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 第80章

作者:陈加皮 标签: 强强 惊悚悬疑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玄幻仙侠

  恍惚之间,茆七也忘记几?点入睡,但现在应该没到十点,能开灯是自然的。

  房间的摆置,茆七猜测是集体?住处,再?拉开柜子一看私人衣物,这是两名男生住的地方。

  不是十点,应该没有巡逻者,茆七大着?胆子去开门缝,望外面。只见?对面也是一扇红门,再?是白墙,再?是红门。

  外面顶灯也不够亮,被门的颜色衬得昏黄,有些显黯淡。

  这里有很多这样的单室间,再?推开些门,放眼望去,门框罗列两边,走廊如?一条狭道,红白相间,延伸进远方的昏暗。

  这里似乎是一个大型宿舍。

  同样是西北区西北区精神病院,这里的格局不同,难道茆七身在三层?决策层vip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唯一的可能是这里是医院职工住所?。

  茆七猜测着?,蓦然想起自己每到新楼层出现的地方,都存在着?通关要求。她忙阖关门,在房间搜寻什么。

  四层的事没解决,三层也一样跟林跃有关,他是医院职工,会不会就住在这个房间?

  床铺并排摆放,茆七从前?开始翻,枕头,盖被,垫被,都掀起来看,有没有藏私人物品。倒是干净整洁,没找到什么,然后重点查找立柜。

  立柜里多是衣服,以?及一些钱包纸巾的琐碎物品,茆七探臂入柜,更细致地翻,真被她从衣服堆里拽出一本手帐本。

  手帐是布面的,边沿针脚有人工缝制的痕迹,茆七常做手工,她能辨别。布面右下角还有用?圆珠笔画的一片树叶,就像是茆七制作娃体?会有一些个人习惯,这属于制作者的一个署名方式。

  翻开手帐,茆七看到四个大银色扣扣连一张张透明塑料内页,内页里平展收纳一张张写?满字的小纸条,使用?的正是护理记录的纸张。

  就是他!林跃住在这里。

  这是了解林跃的最佳途径,茆七倚靠柜门,一目十行地翻看起来。

  开头第一张写?着?:哥,我在这个医院很好,吃得好,病友好,护士好,你也好,你不担心。你教我折心形,我会了,以?后我都折,不忘的,不忘的。署名是一片叶子。

  第二张也是写?的这些话,只改动了几?个词。三张四张皆如?此,纸面都有折痕,茆七对比过,折痕路径一似,林伸真的在一直折心形纸。

  写?的话,折纸,给茆七的感觉像刻板行为,一直重复,或许无意识,或许有意识,仿佛这些重复能给林伸安全感。

  再?看五六七张,还是如?此的话,林跃丝毫没有不耐烦,将纸张平平整整的摆放好。玉妙音说过,林伸很依赖林跃,重复的安全感,这是林跃让林伸写?纸条的目的吧。

  每天都写?小纸条,在第十二张的第十二天,林伸提起玉妙音,形容是一个朋友。此后每张提起,看这个频率,林跃起初是没有异议的,最后的阻止,就像茆七所?猜测的那样,因为他进了解剖室窥得这里的残忍真相,想救林伸。

  茆七看得太投入,以?至于门锁突发出的一声?响动,令她心跳急速加快。是林跃的室友回来了吗?还是……

  忙收好手帐,茆七轻步藏在门后,右手攥稳刻刀。

  门开得极其缓慢,像在探寻什么,之后迈进一只脚,茆七看见?了,不由一笑。她其实能辨认出脚步声?,不过以?防万一。

  待人完全进入后,茆七顺势关掉门,再?起步扑上去!仲翰如?闻声?回头,一把抱起她,将她整个人抱在半空,额头抵她额头,轻轻地蹭,“阿七。”

  有仲翰如?在,茆七的身心放轻松,笑道:“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

  说出时?,仍觉心酸。

  仲翰如?挂起温柔的笑,“想我,为什么不找我?”

