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噗噜
“……说的也是。”
或者说,本就如此。
斯考特的喉咙里泛起奇异的嘶哑,他努力放松下来,可声音听起来依然压抑又恍惚:“你只是与我亲近,与我大哥没什么关系。”
秦情歪歪头,轻声询问:“这样不好吗?斯考特。”
他摇头。
“这样就好。”他低声道,又像是自我说服一般的喃喃自语:“……真的,这样就好了。”
她原谅了我,她接受了我。
我做错了许多,却还是可以与她拥抱,亲近,彼此依靠。
可即使这样想着,也仿佛可以发自内心地承认着,仍有一份说不清的沉重感压在斯考特的身上,孤独的恐慌吞没了他,令他觉得连呼吸也痛苦无比。
一双柔软的手在此期间接住了斯考特沉重的躯体,于是这只狼终于匍匐下来,在她的膝上慢慢缩成一团。
“你要与我亲近。”他说。
少女点头,说好。
“你会接受我。”他又说。
少女点头,还是说好。
他抓住她的手指,溺水浮木一般强硬地将手指嵌入对方的指缝。
“你甚至可以不爱我。”
“……但你不可以不要我。”
她望向自己膝上呜咽的黑狼,眼底荡开溺爱的温柔,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颤抖的脊背,一如既往地从容允诺。
“怎么会呢……”
她轻声道。
“我会永远爱你的。”
第82章
私人通讯器响起的那一刻,斯考特没有原本想象中的心虚或是隐秘的得意,一切复杂或明媚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满心太过平静的了然。
“大哥。”他接通了, 语气仍四平八稳,与过往无异。
“昨晚休息的如何?”阿德拉的声音听不出太多问题, 像是个正常会关心弟弟的兄长, 问道:“刚刚受了伤,静养第一天感觉如何?”
“这不像你了,”斯考特笑道, “怎么忽然想起来打这么个电话?好像没什么必要吧。”
“有必要的。”狼王温声回答,“毕竟挨了不止一次的打么。”
斯考特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上次那一下子也没实质落在我身上,明明在你这儿我就是蹭破点皮,连受伤的程度都算不上。”
阿德拉回答道:“我又不说这个,弟弟,何况她既然当时那么紧张的护着你,觉得你快不行了,那第一次挨打自然也是要作数的。”
斯考特挑了下眉。
“那第二次的'挨打'呢。”他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
“第二次啊……”
阿德拉在电话对面看着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指节,平静道:“被什么毛茸茸的小家伙迎面甩了一尾巴,之类的?”
“……”
斯考特倏然沉默下来,静静挨着椅背坐着,许久一言不发。
毫不意外。斯考特心想。
他就没想过在中央塔活动能完美避过阿德拉的注意力, 但阿德拉的这通电话来得实在是太快,连一点缓冲发酵的时间都没留下,而是在他离开中央塔回来以后,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警告的暗示。
……甚至都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了啊,大哥。
斯考特丝毫不着急,也没有半点被惊扰的意思:“您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阿德拉反而有些惊讶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趁机说点什么呢?像是趁此机会好好争取一下之类的?”
“大哥,我昨天确实是去找她了,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斯考特的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沉沉地垂下去,连声音也是异乎寻常的冷静:“您非要个说法,那我只能说,昨天我不过是去找她庆祝一下合作成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顶多也就是这么一层而已。”
阿德拉慢慢地哦了一声。
“这样。”
狼王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在停顿了几秒后,轻声笑道:“那就好。”
这一声朴素的回应让斯考特的腹部泛起冰冷陌生的绞痛,但这已经不是昨天晚上,无论再如何痛苦也会有一双手接住他所有的绝望与恐慌,他只能忍耐,平复,若无其事地接着和自己的兄长聊天,用最自然的语气反问:“兄长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斯考特。”他再说这话的时候,斯考特甚至能想象到狼王是如何优哉游哉摆弄着什么小玩意,顺便一脸漫不经心回答问题的样子,“你和她的关系如何她是和我说过的,我没有在怀疑什么,不要那么紧张。”
怀疑。
斯考特扯开嘴角,无声冷笑。
你们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什么样的身份,竟然反过来轮得到你来怀疑?
“是吗。”他表情阴冷而狰狞,声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怀疑:“她居然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说的很清楚的。”阿德拉极耐心地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或者不能说的事情,不是么?”
