想找个漂亮女?孩打发时间,一旦决定开始,便想走到最后。
“光看?有什么用,跟上去啊。”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叶寻恨铁不成钢,“老傅,你就是太端着?了,知道吗?没竞争对手,你端着?就端着?,搞你那套谋定而后动。有人抢,你光谋不动,等着?再后悔吧。怎么的,你还要再当一回?预言家,等他们?分手?”
傅时遇淡淡瞥他一眼,他又不是神棍,只是基于她性格的分析,她不会和章怀瑜走到最后。
见他走向电梯,叶寻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二十多年交情?的份上,真?想放生他。
叶寻捏着?鼻子,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干嘛去?”
傅时遇:“买手机,我吓得她把手机掉进海里。”
叶寻瞬间来了精神,八卦兮兮追问:“你干什么了,吓得人手机都掉了,你不会兽性大?发了吧。”
上前为她拍背顺气,结果适得其反把人吓了一跳。
回?想起她的神情?,傅时遇无奈轻笑,自己难得随性一回?,倒把人得罪了。大?概率不会收他的手机,不过收不收是她的事?,送不送是他的态度。
*
何以宁刚进入表演厅,不到三?分钟,骆应钧匆匆而至,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微不可?见地松一口气。霍兰熙在电话里急得六神无主?,说得他也心急如焚,惟恐她出现意?外。
何以宁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为闹出来的乌龙,也为脱口而出的那声爸爸。
骆应钧缓声询问:“怎么把手机掉海里了?”
何以宁立刻顾不上尴尬,义愤填膺告状:“下午跟你打牌的那个傅总,我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拍我背,吓了我一跳,我手一松,手机就掉海里了。”
她好像招了朵惹不起的烂桃花,怎么办,找家长呗。
亲生的,甭客气。
骆应钧微微沉脸:“他还做了什么?”
“就拍了我后背,”何以宁不至于颠倒黑白,实话实说,“我那时候被呛到了,他给我拍背顺气,可?我跟他又不熟。”
说完巴巴望着?骆应钧,黑白分明的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你懂的吧?
骆应钧自然懂她言下之意?,之前在牌桌上,便隐隐觉得傅时遇对她有别样的关注。对方似乎无意?隐瞒,几副牌还有故意?放水讨好之嫌。
得知傅时遇没有太过分,他脸色回?暖,忍着?笑意?:“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确实不像会随便接近女?孩子。”
何以宁望着?骆应钧,骆应钧回?望她。
她明知故问:“那他什么意?思呀?”
骆应钧配合回?答:“他是不是喜欢你?”
何以宁愤慨:“他有女?朋友,是章怀瑜的表姐黎小姐,他这行?为不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骆应钧:“已经分手。”
何以宁诧异:“怎么就分了?什么时候分的?”
“好像是国庆期间,”骆应钧解释,“我年前和黎婳父亲打高尔夫的时候,听他抱怨过几句,对外说法是性格不合。”
他接着?问:“国庆至今,你见过傅总吗?”
何以宁慢慢摇头。
骆应钧又问:“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何以宁想了想后回?答:“女?娲开业酒会上,九月底。”
骆应钧忽然笑了下。
何以宁干笑两声:“总不能是为了我吧,就算是,他也是见色起意?,我拢共就没和他见过几面。”
骆应钧欣慰到愉悦:“爱美之心人兼有之,倒没必要特别抵触。”不动声色试探,“从个人能力、风评、家世、长相上来说,傅时遇倒是无可?挑剔。”
何以宁哇了一声:“你不会想搞商业联姻这一套吧?”
骆应钧失声而笑:“爸爸拼事?业,就是想让我们?父女?过得幸福,怎么会本末倒置让你为了商业利益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
“我知道,我开玩笑的。”他要有这心思,何必明里暗里拆章怀瑜的台,章怀瑜条件也不差。
骆应钧声音徐徐:“听你语气,倒是不喜欢他?”