  茆七摇头,而言他,“迟早会见?到面,我不着?急。”

  “嗯。”

  “对了,你的伤!”茆七记起仲翰如?身上有伤,慌忙让他放下自己,“没事吧?”

  “没事,你看。”仲翰如?自觉撩起上衣。

  茆七弯腰凑近,发觉那道贯穿伤已经开始愈合,余留血痂。她神奇道:“是用?了这里药的原因吗?没缝针居然好得比上次快。”

  仲翰如?但笑不语。

  “哦,有件事要跟你讲。”茆七拿出手帐本给仲翰如?。

  仲翰如?接手翻看,说:“这是玉妙音说的他们每天都要传递的纸条?”

  茆七:“是。”

  仲翰如?问:“你有看出林跃的遗愿吗?”

  “没有。”茆七失落地说。

  仲翰如?安慰道:“再?看看吧。”

  “嗯。”

  手帐已看过半,茆七聚精会神,仲翰如?陪伴在侧。

  片刻后,茆七惊喜地低呼:“找着?了!”

  仲翰如?看到她指中夹着?一张纸,开头是以?日记形式书写?:

  6月19日,伸弟去世的第二天。

  我照常下厨做菜,但却无法进食。冯免灾察觉我的异样,打趣道:“那些只是食物,你没吃过吗?”

  我没有搭理他,他嘴又碎:“进解剖室都这个过程,该认还得认。”

  这话猛然触中我的心脏,我恶狠狠地瞪视他,他当作笑话,“呵呵”笑着?走开了。

  回到寝室,周围安静,我想伸弟了。我低眼看自己的双手,眼前?又浮现出黑暗的那晚。

  处理牲肉的房间,原来叫解剖室。当冯免灾带领我进入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砍切牲畜叫做解剖——原来那些都是人体?,现在让我亲自去切整。

  起初我心理抗拒,后又隐忍,咬牙砍下第一刀——那是死物,已经失去生命,我做什么都算不得孽。

  在知道食物的本体?后,我仍尝试去吃,只要能过下去,只要能治好伸弟的病,我能忍,只要忍三个月就行。以?前?新闻播的鸵鸟肉,不也是人肉,有人吃过,也没怎么地。

  只要三月,足九十天就好了。

  但是这个医院真的好可怕,厨师是这样的,那护士呢?她们懂医学,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尸身的来源,我开始阻止伸弟跟玉护士来往。伸弟第一次反抗我的话,我恼羞成怒地去找玉护士,凶悍地勒令他们分手。

  当晚,我独自进解剖室,解剖台上是个人形,我手握砍刀,依旧颤抖。深呼吸,手起刀落,噗呲的血溅声?,伴随着?一道痛苦的呻吟。

  我吓到丢开刀,一只手臂弹起拽上我脖子的玉坠,我听到有人喊我“哥”。

  这个医院收费便?宜,病患和谐,是我做主让伸弟转院过来的,他在这里治病也很开心,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冯免灾说该认还得认,从孤儿院相依为命,再?到学厨,再?将伸弟接出来抚养,一步步走来,靠的不就是我的不认命吗?怎么临到希望前?,又什么都该认命!

  唉,我认命,我毁不了这里,只能毁了我自己。

  到此,结束。

  这是一封绝笔信,阴差阳错,字字泣血。

  茆七盯着?最后一行字,这极有可能是通关要求,四层连带三层。如?果她真能毁灭这里,也就不用?一层一层走下去了。

  唉,也是无解。

  将手帐整理好,放回原位,茆七情绪低迷,“三层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仲翰如?说:“我们已经在三层了,要去看看吗?”

  他们已经开始被巡逻者追击,迟早要对上的,茆七点头,和仲翰如?前?后出了房间。

  走廊笔直狭窄,只能容两人同时?并行。

  红门,昏灯,照着?惨兮兮的。

  一路没见?着?人,又极其安静,茆七不由心慌,“现在不是下班时?间吗?怎么没见?到一个职工?”

