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面系男友 第36章

作者:翠沼 标签: 惊悚悬疑 甜文 玄幻仙侠

  房间空旷无比,墙上挂着冷硬的武器和盾牌,婚纱是整个房间唯一一点柔和的点缀。

  她要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了。

  而且他还不许她把奶妈带过来!

  这个事实让她无比难过,以至于眼泪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她用手去抹,它却像决堤了一样,完全堵不住。

  她坐在被子堆里哭,哭得很大声,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时安泄愤地抓过手帕,很响地擤鼻子,在将手帕随意丢出去的那一刻,忽然收回手,面无表情下床,把它扔进了废纸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想哭的心情了。

  迷迷糊糊间,她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忽然狂风大作,时安睡得不是很安稳,卷着被子往床的中央滚动。

  她的脸挨到了一块冰冷的铁,金属的寒腥味直冲鼻腔。

  时安被冻得睡意全无,微弱的烛火照亮了身侧高大的阴影,她尖叫一声,想都没有想,一脚踢了过去,但没能踢动。该死的入室者好端端坐在她的床头,反倒是时安自己抱着脚嗷嗷痛呼,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莱安:“……”

  虽然说床上躺了具硬邦邦的盔甲很可怕,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他无奈地把差点摔下床的时安抱上床,握住她的脚踝,查看红肿的部位。手甲泛着冷光,十指随着他的动作泛起银色的波澜,触碰到时安脚背的一刹那,冻得她哆嗦了一下。

  冰冷的盔甲和温暖的人体皮肤之间的差距是如此巨t大,以至于莱安恍惚了一瞬。

  时安不安地捏着被子,死死扣着手指:“你是鬼吗?”

  莱安想要解释,却被脚下的触感分去了心。

  时安的脚,断了。

  莱安:“……”

  新婚第一夜,他把妻子的脚弄断了。

第34章 盔甲

  时安的脚趾软绵绵地垂着。

  在听到噩耗的那一刹, 她终于忍不住哭得惊天动地。

  以往从来不曾被人踏足的公爵卧室顿时挤满了人。

  时安被簇拥在人群之中,赛琳娜为她擦着眼泪,将她已经哭花的脸重新梳理。女仆端来冰毛巾和用来安神的甜牛奶。她们极为怜悯夫人的遭遇, 小声惊叹着:“天呐, 到底是谁敢对您做出这样的暴行!”

  管家带着医生拨开人群走来,检查半晌之后,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时安又开始流泪了。

  被人忽略的莱安站在角落之中。

  光看外表,他更像是一具理应放在贵族宅邸中用来观赏的古董。秘银制成的盔甲上刻着繁复的浮雕, 线条流畅利落, 胸甲正中刻着不死鸟的家徽。黑色的乌鸦向下俯瞰, 用力拍击着翅膀, 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安的威迫感。头盔之下是让人看不清的黑暗, 仅凭横条的镂空,无法判断他到底在以怎样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

  盔甲必须贴合骑士的身躯打造, 各个方面都能显示出它的拥有者是一位经历过严酷锻炼, 经历过鲜血和战火考验的真正的战士。

  他身上的气息冰冷, 毫无活人的存在感。像是一件锋利的艺术品。

  莱安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走出了房间。

  对于这桩婚事,他有些束手无策。

  国王屡屡催促他成婚。领地内有一些风言风语, 说他是“被诅咒的魔鬼”,凡是和死亡沾上关系的话题,都被视作不详,已经引起了恐慌。

  他需要一位体面的小姐担起代行者的身份, 协助他治理梅赛德堡。

  可就连主动上门说亲的侯爵也畏惧不已,没有将传说中仰慕他已久的, 并且样样精通的二女儿嫁过来,而是换了个看上去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

  他不禁有些发愁, 他和孩子们打过交道,也曾经在交谊舞会上和淑女交谈,但从来没有人和他聊起过,该怎么抚养一个孩子。

  等到卧室安静下来,仆人鱼贯而出,他重新进入了卧室。

  莱安心里有些忐忑。

  坐在他的床上的少女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黑色的卷发乱糟糟地翘着,也同样打量着他。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从被子里伸出的脚包着纱布,高高地在脚背上隆起。

  “那个……你就是公爵?”

