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加皮
茆七拍拍身旁的?床铺,“来,坐这。”
仲翰如听言走过去?。
茆七的?目光始终追随,直到?仲翰如坐在自己身边,她?歪着头,仰了目光看他?的?脸。
眼光炽热,但让仲翰如有丝不安,同时表现出不自在,撑在床沿的?手渐渐攥紧。
“阿七,不捏黏土吗?”他?出声打破氛围。
茆七轻摇头,说:“不了,川至性格谨慎,不可能让我们二次得逞了。”
行动被限制,仲翰如担忧,“如果他?再让你吃那些肉,我要怎么做?”
想到?这,茆七低下眼皮,藏住思绪,“我不会吃的?,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吃。还有你,也不要吃。至于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
“嗯,”仲翰如轻声答应,“我也不会让你吃的?。”
片刻后,她?又抬起亮闪闪的?眼睛,“你真好,仲翰如。”
仲翰如笑笑,“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嗯!”茆七用力点头,“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一定能带你平安出去?的?!”
仲翰如忽而用肩膀轻碰茆七的?肩,玩闹道:“那我就仰仗你了。”
茆七乐出声,“可以的?,你就将心放进肚子?里。”
“阿七。”仲翰如的?声音忽然沉下来。
茆七看向他?,就是他?现在这个表情,将她?拖回残酷的?现实。
“怎么了?”
“在那两道门里,川至都做了什么?”
茆七说:“他?没做什么,只说了一些话。”
仲翰如问:“说了什么?”
“他?很孤独,向往外面的?世界,想通过我这个中?介去?丰富他?的?围城生活。”茆七看上?去?很轻松,转述也很轻松。
仲翰如冷了语气,“他?想要你?”
“是要我这个物品,不是我这个人。”茆七更正道。
但对仲翰如来说,都一样,是觊觎。他?蓦然生出愤怒的?情绪,早知道就该不顾后果先杀掉川至!
“我不会答应他?,死都不会。”
茆七一句话,让仲翰如平息掉怒火。他?试图冷静,也迷信一把,“阿七,要避谶。”
从始至终,他?就很排斥这个“死”字,因为在四层时,她?绝望地哭着,他?不想再看到?。
茆七笑笑,乖乖地“嗯”。
“其实我们还有张底牌,就是那张护理记录。”
仲翰如想到?餐边柜上?的?文件,“成文武的?护理记录?”
“是的?,他?应该死了。”茆七的?猜测十有九成九,“你还记得川至说的?解药吗?”
仲翰如想到?一个可能,“那个解药是成文武的?肉//体?。”
茆七:“我猜是的?,三?层喂食病患带病毒的?肉,目的?是让患者生病,找出一个产生抗体?的?人,解药就是抗体?吧。成文武存活最久,估计他?们都以为他?是免疫病毒的?人,却不想成文武是故意为之的?。”
“解药非解药,这个后果,是他?们咎由自取。”仲翰如讽刺道。
“确实,”茆七认同。
仲翰如问:“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毕竟安全出口未知,他?们跟川至的?处境也陷入僵局。
茆七倒表现乐观,眨着眼睛问:“你好奇我待会会怎么面对川至吗?”
仲翰如摇头,忽而抓住她?话里的?隐意,“你?不是我们吗?”
茆七说:“我有个计划,需要你和玉妙音配合,待会去?找玉妙音,再跟你们详说。”
“好。”
仲翰如总是无条件信她?,茆七心中?酸涩泛滥,笑着去?摸摸他?头顶,“你也很乖的?。”
仲翰如不介意,低了头,给她?玩。
茆七疯起来,两手狂搓他?头发,直到?他?闷声哼痛,她?手才?停。
仲翰如抬起脸,望见茆七的?笑脸,眼睛晶亮,眼睫毛沾着水汽。
仲翰如预感到?什么,温声询问:“你怎么了?”
