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噗噜
秦情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她第一次无视了玛尔达写满失落的眼神,但耐心安抚了半天后,玛尔达依然不改初衷,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少女只能勉强退让了部分底线——可以帮忙带洗漱用的清水上来,自己的换洗衣物也可以由她负责,但更多的就不行了,无论如何也都不行了。
即使这样,玛尔达的眼神也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
“……”想到这里,秦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早上醒得早,一头长发如霜似雪,顺滑如绸,随着少女起身的动作,柔软的发丝轻飘飘滑过一旁盘卧大猫的鼻尖,引得豹子耳朵反射性抖了抖,下意识抬爪子扒拉了几下。
“要不要和玛尔达要个发带呢……”她抬手咕哝着什么,身后忽然凑上来个温热的大型物体,豹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噜声,寻常大猫帮忙给炸毛的幼崽顺毛一样,舔了舔她扶着散发的那只手。
少女只觉手背湿漉漉的,小半张脸几乎都快要被野兽的气味完全侵略包裹,黑豹粗粝的舌头蹭过毫无防备的柔软耳廓,热气仿佛透过那片毫无防备的软肉递入更深处的颅腔,耳根都跟着隐隐发麻。
秦情动作一顿,下一秒却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扒住了豹子的嘴巴,两手熟练地上下一掰,一脸严肃的把自己被大猫舔进去的头发一根根的抽回来。
拟态的豹子舌头上倒是没有寻常猫科动物蹭刮血肉的尖锐倒刺,但就算这样,短毛猫给长毛舔毛,也还是很容易把自己舔毛舔的翻过去。
秦情忧心忡忡,这样的晨起日常多了以后,她就忍不住开始有点担心长期维持精神体的拟态,对黑刀本人的智商和思维方式会不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但要让他变回来的话,实话实说,比起男人,她还更想要皮毛柔软的大猫猫——
一人一豹在床上和头发舌头一起斗智斗勇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以及玛尔达温柔的提醒声:“小姐,我进来了。”
“哦,好。”少女抓着一把被舔的打绺的头发,神色淡定的应声。
玛尔达进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她的目光明确落在了那只紧贴着小姐的豹子身上,原本温柔如春水般的笑意迅速过渡为更加冷漠的皮笑肉不笑。
皮毛柔软的大猫肯定和人类状态下的待遇是不一样的,黑豹可以被抱着脑袋揉耳朵,可以直接趴在少女身上打盹,也可以让她随时随地毫无理由的撸两把— —相对而言,人身状态下显然没有这个待遇。
人要是真想不要脸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的,豹子也一样。
他非说自己的脑子和兽类同调了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又不能指望兰多,某种意义上那小子的底线还要更低。
玛尔达只是正常准备好东西,并在少女乖乖坐在她面前的时候,额外仔细地擦了擦被豹子舔的湿漉漉的头发。
“小姐。”玛尔达认认真真地梳理她的头发,温声开口道:“黑刀先生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性,就算他现在的思维方式真的和野兽差不多,但他将来恢复的话,想起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会觉得有些尴尬吗?”
“……”
秦情目光一动,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黑豹。
大猫抖抖耳朵,眼神纯净,动作懒散,猫科动物的姿态愈发明显,已经几乎快要完全看不出昔日佣兵凌厉凶狠的影子。
“也许他可能没有太多感觉……?”秦情忽然也有点不太确定了,兰多肯定没办法作为参考的,但是看黑刀这期间的状态变化,思维方式说不定真的更加倾向于纯粹的兽类?
……他要是一直这个状态,该不会就一直都是个纯粹的猫脑壳了吧?
玛尔达目光也落在那只豹子身上,微微眯起眼睛。
“您说的也有道理,”女人柔柔回应道,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接着又说:“但这方面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不如还是等您将来有机会问问其他人再说?”
她声音一软,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随口又补充了一句:“斯考特先生不是可能会来吗?我想这方面他应该比其他人都有经验,您觉得呢?”