  时安努力地想着侯爵的话,在脑海中搜刮关于他的情报,可惜一无所获。她什么都来不及知道,就被人塞了过来。

  “你可以叫我莱安。”

  他的声音和想象中的不同。也许是盔甲的问题,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位优雅绅士的骑士。

  时安抓着自己的头发,局促地将碎发拢了拢,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致力于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莱安轻手轻脚靠近,拘谨地坐在床边,递给她一杯热牛奶:“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段话似乎不应该发生在今夜。话音落下,两人都有些尴尬。

  时安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她看过不少书,据说新婚之夜都要发生一些恐怖的事情,她猜得到那是什么。花心的侯爵大人从来不介意时间地点,好几次她半夜偷偷溜去厨房,都能在路上撞见正在和女人亲热的父亲。

  侯爵看起来已经不太像是个人了。

  时安吨吨吨地喝光了牛奶,嘴边留下了一圈白色的奶渍。莱安还没来得及将手帕递给她,时安粗鲁地抹掉了奶渍。

  莱安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

  时安将被子拉起一点,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双圆眼在外面不安地轻闪。

  “我想睡觉了。”

  莱安听出这是一句隐秘的催促。

  于是他端起杯子,起身往外走。沉重的盔甲带起冰冷的风,让烛火剧烈地摇晃起来。

  “祝您晚安,”他顿了一下,“时安小姐。”

  时安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滑进了被子里。

  等到门被完全关上,她立马爬起来翻找手帕,试图将手背上黏糊糊的奶渍蹭掉。

  她的“丈夫”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人,看出了她的介意,甚至没有用“夫人”来称呼她。一切都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莱安的体贴或多或少给了她一点慰藉。

  但要是奶妈在就更好了……

  时安扁扁嘴,重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床上有两个枕头,她把另一个抱在了怀里,光明正大地睡在了中间。

  大床万岁!

  另一边,莱安走进卧室时沉默了。

  为时安准备的房间充斥着女生会喜欢的东西。桌上摆满了化妆品,衣柜满满当当,床品点缀着华丽的蕾丝。当他躺下时,整张床都震动起来,无声地抗拒着他的重量。

  莱安将扑腾到他身上的玩偶拿开,静静地盯着床帏中透过的朦胧烛光。

  得好好跟侯爵商量一下关于时安的事了。

  在确认结婚前,他回了一封很厚的信件,里面详细地说明了他的情况。外界的传闻有真有假,有人说他被恶魔占据了身体,也有人说他在战场上被诅咒,才总是以盔甲的面目现身。

  无论如何,这些猜想都有些道理,以这样的身躯去和一个正常的人类女性结合是欺瞒的行为,他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莱安这辈子都不会有后代,他嫁过来的女儿会成为梅赛德堡的管理者,和他共同治理领地。出于身份和立场考虑,他也不会给侯爵提供任何助力。除了明面上的姻亲关系,侯爵永远都别想染指他领地内的矿产。

  大概是这一举动引起了侯爵的不满,认为是将他的女儿当成仆人使唤,因此没有将原本说好的人选派到这里。不过他暂时还不清楚,侯爵到底有没有尽数地将情况和时安说明,并且为何不退婚,而是硬要加塞人选。

  莱安于第二天去了信,由他最为忠诚的副官快马加鞭赶去,在夜色降临之前收到了侯爵的亲笔信。

  恰好到晚餐时间,时安小心瞄着他,被抓包以后快速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用刀扒拉着牛排。

  她那点力气根本切不开牛肉。莱安将她的盘子端过来,帮她一块块切好,再重新放到她的面前。

  他面前没有放任何东西,连光着的盘子都没放一个。

  侍女站在十步以外的地方等候,在餐厅进食的只有时安一人,她小口地咬着东西以免进食的声音过大,吸引莱安的注意。她总觉得现在的场景诡异至极。

  她需要收回昨天的话。结论还是下早了。

  就算公爵大人没有一后院的莺莺燕燕,他还可能有别的特殊癖好!比如说穿着沉重的盔甲到处跑什么的——

  而且她的脚就是不小心踢到了他才断的!

  恐怖故事里经常有出现的画面,古堡盔甲的出现频率要排第一名。

  她不仅幻想了一下公爵大人半夜三更举着刀站在她床头的场景,小小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她不太愿意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但是从外表看,他就是有可能!

  时安的脸越来越低,到最后都不敢抬起来,几乎贴着盘子吃饭。

  “时安。”

  她忽然被叫了名字。

  时安颤巍巍地抬起了头,露出看着就在害怕的勉强笑容,“怎么了?”

  莱安深呼吸:“你的父亲……”

  ——真是个无耻的混账。

  当着人家面骂她的父亲非常失礼,于是他修改了即将出口的话,委婉道:“是不是很爱喝酒?”

  大白天的,只有喝多了的人才能写出这种胡话。

  侯爵用了极大的篇幅赞美他的领地,和他不凡的战绩。然后,他轻飘飘地略过了“时安”的部分,只说了一句:“这孩子和您的名字里都有个安,这样说来,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看到这里,莱安已经无法描述心中的怒火。

  “……她的姐姐生了很严重的病,恐怕无法满足您的需求,时安是个好孩子,只要您一声令下,她一定会拼了命达成您的期盼。”t

  总的来说,侯爵丝毫没有告诉时安梅赛德堡的情况。

  到底是什么人在当父母。

  时安丝毫不知莱安的意图,乖得不像话:“他有一个很大的酒窖。”

  莱安轻叹一声:“真是荒唐。”

  接着,他问道:“是餐点不符胃口吗?”

  食物已经冰冷变硬,错过了最佳赏味期。

  时安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牛肉:“……我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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