茆七呵呵地笑,用手指擦拭眼皮,“还能怎么了?笑出眼泪了呗。”
她?今晚不太一样,很是放得开,不似以前?紧绷。仲翰如想,阿七就应该要这样,无忧无虑,任意情绪。
茆七又站起身,去?拉仲翰如,“我们走吧。”
在玉妙音寝室待了一段时间。
茆七自行出发。
仲翰如和玉妙音在身后,目光追随。
在独自踏入川至空间的?那几?秒,茆七想了很多。
从凌晨清醒后,她?心中?就有一个念头滋滋生长。
川至狡猾如妖,他?清楚茆七在找什么,他?一直勾起她?的?兴趣,也一直拿捏住底牌,就为了让她?自愿屈服。
茆七不想虚与委蛇,更不想走入川至的?陷阱,与其被困死在三?层,任人鱼肉,不如去?博一把,像在四层那样暴力推平。
反正这也是林跃的?遗愿,找到?安全出口更稳妥点,如果不幸失败,也就是走向自己的?结局而已。
茆七列的?那些条件,不知道川至会不会照她?的?做,她?只能自己去?打这场没有胜算的?仗。
好在她?终于能说服仲翰如留在这里。
其实想想没什么大不了,西北区精神病院的?入口以她?的?意识启动,如果她?身陨,那仲翰如在另一种意义上?赢得了自由。
所以怎么样,她?都不亏。
思及此,释然了。
在殷切的?注视下,她?没有回头。
第55章 (加字)) 说什么一定能平安带他……
茆七抬脚跨出?走廊, 一秒后,她站立在人潮的末端。
入眼皆是条条人影,琳琅璀光。
不止水晶灯, 还有影影幢幢的烛光, 摇曳在各处, 使得人群里的面孔无比清晰。他们之中有白衣侍者,有巡逻者, 他们的目光被暖光染得柔和。
人影察觉到她的到来,如河川分流一般,分开一缕缝隙, 仅能?容一人通过。
茆七走进去,路过一行行人,数目之多,几乎立满了整个?餐厅。
缝隙尽头是那张长餐桌, 视野范围挤, 茆七只看到桌面几样素食,几个?燃烧的烛台,和桌围卷的那截红纱,
再近几步,茆七看清红纱的质地, 粗硬颜色土, 是那种九几年代?风靡的劣质结婚红纱。
到餐桌前,一白衣侍者上前迎茆七入座。
茆七入座后,来时的那缕缝隙蠕动?着, 逐渐消融在人潮中,取而代?之的是四?面水泄不通的人墙。
餐桌面除了素菜,还有一人一份的肉糜粥。餐桌左边依次坐着臻圣敏繁, 他们一个?形容枯槁苟延残喘,一个?下颔绷紧咬牙切齿,皆都被束缚在宝宝椅中,眼睛绑住白布条。
餐桌对面是身着金丝披袍的川至,他站立着,两袖垂下,上面的红色酒渍已清理干净。
川至颇傲气地睨视茆七,“怎么样?满意吗?”
昨晚茆七说:我不喜欢昏暗,不喜欢肉食,不喜欢空荡荡的空间,不喜欢威胁的目光。
现?在明亮的空间,满满当当的人,素食,柔和的视线——攻击性的目光被白布条蒙蔽了。
准备得隆重,但在茆七眼里是笑话,她也确实笑了,“都很好,倒显得我朴素了。”
“你不朴素,你在我眼里比这些东西好万倍。”川至喜悦茆七的回答,慷慨地夸赞她。
说得好听,仍旧是物化,茆七无语地扯扯嘴角。
川至又说:“这些装扮物都是我父母攒备下的,虽然?杂乱,也是重视。还有众多的见证,我理解的这就是仪式感吧。”
茆七认同:“是。”
川至满意地坐下,两手?拢住袖袍端放在腿面,问道:“那你喜欢吗?”
茆七避重就轻,“比较乱。”
川至眉稍一挑,微微不悦,“哪里乱?”
茆七伸出?手?指一一指过去,“灯光宾客,见证人,红纱,筵席,看着热闹,像婚礼现?场。”
她藉着这个?动?作纵观七道门,确认所有人都出?现?在餐厅了。那就意味着其他的门没人守,玉妙音的行动?更容易,计划也离成功近一步。
川至哈哈笑起来,“本来这些东西也是我父母为我结婚攒的,被他们一股脑给用上了。”
候在川至身边的侍者告罪地弯腰,应该是他布置的现?场。因听出?川至话里并?于恼意,他弯弯腰又直起身,依旧伺候在旁。
茆七说:“你的父母真?好。”
川至没见过其他的家庭,不理解,“难道你的父母不好?”
茆七:“我不记得他们了。”
川至更不解,他父母死去二十年,那些记忆他仍旧历历在目,哪有不记得的?
“怎么会不记得?”
“我忘掉了小时候的事,也许他们就在其中。”
选择性忘掉的,也不是好事,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川至忌讳不提,“那先?吃饭?”
茆七看向饭菜,除了一道肉粥,其余的素菜有白灼芥菜,水煮西兰花,葱花炖鸡蛋,青椒土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