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加皮
茆七:“干杯!”
“对了小七,上次忘了问你?,怎么剪头发?了?”
“就想尝试一下新?发?型。”
“那也不错,还有,我最近在研发?一款动物饼干,我看你?临摹的人体?肌肉走向与骨架十分传神,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能将动物饼干做生动?”
“饼干后?期要经过烘烤,脸相没法精细,你?可以着重在肢体?上,利用肢体?去传递神韵。”
“诶!你?这么一说?,我有谱了,等有空试验一下。”
说?着聊着,饭吃得?差不多了,仲夏如发?觉韩冰心不在焉的,她在桌底踢他脚,“发?什么呆呢你??”
韩冰甩了几下头,忙说?:“没有。”
仲夏如:“那你?还不帮忙收拾收拾。”
“哦!好!”韩冰蹦起来,收碗筷,擦桌子,搬桌椅。
茆七和?仲夏如在后?厨清洗善后?,倏而听到客区有响动,不像是韩冰一个人发?出的动静。
仲夏如跟茆七说?:“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韩冰,毛手毛脚的不知道干嘛。”
“嗯,你?去吧。”
碗碟洗好,放入沥水架。
“啊——!”
茆七听到一道尖叫,手还湿着就跑出后?厨。
而客区的场地里,站着仲翰如,李亭甲,兔兔可爱。他们都穿得?很休闲,只有韩冰换上了西服,打了蝴蝶结领带,庄重郑重。
这确实是一副应该尖叫的场面。
原来韩冰的心不在焉是在筹划这个。
仲夏如捂着脸,不可置信的娇俏,韩冰替她披上纯白蕾丝头纱,再单膝下跪,充满诚意地捧献一束混彩的三角梅。
“小夏,抱歉,今天是我唐突了。本来想再等等的,可好不容易今天能齐人,过几天我又要出趟差,我怕无心工作,就干脆坐实计划了这一出。”
“小夏,我们在一起两年零七个月了,但其实我喜欢你?已经四年了,或许你?从没发?觉,在你?每天上班赶公交的途中?,我目送了你?整整一年,才有勇气?搭讪。”
仲夏如惊讶,“我从来不知道,你?怎么不说??”
韩冰仰视着她,“我不想给你?负担,那种?一个人的视角不提也罢,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很多的目光,花在彼此身上。”
“韩冰……”仲夏如哽咽了。
韩冰也紧张,深呼吸,深呼吸,反覆腹语练习了无数遍的话语:“小夏,我搜集了你?最喜欢的三角梅的所有颜色,今天我用它们向你?求婚。我人笨,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仪式感,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好吗?”
随着彩色的三角梅一起献上的,还有一枚钻戒,仲夏如感动到语无伦次,“好,好,愿意,你?……好……”
兔兔可爱一边擦泪,一遍提醒:“夏夏,伸手啊!”
“哦……好!”仲夏如伸出手。
韩冰替她戴上钻戒,两人眼含热泪地相拥。
李亭甲作为心理医生,见惯了生死?,对于这种?人世匆匆的场景只是淡定,但也衷心祝福。
茆七站在后?厨门口,皇冠还戴在头上,她默默摘下,五彩的光被她掩在身后?。
她看向仲翰如,他的目光集中?在仲夏如身上,那是他的妹妹,妹妹得?到幸福,他比谁都高兴。
这种?被珍视的场景,为什么会令人想哭?
第44章 难道你要我炸了这个破医院不成?……
韩冰求婚成功, 一行人在店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庆祝会,然后仲夏如和韩冰就跟着仲翰如回父母家,告诉两老这个好?消息。
人多, 茆七也没能和仲翰如说上几句话, 但是李亭甲, 常用目光探寻她。
茆七心想,真?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 一直释放出一种紧绷状态,李亭甲不累吗?
回到公寓,已经?五点多。
喂鱼, 洗澡,茆七早早躺到床上。
回忆这场求婚,茆七只有一个感受:幸福。虽然她对幸福的含义不具体,但应该是又高兴又想哭的感觉吧。
就像仲夏如当时, 还有兔兔可爱, 茆七观场求婚,也是高兴又想哭。
这也是一种矛盾,茆七时常感到矛盾,但从没有体会过幸福的矛盾。
再想到林跃的死,他?唯一牵挂的林伸早就去世, 他?对西北区精神病院还能有什么执念?
独自思考的时候, 时间过得?特别快,挂钟发出轻微的“嗒”一声,茆七猛然从思绪里?脱离。
十点了, 困意来袭。
她像掉进黑暗漩涡一般,身体随着漩涡流转,整个人被挤压成一道道, 思想混沌。
然后落到实地,睁开?眼,茆七身处在解剖室。视野昏暗,月光将她的影子映在解剖台上。
茆七此?时站在解剖台前,解剖台上没有死者,她的影子横卧上面,就像……
夜以往是静的,但此?刻更静,就是一种万物消失的刻意,静到刻意了。
今夜的解剖室不对劲,茆七预感不好?,她赶紧偏离几步,跑离解剖台,冲向感应门。
开?第一道门,到二道门前,茆七推开?。门有阻力,即使她用力,门也只是缓势移开?。
门缝的阴影落在茆七眼皮上,她眨眨眼,猛然间将门阖关!她以背抵门,用尽全身力气。
门开?那几秒,她看见了外面的黑影,影影绰绰,不止十数!
