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皆破
清晨，广场上的灯还没完全熄灭，天色灰蒙蒙的，不像他们刚出发时那么黑。
游客们都伸长脖子拼命往前挤，想在升国旗开始前抢占最前面的有利地形，差点把屎都挤出来，只有张子安没往前挤，悠哉游哉地选了个较远但是人少的位置。
今天既不是什么节，也非节假日，但即使如此来参观升国旗的游客依然是络绎不绝。
游客们嗡嗡嗡地交谈着，不时看向东方的晨曦，等待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时间大约五点半。
“来了！来了！要开始了！”有人低声喊了一句。
张子安踮脚尖望去，看到三军仪仗队已经出现，肩扛钢枪排列整齐，雄纠纠气昂昂踏过金水桥，队伍横平竖直，跟刀切的豆腐差不多。三军仪仗队集合得非常迅速，甚至在场的游客里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是何时出现的。
“嘎嘎！全是帅哥啊！”理查德干脆跳到张子安的脑袋上，睁大眼睛望去。
“你以为呢，号称亚洲男子第一天团呢！”张子安警告道：“你要敢拉屎我就把你揍出屎来！”
三军仪仗队的成员个头和体型都相差无几，面容端正严肃，动作整齐划一，猛然看去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差不多。
游客们往前挤得更厉害了，若不是前方有栏杆拦着，又有武警虎视眈眈，真可能冲到旗杆下去近距离观看。
人有高有矮，来的时间有早有晚，高个子的人挡在前面，为了获取更好的视野还踮着脚尖，后面的人就很难看清，于是很多人高高举起手机，用手机把现场录下来，等回去以后再好好回味。
聪明的人早就准备了自拍杆，把手机举得更高。
甚至还有一位年轻的妹子为了看清楚而骑在男朋友的脖子上……喂，这就犯规了吧！
男朋友俯首甘为妹子牛，宁可自己不看，也要满足妹子的要求。
“这么整齐是怎么做到的？”菲娜愕然问道。
“练的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对了，如果适逢重大节日，仪仗队的后面还会跟着军乐队，那就更好看了。”张子安答道。
老茶环顾四周问道：“子安，大家都在拍，你不用手机拍一下留个纪念么？”
张子安耸耸肩，答道：“升国旗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拍的，用眼睛留纪念就好了。”
老茶一怔，没理解他的意思。
三军仪仗队迈着正步走向旗杆，走至旗杆基座前如雁翅分开，分列左右立正，只有三位升旗手走上基座，将旗帜挂好。
奏响国歌的同时，升旗手按下电钮，将国旗高高扬起，三军仪仗队同时敬礼。
凉嗖嗖的晨风吹拂着国旗，令旗面如水波荡漾。
在场游客们的头和手机全都随着国旗而缓缓扬起，但是交谈的嘈杂声依然不绝于耳，还有人在笑，离得远很难听清国歌的伴奏。
就在这时，广场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稚嫩的童音，原来是一群正在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小学生也来参观升国旗了。带队的老师怕他们挤伤了，没让他们往前挤，而是站在离张子安不远的另一处角落里。这群小学生可能是外地来的，胸前戴着鲜艳的红领巾，嘴里有浓浓的外地口音，在老师的带领和组织下，用参差不齐的童音随着节拍唱响了国歌。
游客们的嘈杂声为之一滞。
受到众人的瞩目，这群小学生很不好意思，唱得更跑调了，有几个害羞的小姑娘更是低头摆弄起衣角，为自己的口音而自卑。
尽管老师们拼命鼓励他们，为他们加油，但他们的声音还是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混乱。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站在附近的张子安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开口跟着也一起唱响了国歌。他毕竟是成年人，声音大，马上就吸引了这群小学生以及更多人的注意。
他衣着普通，又站得离小学生们比较近，游客们以为他是带队的老师之一，而带队的老师和小学生们以为他是普通的游客。
