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噗噜
……
坠入蛛网的瞬间,蜘蛛的毒液几乎是瞬间注入了男人毫无抵抗的身体,他仰头看着那匆匆跑来的少女,也仅仅是拼命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然后……你在愿意救我的同时,能不能真正看着我,像你爱着别人那样,也分给我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爱?
*
地下常年昏暗无光,连血液也会变得冰冷。
蜘蛛不喜欢。
但刚刚被找回的孩子却是很好的,柔软,温暖,娇嫩又安静……只不过还没有等蜘蛛将她重新放回早早准备好的安全巢袋里,细密的蛛网上便又多了个冷冰冰的累赘。
一条蛇,人的形态,血液却是冷的,和那个孩子一起跳下来,还算完整,只是没什么用处。
……想要扔掉。
但秦情说,“不行。”
她屈膝跪坐在蛛网的正中间,怀里抱着的是那个追着她一起跳下来的男人,旁边是徘徊不散的蛛母子嗣,毒素已经注入奥兰多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开始便愈发的冷。
秦情的手掌搭在他的额间,柔光闪烁着,血条反复拉扯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烦躁。
蜘蛛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秦情抬起头,将怀里的人努力护得更紧:“不行。”
为什么不行?
蛛母的螯足点在蛛网上慢慢前进,那样庞大到令人仰望都觉恐惧的身形轮廓,发出的声音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柔和细腻:“之前约定好的,已经完成了。”
“人类,放走了。”
“您要留下。”
“他也是约定的一部分,我们允许他离开过。”
“他如今回来,已经不在约定的范围之内。”
“……所以,是之前的筹码已经不够的意思,对吧。”少女低着头,手掌挡在奥兰多的头顶,语气没有半点变化:“你要我留下,要我帮你剥离神经网络单元上主系统的残留物,要我进入你的巢袋成为你的孩子……这些条件用来交换29区的未来也绰绰有余,但是现在,多让一个人离开也不可以了?”
蛛母强调:“这不一样。”
这条蛇在蛊惑她最心爱的孩子,用他精神上的脆弱,用他肉身上的痛苦来蛊惑她的眼睛,她总是要更偏爱那些痛苦的对象,这条蛇猜到她的弱点,甚至知道要如何用绝望来伪装自己的贪婪。
这种程度的毒素根本不至于死亡,狡猾的毒蛇在她怀里蜷缩着身体任由毒素侵蚀全身,神情虚弱着,他捉着少女抚摸自己面庞的手指,眉眼间缠绕的尽是病态的餍足与欢喜。
他不在乎威胁与死亡,只在乎她此时的视线究竟归属与谁。
……
他在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爱,这不一样。
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画面?这是刻印在基因深处的执念,从诞生之前就已经在渴求的唯一的圣母与救主……现在却被一条外来的蛇蛊惑了……!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明明是我们找到的……
明明是我最早发现的! ! !
那种前所未有的暴怒如岩浆一般烧灼着蛛母最后的理性,仿佛是累积了千万年的痛苦与愤恨,不甘,愤怒,嫉妒,渴望……蛛母的螯足开始神经质地拨动着蛛网,她知道,这感情并不与她相关,而是主系统残留的意识。
蛛母忽然感到一种异样的不悦。
她愿意接受自己的本能,接受自己的情感,但她不愿让这份感情掺杂其他的污染,她要爱就纯粹的爱,要嫉妒就只纯粹的嫉妒,而不是成为主系统临时取用的躯壳,连情感的变化也要受其牵制。
蛛母俯视着那个娇嫩又温暖的孩子,只差一步就要回归她怀抱的孩子,为了一条蛇又毫不犹豫选择站在她对面的孩子,稍稍迟疑后,提出了一条新的要求。
——那么,交换吧。
秦情抬起头,微微皱着眉:“交换什么?”
我并不是在和你许愿,我亲爱的孩子,蛛母回答道,我问的是那条蛇。
我要确保我是唯一的,不会被夺走地位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影响的存在……他既然想要从我面前夺走你的爱,可以——
只要他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就好了。
奥兰多的意识并不完全清醒,却也能勉强支撑着,嗤笑着反驳:“我是个人,异化后也还是蛇类的基因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蜘蛛吧?”