斯考特垂下眼,回以一声自嘲又刻薄的轻笑。
“你说是就是吧。”
“所以说,以这个角度来讲,我是可以理解你和她的亲近的。”阿德拉慢条斯理地提醒,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慢慢沉了下去,“但是亲弟弟大晚上的忽然造访一位单身女士的房间,于情于理,我至少应该问上一句。”
于情于理?
你这又是哪门子的于情于理。
他是去看望自己的盟友,是孤男寡女不假但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大半夜敲嫂子房门。
“……你到底想问什么?”
斯考特语气沉沉,面无表情。
“问问你,弟弟,”阿德拉好脾气的回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弟弟隐秘的怒气:“刚刚就问过了,昨晚受伤了么?”
他大哥是个目测轻伤就能继续把他扔在战场上不管死活的性子,被毛球砸了一下,远不至于给出这么多关怀。
这一次,斯考特极清晰地冷笑一声,完全不掩声音中的恶毒和刻薄了:“是,我是在她房间里呆了一晚上,但是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承认,我基本上是什么身份进去的就是什么身份出来的——这样回答狼王大人满意了吗!?”
电话对面沉默许久,终于,发出了一声漫长的叹息声。
“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斯考特。”阿德拉轻声安慰道,“她可能不知道你做过的事情,但我还是知道的。”
不,她知道的。
阿德拉说:“做过那样的事情,没有哪个女孩子还会继续愿意接受你,甚至是喜欢你的——而且就算你瞒得过她又如何呢?不要忘了,兰多现在是她的人,她可能现在还不清楚你做过什么,但你要是想与她在一起,那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不,他在心里否认,手指几乎要捏碎椅子的扶手。
——你说的这些,她全部清楚。
可是哪怕这样,她仍愿意亲近我,她仍然没有扔下我。
她愿意爱我,甚至比我爱她的时间更早。
她只是不愿意……
斯考特的喉咙滚动几下,他闭着眼睛,沉声反问:“所以,大哥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女孩的性子,”阿德拉说,十足体贴,十足温情:“她未来就算讨厌你,但也会看在基地与避难所合作的份上继续和你明面上的交流,但你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这样一层关系太单薄了,如果未来等到她的势力再壮大一些,足以摆脱基地这边的辅助,那你又要怎么办呢。”
“……”
斯考特失手掰碎了一块木头,仍只是安静地听着。
“大哥有什么意见。”
阿德拉说:“她和我说过:她和你,只是相对亲密的合作关系。”
斯考特:“是。”
阿德拉又说:“除此之外,你与她没什么其他可以交流的地方,对吧。”
斯考特垂下眼睫,低低道:“确实。”
狼王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
“想要和她多见见面吗?”狼王问道,声音里莫名带了些意味深长地笑意:“这对你们的合作也有好处。”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斯考特还不至于会天真的认为阿德拉会是那个愿意帮忙牵线搭桥的家伙。
“……阿德拉。”
不再是一贯的兄长,大哥,也不是偶尔带着嘲讽意味的狼王大人,他难得如此直白的当着本尊的面喊出兄长的名字,一字一顿,语调轻柔,阴冷,锋利: “无论你想做什么,你不可能成功的。”
狼王全然不恼,反而轻笑着反问:“我想做什么?”
斯考特牙根咬碎了也不愿说出某些词,这样的东西她已经拥有许多了,黑刀的忠诚,兰多的执念,玛尔达的信仰,比起这些人他连坦荡告白也做不到,顶多也就是能在这层盟友关系下,遮遮掩掩的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这样的前提下,她身上要是再多了兄长直白沉重的爱慕,从此压得她连回头都难,斯考特说不定当真就要立刻跑到她的面前去,立刻死给她看。
但狼王的压迫已经近在咫尺,明目张胆的准备撕开最后一层遮掩的和平表象。
斯考特的手指缓慢摩挲着被捏碎的椅子扶手,指尖反复蹭过那些尖锐细密的木刺,好一会才幽幽道:“……你看起来想给我找个嫂子,大哥。”
“你算是有过机会的,弟弟。甚至是很多次的机会。”阿德拉温和回应道,“你应该很清楚,此前我什至没有与你特意抢过,不是么?”
确实如此。
“你只是始终在有意无意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去注意另外的东西而已,”斯考特嗤笑道,“甚至于之前那一次要我处理黑刀也是;你要是成了,她这辈子都会恨我。”
“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斯考特。”
狼王叹息着,有些敷衍的、凉薄的无奈。
“你现在想得清楚,当时也一定看得明白,可为什么没有回避反而还选择了坦然接受呢?——无非就是你不在乎罢了。”
一步错,步步错。
这同样也是战场,有着落子无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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