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皆破
“先别动手。”
张子安怕这两位再打起来，赶紧插入中间阻拦——海边这种地方，显然是美人鱼的主场，真要动起手来，菲娜恐怕占不了便宜，因为他刚才不经意间瞟到海面之下有巨大的触腕在舞动，恐怕碧蓝的海水里隐藏着很多可怕的海洋生物。
在第一个回合里，美人鱼虽然略占上风，但同样很忌惮菲娜闪电般的扑击速度。
她双臂抱胸，带着警惕斜睨菲娜。
“喂！阿则西，快告诉我去韩国从哪个方向游泳比较近？我要赶紧去见欧巴！”她高声说道，指指东方又指指西方，“是那边还是那边？”
“哪边都不近，基本上都要绕半个地球。”张子安说道，然后指着下方，“你真要想走捷径的话，不妨往下边游，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嘛。”
“真的？”她闻言喜出望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片刻之后，她哇地一声哭着浮着水面，脑门上红了一块……
“你骗人！下边是石头！”她带着哭腔说道。
张子安：“……”
她的表现实在太蠢，不像是装出来的，连菲娜都觉得有些滑稽，不知不觉放松了几分戒备。
“子安。”老茶抬起一只前爪，暗暗冲张子安招了招，把他叫到一边。
“茶老爷子？”张子安跟过来。
“子安，这只精灵是怎么回事？她说的话老朽怎么有些听不懂？难道说老朽已经脱离时代了？”老茶带着困惑问道。
“嘎嘎！因为她说的是半调子韩语，发音还一点儿都不标准。”理查德刚才在两位神仙打架时躲回了张子安的兜帽里，此时探出头来不甘寂寞地说道：“这条美人鱼简直蠢爆了，不知怎么的认为自己是一条来自韩国的美人鱼，连本大爷都看得出来她脑子有问题！”
张子安回头看了一眼，菲娜和美人鱼仍在处于沉默对峙状态，美人鱼抹着眼泪揉着脑门，像是很疼的样子，暂时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他解释道：“茶老爷子，据我估计，这条美人鱼大概是一只空想精灵，她成为精灵后，无论身心都是一张白纸，然后她偶然间从海边游客那里看到了一部韩剧，韩剧的剧情可能与她的身世来历有某种程度上的重叠，她不知不觉间便被韩剧影响，学会了满嘴的韩国腔，也沾染了韩剧里女角色口无遮拦刁蛮任性的性格。”
老茶恍然，叹息道：“怪不得……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刚出生时都是一张白纸，后天会形成什么样的性格，取决于曾经的经历，想必精灵也是如此。”
张子安点头，老茶说的乃是至理名言。
老茶沉吟片刻，又说道：“子安，你可知道‘人之初，性本善’的后面是什么？”
张子安略一思索，答道：“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人性本善，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天的学习环境不同，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别。
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从小专心教育。
老茶点头微笑，望向那条楚楚可怜的美人鱼，说道：“子安，老朽适才观察所得，这只精灵的本性并不坏，也并非口无遮拦，她只是童言无忌而已——就像小孩子从旁人那里听到脏话，觉得好玩便学着说脏话，父母不能据此便对孩子横加打骂，也不能放任不理，你觉得呢？”
张子安恭听受教。
实际上，他背出三字经的同时，就已经明白了老茶的意思。
老茶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言，她刚刚成为精灵不久，性格仍然存在很大的可塑性。虽然从样貌上看已经成年，但实际上她的心灵还只是个孩子……出污泥而不染之类的话，老朽是不信的，若说不染污泥，一定是曾被清水洗濯过。卿本佳人，老杯不忍见她继续堕落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张子安最为敬佩的就是老茶那悲天悯人的胸怀。
他侧头望向碧蓝的大海，微笑道：“我明白了，茶老爷子，那咱们就自找麻烦，当一回清水吧。”
第741章 邀约
张子安说这条美人鱼是空想精灵，因为显然现实世界中是不存在美人鱼的……吧？
如果现实中真有美人鱼，请给我来一打儿！
老茶分析得很有道理，实际上他在宠物店的日常经营中，偶尔确实会遇到有些跟着家长一起进店选购宠物的小孩子满嘴脏话，但小孩子未必懂得这些脏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家里的大人有人这么说，他们便鹦鹉学舌，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⒉３
据美人鱼所说，她的出生地并不是在这里，而是从北方游过来的，由于累了个半死而搁浅在这里，因此她以精灵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大概有几天了。
想把一张白纸擦干净很难，但染上颜色却很容易。
于是，他向老茶递过一个会意的眼神，走过去对美人鱼说道：“你叫世华对吧？”
她揉着脑门嘟着嘴点点头。
“世华，你是要去韩国对吗？”他又问。
她又点头。
“我是中国人，来德国是短期旅游，过两天我就要回中国了，而中国和韩国离得很近，就算你要游去韩国，从中国出发也比从德国出发近得多。”
张子安自从经营宠物店以来，没少跟小孩子们打交道，深知不能跟他们讲大道理，不然很容易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要顺着他们说。
果然，世华眨了眨眼睛，也不流眼泪了，期待地盯着他。
“我有个提议。”张子安说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先去中国，怎么样？”