玛尔达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豹立刻跟着抬起了脑袋,幽幽盯着她。
第53章
有一种打法, 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打法还有种其他称呼,叫损人不利己。
黑豹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爪子,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隐隐发痒。
利用完全拟态的黑豹形态和少女亲近,说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羞耻的事情,非要说的话,其实也就是黑豹状态下的各种撒娇亲昵都可以更自然一些,而且确实也是能多出来不少好处……至少别的不说,早上起来帮忙舔毛这个待遇,显然就是大型猫科动物的限定动作。
这件事之所以没有直接被扯开来讲,就是因为此前的兰多也是默认选择了无视状态。
没什么好处的嘛。
比起黑刀,兰多底线更低,他顶多就是精神拟态不比黑豹这样方便亲近,但在此之前是不是也利用自己的天赋做了什么,也只有青年自己清楚。
不过出于竞争对手之间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这两个人到现在为止还真就都没提过这茬。
玛尔达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女人刻意掠过了这个猜测,直接将黑豹状态下的思维模式定性为野兽,本质也抱着的类似的心思——她总不能真的跑去和秦情提醒,说这个不要脸的就是在试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简单粗暴的说成野兽反而好些。
毕竟少女可能放松与黑豹亲密共处, 但想要和一只豹子更进一步, 显然也不太可能。
——所以,现在就是黑刀自己的问题了。
在斯考特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并很乐意帮他的盟友答疑解惑的前提下,他自己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黑豹和玛尔达面面相觑,莫名从女人笑意蔓延的脸上看见了某种恶意十足的愉悦。
……故意的。
但要说秦情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从头到尾完全就是把黑豹当做一般通人性的大猫在撸,那大概也没人会信……
她再怎么说也是那个一手引导他们完成最后一步进化的,说不定本人比他们更清楚情况如何。
但为什么始终保持沉默,黑刀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习惯性对旁人的退让纵容,也可能是因为她真的比起活人更喜欢大黑猫。
……这段日子利用黑豹状态成功黏在她身边做到了寸步不离的黑刀沉思片刻,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斯考特先生啊……”秦情仿佛浑然不觉身后的暗流涌动,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头发从玛尔达的手里拿回来,重新编成发辫垂在胸前,然后才问:“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吗?”
“抱歉,小姐,这个还不太清楚。”玛尔达迅速回身,露出了歉疚的神色:“我没有拿到斯考特先生的联系方式。”
而且按着之前斯考特的意思,比起提前预告发邀请函之类的郑重其事,临时兴起忽然想要出去走一圈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这种方式相对而言更不容易引起狼王的疑心。
虽然玛尔达觉得对方只是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顺势深交,所以随意挑了个借口敷衍一下而已。
“那看起来我们不用准备待客的东西了?”秦情笑了笑,语气听着也很随意,“这样也好,这里穷乡僻壤的,我还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这位贵客。 ”
秦情说完后仿佛对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直接起身就走了出去,她走的不算很快,豹子少见的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玛尔达站在门口位置恭恭敬敬目送她离开,等到少女的脚步彻底走远之后,她这才转过身,看着同样跳下木榻,快步绕到了屏风后面的豹子。
这房间摆设已经算是很用心了,床榻,衣柜,梳妆台,落地镜,用来简单切割空间的立式长屏风……玛尔达目光短暂放空了一会,琢磨着这里还需要再加些什么比较好。
不过片刻,屏风后面走出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黑发绿眼的男人只随意套了衬衣长裤就走了出来,他发丝凌乱,神情懒散,甚至是赤着脚踩在地上走过来的,那副闲适又放松的姿态看的玛尔达表情愈发冷淡了。
她随意打量几眼,黑刀的头顶和腰间已经没了初见时的豹耳和尾巴,是更加纯粹完整的人类形态。
玛尔达看着他,忽然很清晰的“啧”了一声。
“……所以您就是故意的,是吧。”
女人此时的语气甚至还称得上温柔如水,黑刀反应不大,先低头挑了张椅子坐下,这才抱着手臂看着她。
比这位殷勤负责房间一切细节的女士,他现在的反应倒更像是这房间的主人。
“是不是的,又能怎么样?”黑刀抱着手臂,慢悠悠的反问,“把我的话录下来,然后去和小姐说明白?”
“……要是她会因此惩罚您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这么做。”玛尔达微笑起来,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惋惜:“但是很可惜,你我都知道,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做什么的。”
“所以呢?”黑刀随口反问,“你就只是为了单独和我说这么几句废话吗,玛尔达女士?”