“他可?是明琪的表哥。”何以宁皱皱鼻子,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找我为当年的事?情?道歉,我还以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骆应钧今天也恍然大?悟一件事?,自己插手明家的资产评估,让那对母女?不得不贱卖财产。已经做好陆淮海找上门的准备,不曾想那边无动于衷,起初以为他们?是心虚,现在想来其中恐怕有傅时遇的原因。
他笑:“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以宁呵了一声:“目的不纯,不是诚心道歉。”又愤愤不平,“退一步,就算他不是明琪表哥,他一看?就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八百个心眼子。我怵这种人,就怕一不小心着?了道,被卖了还在替对方数钱。”
骆应钧好笑:“那就不理他,他不敢胡来。”
何以宁要的就是这一句安心话:“谢谢,”顿了顿,那两个字在舌上滚了滚,轻轻吐出来,“爸爸。”
不枉自己向邵韩取了半天经,果然如他说的那样,第一声喊出来之后,再喊就容易多了。
骆应钧怔在原地,不是情?急之下的无意?识脱口而出,而是思虑之后的决定。他眼角似有水光,转瞬即逝,抬手抚了抚她乌黑柔软的长发:“嗯。别担心,有爸爸在。”
尾音悠长,透着?满满的喜悦。
何以宁有点小害羞,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喊出这两个字——爸爸。
邵韩找过来时,正见父女?难得温情?,识趣地站在一旁等待,直到何以宁发现他,才笑着?走过去。
“听说你手机掉海里了,我给你找了个备用的,临时用两天。”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何以宁接过手机,有感于他传授的成功经验,笑盈盈道,“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邵韩简直受宠若惊:“班长请客,那必须同意t??啊。”
骆应钧适时道:“那你们?去玩吧,别贪杯。”
他已经发现,她喜欢色彩斑斓的鸡尾酒,颜色越绚烂越喜欢。哪怕口味不合心意?,也愿意?拿在手里把玩。
何以宁特别乖巧地点头,不乖可?能就没有好看?的酒喝了。
被骆应钧目光扫过的邵韩忙表态:“我们?就聊聊天,不会多喝。”
他有点高兴,一个父亲放心如花似玉的女?儿?和他喝酒,这显然是一种无声的肯定。
骆应钧看?邵韩确实还算顺眼,这小子虽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但性情?尚可?。主?要他对宁宁是仰慕,如果交往,是宁宁处于强势地位,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道过别,两人前往八楼的酒吧。
邵韩笑着?问:“看?口型,你是不是喊你爸了?”
何以宁笑眯眯点头。
“恭喜你跨过心里难关,”邵韩饶有兴致,“喊出来后,什么感觉?”
何以宁弯了弯眉眼:“就感觉跟他一下子亲近了不少,”她带着?一点点微妙的炫耀,“我爸眼睛好像湿了,你爸当初什么反应?”
“老头子哈哈大?笑,啪啪啪拍我肩膀,你别看?他六十的人了,力气超大?,差点没把我拍地上。”邵韩挑起半边眉,“没想到你爸那么理智的人,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你不许说出去。”何以宁说完就有点后悔了,有损骆应钧的霸总形象,立刻要求他保守秘密。
邵韩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放心,我嘴巴严得很?。”
何以宁偏了偏头,朝他笑:“待会儿?你多点几杯酒,封口费也是感谢费,谢谢你传授的经验,不然我没那么容易开口。”
她的开心显而易见,顾盼之间都是欢喜,邵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同是天涯沦落人,甭客气。”
话音落下,邵韩瞥到走廊上迎面走来的傅时遇,在何以宁看?不见的角度,眉峰一剔,露出不加掩饰的锐利。
傅时遇声色不动,视若无睹一般继续走来。
邵韩磨牙,意?识到他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确实,他已经能和骆应钧他们?坐同一张赌桌上打牌。
可?等自己到了他的年纪,未必没有这样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