她想了想，突然双臂紧紧抱住肩膀，戒备地说道：“阿则西，你不会是要把我抓去当姓奴吧？”
张子安：“……”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吗？跟你讲了半天你就记住这两个字？
“当然不是，只是请你去住一段时间，之后你依然想去韩国找你的欧巴，我悉听尊便，绝不会阻拦，怎么样？”他耐着性子说道。
“那好吧，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她像是获得胜利一样破涕为笑。
张子安没有轻易允诺，而是话风一转，指着其他精灵们说道：“等下，我还有两个条件——首先，这事光我说了不算，得它们也同意才行。”
世华皱眉，很不情愿地望向菲娜，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还要这样？”
其他精灵都无所谓，张子安有些担心菲娜会不愿意接纳这条美人鱼。
岂料，菲娜竟然微微颔首，冷冰冰地说道：“好啊，本宫同意了。”
咦？
怎么回事？
菲娜什么变得这么大度了？
张子安仔细一琢磨，顿时明白了原委——菲娜刚才跃起的时候，肯定也看到了海面之下暗藏的危机，知道在这里与美人鱼对峙绝对讨不到便宜，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不如等回到陆地上再好好收拾她……
想到这里，他激灵灵打个寒颤，真是橘猫报仇，十年不晚啊……
不对！这个想法可不能被π写进书里！否则就死定了！
世华听到菲娜同意也深感意外，不过她脑皮层皱褶比较少，没往深层次想，高高兴兴地说道：“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胖嘛！”
菲娜：“……”在礁石上磨爪子磨得火星四溅。
张子安：“……”这算是夸奖吗？
他见其他精灵也没有反对的，便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第二个条件——你不许再叫我那什么阿则西了，我可是永远的18岁，怎么可能是大叔？叫我大叔的一律掐死！”
“好可怕！好可怕！”世华一缩脖子，不太情愿地问道：“那我叫你什么啊？先说好，我可不叫你欧巴，感觉怪恶心的……”
“我也觉得恶心好吗！”张子安表示我可不想当一条鱼的欧巴！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子安，其他精灵们都叫我子安，你愿意叫全名也可以。”
“嘎嘎！不对！”理查德澄清道：“本大爷一向是叫你白痴的！”
雪狮子也提出异议：“喵喵喵！老娘一向是叫他臭男人，建议你也这么叫他！”
张子安：“……”
他现在深切怀疑把美人鱼带回去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也许非但没把她洗净，反而被这两块“墨”给染黑了……
世华托着下巴晃晃脑袋，很出人意料地说道：“那我也叫你子安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咦？
张子安一怔，举起手机说道：“那好吧，现在你从水里出来，我把你带回去。”
“准备好哦！”
话音未落，世华噗啦一声跃出水面，双臂伸展有如要拥抱天空，腰身和鱼尾弯曲如弓，鳞片和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迸发出万点华彩。
连菲娜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她非常美丽，前提是不开口说话。
在她跃升最高点时，身体包括尾鳍完全露出水面，张子安也按下“捕捉”按钮——按下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根据物理法则，下降时她的头发会从胸前移开……
美人鱼于空中消失了，只余无数水珠雨点般落回海面。
【游戏提示】：捕获！美人鱼！
一条美人鱼出现在精灵宠物栏里，双目紧闭，双手交叠于小腹上，像是在睡觉。
张子安点击美人鱼，游戏弹出提示。
【游戏提示】：宠物属性
【通称】：美人鱼
【珍稀度】：史诗/传说级
【特征】：不愿成龙烧尾去，偏来世间作神仙。惹得群鳞生绮思，纷纷来与伴清眠！
【来历】：未解锁
【真名】：未解锁
张子安正盯着屏幕出神，突然听到老茶喊道：“子安！快上礁石！”
他猛地回过神来，看到海岬的礁石下和水汪里涌出无法计数的各种海洋生物，宛如退潮一样向海面涌来，其中很多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模样之奇简直耸人听闻。
这些海洋生物里肯定有携带剧毒或者会咬人的，他看得眼花缭乱，顾不上捕捉，先保命要紧，急忙就近跳上一块礁石。
海洋生物们或跳、或爬、或滚，用各种方式来到海边，扑通扑通地跃回海里，不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海岬上像是被洗劫过一样，变得一片死寂，再也不像刚才那样生机勃勃。
附近的水面如开水般沸腾起来，水面之下仿佛有无数生物在蠕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精灵，全都躲到了礁石上，看着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场面惊叹不已。
确定平安无事之后，他和精灵们陆续跳下礁石，地上只剩下一些奇形怪状的鳞片、触腕、甲壳、刚毛之属，不知道这些东西之前的主人是何许生物。
德国北方海边的二月，礁石间和海面上还残存着些许的浮冰，踩上去嘎嘣嘎嘣响。
张子安突然注意到有一块薄冰在礁石间缓缓移动，移动得非常慢，如果不留神很容易忽略掉。
显然，浮冰不可能长了腿自己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