“我说了,如果有机会能让小姐惩罚您,我会做的。”女人慢悠悠地说,她的目光轻描淡写掠过屏风之后的位置,更确切一点说,是变形恢复的黑刀拿了所需衣物的位置,然后才说:“但现在一看,好像没什么好处。”
黑刀挑了下眉。
“小姐仍然看重你,黑刀先生,”她慢条斯理地答,“或者说,她很溺爱你。”
溺爱到了可能连豹子这段时间一切看似越界的撒娇亲昵也是可以默许的,而当她的这份溺爱有了具现化的行动表示,也就说明玛尔达大概率没办法从这里面换取更多的好处。
处理掉一个讨厌的家伙,和弄坏主人最喜欢的东西,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秦情显然不介意他们的一些看似冒犯的小动作,但如果自己真的弄坏了小姐目前最喜欢的这一个……就算她还愿意原谅自己,但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随意亲近了。
而相对的,黑刀也一样。
玛尔达如今的价值早已不同于最初那个枯萎干花一样憔悴又柔弱的女人,她手里捏着足够的筹码,避难所的主人也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她撵走。
两人莫名其妙僵持在了这里,空气凝滞一般,一动不动。
玛尔达的耐心还算好,表情也还算淡定,但她忽然看着黑刀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快速起身走向了窗户的位置,探头往下看。
——秦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层的广场区,一抹艳丽的粉色如影随形,小狗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黑刀的感官更敏感一些,能听清青年柔软清冽的嗓音,小心翼翼的询问:“… …您身边怎么没有人啊,小姐,小姐,您这是准备去哪儿……我跟着您可以吗?”
少女停下脚步,很坦然的回应:“去虫群那边看看,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你要跟来吗?你要是听话的话,可以一起。”
兰多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应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留给别人。
……
通常来讲,秦情这里的回答应该是“我等黑刀一起就好”,或者“那里也没什么危险,不必一直跟着我”……
楼上的两人目光对视,忽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少女离开的方向。
说起来,刚刚秦情离开的时候没有和过去一样,习惯性地叫上黑刀和自己一起;也没有和玛尔达打了招呼才走。
是有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她走的如此轻松随意,连带着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以为她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加上当时暗潮涌动,两人都是各怀心思,竟也没有关注少女的脚步声到了哪里,直至听到了楼下声音才反应过来,居然一下子跑了那么远。
黑刀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沉默下来的女人。
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而看对方的眼神,他想玛尔达应该也注意到了。
——如果楼上的他们两个此时因为某些原因,将某种血腥冲动化为现实的话,那么接下来最直接的获利者,究竟是谁?
*
这个问题,注意到的显然不止他们两个。
“……小姐。”兰多轻轻蹭上来,声音柔软,透着些压抑的沙哑。
他们此时坐在一处断崖处,下方是漆黑无底的深渊虫洞,隐约可见沙地蠕虫在其中蠕动爬行的的痕迹,其中几只探出脑袋靠近她,秦情坐在悬崖边,指尖光屑点点,喂鱼一样时不时扔点东西下去。
“什么?”
秦情目光看着下方的虫群,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青年忧心忡忡,声音听起来也是真心实意的不安:“我们在这儿呆着,黑刀先生和玛尔达女士不会有事吗?”
秦情挑了下眉,脸上露出个浅淡的笑弧。
“当然不会啊。”她笑眯眯地回答说,眼尾余光向旁边一扫,又状若随意的提醒一句:“……毕竟你不是还在这儿呢么?”
兰多眼睫一垂,心领神会的那一瞬间,呼吸便蓦地多了几分压抑渴求的颤。
——他既然在这儿,那么那两位就仍然不会轻举妄动,也就仍然称得上这里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她的提示并不凶狠,甚至连警告也谈不上,可偏偏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像是某种无形沉重的镣铐,紧密扣在他的喉间,令他不得不拼尽全力控制自己,如此才能压制自己那种血肉灼烧一般热烈疯狂的冲动。
……多吝啬的女主人啊,他有些无奈地想着,连拎起绳子的动作都懒得亲力亲为。
青年俯下身子,指尖试探着慢慢伸向少女的手臂,秦情动也不动,目光依然专注地看向下方翻涌的虫群,语气温柔,却也意味深长。
“别乱动哦,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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