茆七才想起玉妙音那句“小心三层”是什么意思。
门开?始被外力撼动,茆七的身体被震荡开?,她直接放弃抵门,进入解剖室。迅速关感应门,再将随身携带的刻刀狠狠插//进门轨。
“48号屉,48号,在哪呢……”茆七边数边找48号,找到拉开?,从里?面拿出之前藏的冯免灾的砍刀。然后跑回感应门后,以背贴门,身体微微侧倾向门的启向,举起砍刀。
这不是第一次一进入西北区精神病院就遇见巡逻者,但是这一次茆七直觉,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因?为运送食物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像早就在等候了——等候今晚的食物。
她这次没发出声音,仲翰如也还潜藏,除了冯免灾,这里?没人知?道茆七一定会出现在解剖室。仲翰如被推进焚烧炉那天,冯免灾中间有出去过,当时他?们以为他?是去呼唤巡逻者,然而不是。
那时冯免灾完全有机会逃,但他?没有,在已知?回头必输的境况下?,他?毅然去亲自报仇。茆七想,以这人睚眦必报的性格,难道现在这些巡逻者才是他?留的后招?
茆七更恨了,化为更大的力气,握举重达四?五斤的砍刀。
这时,感应门外开?始有人力撞门,插陷门轨的刻刀也频频抖动。
茆七不抱希望门能卡多久,只想着能挡一时算一时,解剖室也不像在病房,走?廊,能躲一阵,最终局面是迎身而上,她可以更果断一点,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门隐隐有开?启的迹象,茆七脚步挪近十公分,确保一刀下?去恰好?劈过门缝。
“Duang”一下?!
刻刀被弹飞,匡当一声响在空静的解剖室中。
感应门静了两秒,随后一只手摸进来。
茆七闭息等待。
再是半只脚,半侧身子,茆七毫不犹豫,遽然落下?砍刀!
“夸嚓!”
只听到有什么碎裂,紧接着那人额头一低,头抵靠在门缝中,一动不动,脚下?极速漫开?一滩血。
顾不上流淌到脚边的鲜血,茆七收刀再举高。
刀劈中的是锁骨,人体锁骨下?有一条动脉穿行:锁骨又名青枝骨,因?其?弯弧易脆似树枝,茆七计算过刀的重量和砍力,她没法劈透人体脆弱的头颅,和在这种必须速战速决的情况下?笨重地用砍刀去寻颈脉,在露头就秒的形势下?,砍锁骨最恰当快速。
茆七脚步随着门的移向后退,那具巡逻者因?失去门的挡卡,颓然倒地,而后一根铁杆伸出门缝。
隔间狭小,茆七猜测打头阵的不超过五人,所以在感应门还未大敞之前,巡逻者不会一拥而上。
那根铁杆谨慎地在门缝周边抡上一圈,而后探出一只脚。
呵!这巡逻者从前人身上吸取经?验,怕被攻上部?,可是……没用啊。
茆七早就躲低了,昏暗中觑准脚腕,又是一刀带着重力的劈砍!可惜没砍透,她抡回砍刀后,痛呼与血液同时爆发。
再之后那只脚连着人被拖回去,留下?一根铁杆,骨碌碌滚动。
门外短时间内再无动作。
茆七心知?他?们在等什么,也做好?被围困的心理?准备。但她突然发觉门的打开?速度变慢了,并且咿嘎钝涩地响动,像是被什么卡顿住。
她瞥眼倒在血泊中的巡逻者,门也许是被他?沾湿血液的衣服给卡住了。
巡逻者也不傻,他?们发现了原因?,将地面的尸体往后拖。
茆七放弃守门,拾起铁杆,匆匆捡回刻刀,向解剖室深处退。
她没躲,也清楚躲只是迟那一两分钟的事,她站在窗前,面向门口,看见巡逻者陆陆续续地进入解剖室,果然十数以上。
领头的巡逻者乍见一背光人影,先是警惕地巡望四?周,怕是埋伏。
见当头有异,后头的巡逻者止步待命。
解剖室空旷,没有藏人,再看那背光身段,是个女人,领头人疑惑发问:“就你一个?
就这么光明一亮相,反叫他?们迟疑了,茆七轻声:“嗯。”
月光照透她的衣裳,描画出优美?劲力的身材曲线,她右手提拎着一把厚背砍刀,刀尖暗色,正缓慢地滴淌液体。
那些液体是血,是连损两名巡逻者的血。
那人原本不信是一个女人连废他?两名手下?,现在看见那把冯免灾的砍刀,不得?不提高戒备。他?指出两名巡逻者去翻看解剖室,然后对茆七说:“你的同伴呢?”
“找他?干嘛?不想承认刚刚落在我下?风吗?”
闻这挑衅语气,领头人不由得?踏前一步,不过他?仍按耐住怒火,哼笑:“也就剩个嘴皮子了。”
一分钟后,两名巡逻者一无?所获地归队。
“呵呵!”茆七蓦然发笑。
那笑明晃晃地嘲讽,领头人的脸色僵掉,怒气涌动,“死到临头,笑什么?”
茆七说:“是呀,我已经?从七层死到四?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