可以的,小子。蛛母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在你的腹腔内部植入同胞的卵,让你的精神融入我们的神经单元,你如果愿意让自己的血肉成为同胞的温床,那么,我可以允许你此时的僭越。
秦情听着听着,原本紧蹙的眉心慢慢松开,并变成另外一种更加沉重,更加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她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动,看向了奥兰多平坦紧窄的腰腹。
要、要搞得这么大的吗……?
她表情都恍惚了。
“这样就行?”然而比起已经彻底呆住的秦情,奥兰多却直起手臂,慢慢撑起了身子。
这样就行。蛛母回应道。
奥兰多慢慢扯开嘴角,露出个十足兴奋的癫狂笑容,他转头看向仍呆愣着的秦情,终于不再忍耐,毫不客气地凑上去用力啃了一口她柔软的嘴唇。
“……现在我可是要给你'生孩子'了,”他慢慢吸着冷气,一点没错过少女瞬间瞳孔地震的样子,奥兰多顿了顿后重又冷笑起来,然后阴森森地笑问道: “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吧?”
其他事情姑且不说……奥兰多十足兴奋地、甚至是近乎狂热的想:
这种事情,斯考特做得到吗! ?
第143章
地上消息传播的速度要比预期之中快了太多, 附近的侦察小队迅速捕捉到了地上出现的信号,在注意到那一群陌生又熟悉的制服时,许多跑来的年轻人愣在原地, 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安德罗斯也有些忍不住皱眉,地上有侦察队这点他是知道的, 但是这个人数规模已经快要达到过去的探索队人数总和了。
“让开!”珊黛的声音在人群之后响起, 她快步跑来推开所有人,第一眼就看见了安德罗斯,瞳孔又是一震:“安德罗斯……!?你不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大校深吸一口气,拽着珊黛快速解释了一下现在的大致情况,他提起了有关秦情的部分,看见珊黛眉头只是越皱越紧,表情只是严肃,愤怒,担忧,但不见多少震惊之色,心里大致也有了数:“柳德米拉知道?”
“将军确实知道她来了……”珊黛勉强维持着一点冷静,硬邦邦的回答说, “所以这只巡逻小队理论上早该撤离,但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也没有走。”
将军早早作出承诺,不可能派人和她一起救援,这件事上让柳德米拉改口显然不太可能,但换一种思路来说,提前派出去的侦查队伍多加几个人,在外面多待一阵子,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总之,先跟我们来吧,”珊黛飞快扫了一眼其他人,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小情的事情我来接手安排就行,你们这些先做一下临时检查,稍稍休息一下后就会有人送你们回山中城,这边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安德罗斯这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多年不见,你已经很熟练了。”
“总要成长的。”珊黛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也不能一直都是老样子,是不是?”
“你既然是这里的临时指挥官,那我也可以听你调令,”安德罗斯忽然这样说,他一抬手,挡住了皱眉的珊黛想要反驳的话。
“现在不必在意我的军衔问题,”安德罗斯摇摇头,强调道,“我离队多年,这名头早应该不算数了;下令吧珊黛少校,我的状态比他们所有人都好,也比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了解地下湖的构造,下去救人的话,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刚刚把你送上来就要再扔回去?小情知道了怕不是要薅秃我的毛。”珊黛换了种口吻反驳道,她这样的语气让安德罗斯有些无奈,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继续坚持,此时军用帐篷被人撩开一角,莱利院长幽魂一样飘了进来,拍拍少校的肩膀,无声做了个让她出去的手势。
安德罗斯安静下来,看着这位久别多年的老友亲自上手为自己检查,过了好一会后,才干巴巴地开口,想要试着打破气氛:“院长都亲自来了?”