张子安的嗓音经常被嘲笑是五音不全，向来很少唱歌，此时他旁若无人地跟着唱起来，竟然没有人嘲笑他的嗓音难听。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小学生们得到他身体力行的鼓励，很快消除了羞怯，挺胸抬头继续歌唱，几个平时总是调皮的小男生更是声嘶力竭地跟着吼起来，令老师们刮目相看。
“起来！起来！起来！”
更多的游客放下手机，跟着大声唱起来。
没有人再看张子安，也没有人再看那群小学生，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只有一个，就是正在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
各种各样的口音，甚至还包括生疏的汉语，全都混杂在一起，回荡在广场的上空，所剩不多的嘈杂声完全被怒涛般的国歌所淹没。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第949章 被谁盯着？
铿锵有力的国歌结束，国旗也升到了最顶端。
太阳恰好于此时露出了笑脸，照耀在三军仪仗队的刺刀上，迸射出万道霞光，将高高飘扬的国旗映得鲜艳如血。
三军仪仗队礼毕的同时，游客们掌声雷动，其中一部分游客们转过身，将掌声献给张子安和旁边那群小学生，甚至连负责值勤和警卫的武警们也稍稍将目光瞟过来。
“嘎嘎！你这个白痴唱得还不错嘛，赶得上本大爷的3%了！”理查德抓搔着他的头发说道。
“滚！”张子安不便出手，只得尽力向上翻白眼，这可是他早上梳了很久的帅气发型。
老茶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为何张子安说升国旗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手机拍的。
“你好！”
这时，一位带队的男老师小跑着过来。
他年纪与张子安相仿，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今天肯定唱不下去了！不瞒你说，我们是小地方来的，孩子们没见过世面，都怕生得厉害……”
“没事，我只是自己想唱，不是在特意帮你们。”张子安摇头婉拒他的谢意，不想让他觉得欠了自己的人情。更何况刚才的事根本谈不上帮忙，孩子们也不需要害羞，觉得羞耻的应该是那些升国旗时还在大声喧哗的成年人。
“不管怎样，总之我要替其他老师和孩子们谢谢你。”男老师回头示意了一下，小学生们和留在原地的老师们也笑着向这边招手。
张子安也招手回应，然后问道：“你们是学校组织来北京旅游的？”
“是啊，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组织来这么远的地方旅游，这些孩子都是我们那里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否则也不愿意出钱送孩子参加。如果顺利的话，以后我们每年都会组织的。”男老师热情地介绍道，“既然来到首都，肯定要参观升旗仪式，我们想激发孩子们的爱国情怀，所以倡议孩子们在升国旗时跟着一起唱国歌，只是准备的太不充分，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的复杂和孩子们的害羞，差点失败了……”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这次有经验了，下次就没问题了。”张子安勉励道。
“希望如此吧……那我先回去了，接下来还要组织孩子们找地方吃早饭，然后参观故宫博物院。”男老师说明情况，向张子安告辞离开，返回孩子们身边。
他们来的老师有四个，两男两女，全都是年轻人，具有很强的责任心。他们带的孩子们大约有四十个左右，这个年纪的孩子要么太腼腆要么太调皮，出门在外吃喝拉撒都成问题。
老师们忙得焦头烂额，自己根本没时间欣赏首都的景色，自从下火车之后就忙着安排食宿，出来参观景点时每隔二十分钟就要点一次名，生怕哪个孩子走丢或者受伤，回去以后对家长没法交待。
尽管如此连嗓子都喊哑了，但这几位老师的脸上始终没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分别站在孩子队伍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尽心尽力解决孩子们遇到的一切问题。
老师和孩子们一手举着小旗子，另一只手互相拉着防止走丢，向张子安挥舞着旗子告别，唱着儿歌离开广场，去找物美价廉的地方解决早饭问题。
其实张子安跟他们顺路，也打算带精灵们参观故宫博物院。