  仲翰如?:“应该是集中在某一个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听他意思,茆七问:“你去过三层的其他地方?”

  仲翰如?说:“不记得了,好像隐约身处在一个明亮开阔的空间,那里有很长的餐桌,血红色桌旗,和复古的软座椅,有很多人来来往往。”

  “那你有见?到冯免灾说的vip吗?”

  走廊漫长,昏暗,行走的视线循环,茆七听了仲翰如?的话,说着?疑问。

  一步踏出去,刺目的光线晃得眼睛疼,她闭眼再?睁眼,环境发生天旋地转的变化?。

  前?一秒还在拥挤的走廊里穿行,现在,茆七身处在一个有着?挑高穹顶的空间,四面墙如?会流动一般没有棱角,墙上环绕着?数个拱形出口,出口外是一道道无尽的走廊。

  这穹顶四角穿挂了水晶链条,链条垂下坠接起滴珠琉璃灯,悬在半空当中。琉璃灯下一张樱桃木长餐桌,血红色桌旗横卧于上,沿桌摆放着?复古雕花软座椅,身着?白色披袍的人在拱形门中穿行忙碌。

  一些遥远的响动蜂拥着?撕开安静,如?潮水般涌进耳朵,让茆七彻底身临其境。

  这就是三层吗?就跟仲翰如?形容的那样。

  “来,请客入座宝宝椅。”

  声?乍起,白衣人陆续从拱形门中走出,围转上来。

  仲翰如?挡在茆七身前?,茆七看他的身势,是准备反抗。

  茆七拽住仲翰如?的动作,示意先配合。因为她在其中一个拱形门中发现了巡逻者。

  仲翰如?领会,和茆七就这样被白衣人拥着?,落到餐桌一头的首座。

  从刚刚开始,茆七就心有疑惑,不自觉念了出来,“宝宝椅?”

  这明明是普通的座椅。

  “对,是宝宝椅。”

  搭话的是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餐桌的另一头,和茆七隔着?三米多的距离。

  男人约摸四十岁年纪,身量清瘦,同样身着?白色披袍。不过那披袍细看浮着?锦光纹样,隐隐约约泛金丝色,材质显然与白衣人的不同。茆七先是打量一遍,才问:“什么是宝宝椅?”

  男人撩袍坐下,温和地解释:“捆绑住精神病患,使其如?婴孩般乖坐于椅里,不正是宝宝椅。”

  话落,茆七和仲翰如?身上连人带椅被突如?其来的绳子捆缚住,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茆七尝试挣脱,绳索太紧,动弹不得。再?细思宝宝椅的含义,激起她后背凉意。

  仲翰如?也试过崩开绳索,无奈绑得太牢,腿也被捆住,真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他语含怒气?,“这就是你的待客方式吗?”

  男人厚脸皮地承认:“是,我在请你们吃饭。”

  这人还真油盐不进,茆七说:“你请我们吃饭,但我们行动不自由,怎么吃?”

  男人笑着?说:“别担心,会有人服务你们的。”

  说完,举掌拍两声?。

  白衣人端着?食物鱼贯而过,在两人面前?摆放了好几?道菜,其中有两道是五香卤肝,特意移至茆七眼前?。

  一名白衣人列首,留在茆七身边,替她围上餐巾,然后指着?两道五香卤肝向茆七介绍:“您喜欢嫩一些的口感,还是瓷实点的咬劲呢?”

  茆七当然清楚那是用?什么做的,她根本不想吃,拖延时?间问:“这两道菜有区别吗?”

  “有呀,”白衣人讲解道,“肝脏嘛,有人爱吃高压之下鲜嫩的口感,也有人喜欢瓷实的咬劲,就像鸡也分走地鸡和肉鸡,视菜品制作而选择原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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