“医院被技术部的家伙接手了大半,暂时用不着我。”莱利慢吞吞的回道,“将军看我在医院闲得慌,把我扔到这边来'透透气'。”
安德罗斯慢慢沉默下来,帐篷内一时间只有莱利院长走动忙碌的声响。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信任那个孩子。”半晌后,安德罗斯才轻声道,莱利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答:“你要是在现场,估计也会做出和她差不多的选择。”
这句话落下之后,莱利也不再说话了,他烧了一壶水在旁边,两个人静静听着沸腾的声音,好一会后,莱利才慢慢开口:“……你是不是还有欠了一句话没说?别告诉我你要等柳德米拉一起,她现在忙的发疯,没空搭理你这个皮糙肉厚的老东西。”
安德罗斯看他一眼,终于还是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老朋友。”
大校长久绷紧的肩膀终于垂了下来,整个人慢慢瘫倒在行军床上,肢体显出一种压抑太久的沉重倦怠。
……他回家了。
莱利停顿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平静道:“欢迎回家,朋友。”
*
片刻后,莱利院长从帐篷里走出来,抽了半根烟后才去另外一边找人,珊黛语气飞快地安排着后续各项工作,莱利在她这儿看见了个很熟悉的年轻人,云楼中士站在少校面前听她的后续安排。
年轻人的状态还算镇定,只是一张脸苍白的吓人,失魂落魄算不上,行尸走肉一样机械执行命令的程度倒是差不多的。
“这个状态,作为救援队下去靠得住么。”莱利语气平平的提了一句,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云楼垂着眼不说话,珊黛揉了揉眉心,长长叹了口气:“云楼的个人能力还是没有问题的……反正这一趟不是他下去就是我下去,您就别跟着一起掺和了。”
院长抬了下眉头,他瞥了一眼珊黛,年轻少校的表情还算冷静,但额头的青筋自始至终也没有完全消失过,他啧了一声,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至少我们还算有半个好消息。”珊黛深吸一口气,勉强道:“奥兰多在下面,那小子应该也算是个能指望的吧……”大概。
“少校。”莱利干巴巴地提醒道,“您不会安慰人,就不要说话了。”
眼看着这边马上就要小狗变疯狗,这种时候再当着他的面提另外一个极不靠谱的男人,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珊黛无奈道,她扔给对方一个特殊的通讯器,飞快吩咐道:“这上面记录了奥兰多的生物芯片信号,好歹也算个找人思路。”
云楼显然已经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勉强压着情绪等着少校下达了最后指令后,他几乎是风一样的速度直接窜了出去。
所有可容人经过的天坑都已经被管理起来了,其中原探索队队员离开的几处则是重点看管目标,中士的身上只带了最基础的装备,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后,就直接跳了下去。
合成种的身体强度足够他忍耐这个高度的下落冲力,但大概降落到预期中一半左右的位置,云楼的双脚就先一步感觉到了某种柔韧厚重的存在物,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等到眼睛适应了地下光线后,脸上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蛛网,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完整覆盖了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层之下重构编织出无数新的通道。
从这里往下走,无论怎么走都是蜘蛛的巢穴。
云楼皱着眉,这里的气味是混乱而浑浊的,蛛网覆盖了能够感知的一切,他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的信号标记,好在并不是想象中的地下湖深层,而就在附近几百米处的位置。
他耳朵微微动了动,能听见蜘蛛的螯足在阴影下窸窣行走的响动,这里存在着数量恐怖的空境之蛛,但是不知为何,祂们此时极为平静冷淡,对入侵者毫无反应,态度几乎称得上温顺。
……很难不让云楼想起小姐第一次帮助薇薇安处理污染物的画面。
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稍稍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提着一口气,向着信号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
那里并不远,蛛网结成了一个类似巢袋的半圆状,随着脚步靠近,他已经能够听见熟悉的呼吸声,小狗的耳朵反射性竖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是有些急促紧张的,但并不是受伤受损的特殊急促频率,他没有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此时的云楼已经不在乎了,急惶惶地冲过去,下意识的出声询问:“小姐?”
对方顿了顿,然后才回答:“云楼吗?我在这里。”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云楼最后几步冲的太快来不及控制,踉跄着跑到秦情的面前,少女屈膝跪坐在那里,外套脱下虚虚拢着什么,在她怀里缩成了巨大的一团。
她除了脸色受惊似的微微发白,整体看起来还是正常无损的健康完整,云楼的呼吸里还带着压不住的抖,他彻底脱力地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连声音都是哽咽的:“您要吓死我了……”
女孩眨眨眼,脸上露出真切柔软的愧疚之色,然后又忽然神色大变,用力俯下身子,努力拢住怀里正在挣扎的巨大一团。
这反应让刚才面前松了口气的云楼瞬间紧张起来,几乎是反射性伸手想要把她拽开,失声道:“这很危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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