来广场参观升国旗的游客一般都会顺道参观故宫，但现在时间太早，故宫还没开门，他不想去给这几位老师添乱，就打算带着精灵们在附近逛逛，买点特色小吃满足它们的口腹之欲，逛到故宫开门，就进故宫参观。
见周围没人，他对精灵们说：“看了升国旗仪式觉得怎么样？”
“哼，马马虎虎吧。”菲娜绷着脸说道：“本宫只对他们的动作是如何练到如牵线木偶一般整齐划一的方法感兴趣，回去以后本宫也打算依样训练一支……三猫仪仗队，扬我猫威！”
“您的猫威已经够大了，不需要再扬了！”张子安吐槽道，“你看了中国的升国旗仪式就要训练三猫仪仗队，那你要是看了印度三哥的升国旗仪式，怕是要训练一支十猫杂耍团了……”
“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菲娜来了兴趣，“印度的升国旗仪式这么厉害？”
“那是相当的厉害，甚至可以重塑你的三观！”张子安点头道，“三哥拥有世界上最精锐的摩托化步兵……这可不是吹的，总之看了你就知道了。”
“印度的事以后再说，本宫现在只知道他们的训练方法。”菲娜没被他轻易带偏话题，瞪着他用祈使句的语气说道，意思是——你去给本宫把训练方法弄过来。
张子安：“……”
“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咱们好像在被谁盯着一样？”他环顾四周说道。
“休想岔开话题！”菲娜怒道，“同样的招式对本宫不能用第二次！”
“喵喵喵！陛下！奴家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您想不想听？”雪狮子趁乱说道。
张子安瞪了雪狮子一眼，赶紧向菲娜解释道：“不不，不是岔开话题，是真的这种感觉，咱们刚到广场时没有，从刚才开始，就总感觉被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一样……难道你们没有这种感觉？”
“子安你是说真的？”老茶见他的神色不似作伪，诧异地问道。
“是啊，难道只有我有这种感觉？”
张子安也很纳闷，因为按理说他的感觉跟精灵们相比是最迟钝的，他以为精灵们都感觉到了，只是故意隐忍不发，没想到它们居然没感觉？
他这次真不是在忽悠菲娜，从刚才开始，准确地说是在他唱国歌的过程中，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谁盯上了，极度锐利的目光笼罩他的身体，令他如芒在背，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他本打算唱完国歌之后就跟精灵们谈这件事，但被男老师一打断，他现在才提及。
由于他的信誉度存在历史遗留问题，菲娜依然半信半疑，怀疑他是故意打岔。
飞玛斯与老茶对视一眼，前者用力吸了吸鼻子，后者三蹿两跳爬上旁边的一个路灯杆，向四周眺望。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广场上的人潮涌动，有些人回去补觉，有些人停留在广场上拍照留念，有些人则按计划继续去其他地方游玩，还有些人迟到了，现在才赶到。
有人来，有人走，有人留，场面十分混乱。
张子安说话时就在东张西望，想寻找到底是谁在盯着自己，但是茫茫人海，他又没特定的目标，想找谈何容易。
老茶居高临下眺望，而飞玛斯则小跑着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附近跑了一圈，然后陆续返回原地，相继摇摇头，表示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理查德也扑腾着翅膀飞到高处，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同样没发现什么。
这倒也正常，广场如果出现明显的可疑人物，用不着张子安他们出手，遍布这里的武警早就把可疑人物请去喝茶了……
“你们真的没感觉？”张子安再次确认道。
“没有。”飞玛斯摇头，给出否定的答案。
“没有，会不会是流浪猫？”老茶提出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没有哪只流浪猫能混进广场。”张子安肯定地说。
“喵喵喵！你这个臭男人是不是神经过敏啊？别整天这么婆婆妈妈的！”雪狮子毫不客气地质疑道，“对了，附近有没有卖生牛腩的？”
这就怪了，难道他真被神出鬼没的朝阳群众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