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神苏西
洛宸天见我怯怯地低下头,便将目光移向白子莲,笑道:“子莲妹妹,此情此景,何不弹奏一曲来助兴?”
白子莲娇憨地点头答应,直率纯真的她一向视洛宸天如英雄,满心的崇拜,如今他一开口要听琴,她忙令丫鬟去取琴来以弹一曲。
趁着众人不注意,我悄然随着丫鬟一起退出了观景台阁楼。
我在山坡花林间彷徨徘徊,满树花开,美丽如昨,但阵阵清风吹过,却落英缤纷,满地残红。
远远传来飘渺美妙的琴声,依稀是赵如姿在轻吟浅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
良辰美景奈何天,如姿竟唱得如此哀怨怅惘。
我徜徉在桃花林,在满天缤纷的落英中,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上脑海,让我觉得心痛难耐。
这一番红尘韶念,是谁丢弃了最初,又是谁轻染了流年?
那一片绚烂明朗,是谁妖冶了荼蘼,却是谁虚无了过场!
愁绪无觅处,只得,红了眼眶,瘦了相思。
1
章节33
一轮皓月当空。
夜晚的将军府,依旧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不同的是因了此次花会,将军府邸对岸的花林中,悬挂起了各色宫灯,有浅米色的、淡紫色的、桔黄色的,散发着梦幻的色彩。
而那些变幻的色彩,让这夜色更加迷离幽静起来,散发着纸醉金迷的韵味。
大堂内,酒已过三巡,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白将军与洛王爷同坐一桌,两个尊贵的男人把酒言欢,倒也融洽,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洛宸天今日是独自一人前来,只随身带了两个侍卫也狼与锦衣,在他身后站着。
远远地,我捕捉到锦衣的眼神,她朝我眨眨眼睛,我不由朝她露齿微笑。
但随后洛宸天望过来的一道冷酷邪魅的眼神便将我的笑容扼杀了一半,笑容僵在我的脸上很快便逐渐消失了。
我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丝帕,不再朝他看。
这一屋的英雄豪客们杯觥交错,喧哗亢奋,乐不可支。
我身旁不远的桌子上,沫连水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提着青釉凤首龙柄酒壶,逢人便敬酒,不停与人换杯推盏,一张俊秀不羁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一旁观望的赵如姿终于看不下去,她款步上前,低声对沫连水说了句什么,沫连水却嘻笑着搂着她的纤腰,将她揽进怀中,还凑过脸香了她一下,赵如姿连忙推开他,羞红了俏脸。
我低着头,在盘算着汝嫣的这封信有否必要交由沫连水时,身旁却伸过一只端着酒杯的纤手来,白玉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美酒,绝绝笑吟吟道:“九姑娘,咱们来喝一杯吧,今儿这酒叫做‘桃花美人’,所以要敬美人一杯。”
我赶忙站起,笑道:“阿九失礼了,理应由阿九敬两位夫人与小姐一杯,承蒙夫人与小姐的照顾,阿九谢过了。”
阮静桥凝望我片刻,含笑着与绝绝交换了眼色,道:“阿九姑娘,我和绝绝都很喜欢你,你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
我垂下眼帘,低声道:“阿九身份卑贱,多蒙夫人与小姐不弃,阿九感念不尽。”说着,我举起酒杯,道:“阿九敬夫人小姐一杯,先干为敬。”言毕我端酒遮袖将杯中酒饮尽。
阮静桥与绝绝见此也把酒干了,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而白子莲瞧了瞧我们,端起酒杯,还未等我们出声喝止,她已经把满杯的酒一口都干了,酒虽醇厚,却也是烈酒,顿时把她给呛得咳嗽起来。
绝绝笑着嗔怪道:“哎呀,妹妹,你倒着什么急呀,酒要慢慢喝才好!”
阮静桥忙轻拍着白子莲的背,怜爱道:“是呀,又没人和你抢,真是个傻丫头……”
白子莲捏着嘴,咳嗽道:“可是,可是,我看嫂嫂你们不是一口气便将酒干了么?”
绝绝笑道:“你比不得我们,我们还是有些许酒量的……”
“是么?那九姑娘也如是么?”白子莲娇笑偏着头看我,我含笑颔首。
可白子莲看着手中杯子,却咯咯笑着叫过丫鬟再给她倒一杯,道:“今儿的酒很甜,好喝。”
绝绝道:“我的小祖宗呀,你可别把它当水一样喝,会醉人的……”
白子莲道:“嫂嫂,今日就让莲儿高兴畅快一下嘛。”
白子莲是英雄世家的后代,骨子里流淌的是豪气与刚强的血液,今夜的美酒飘香与浓厚的欢腾气氛,让她找到了那种“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豪爽的感觉,由此她跃跃试试。
阮静桥笑着摇摇头,道:“绝绝,就随她去吧,难得今日大家这么高兴,不仅莲儿可以如此,咱们姐妹几个,也可趁此机会‘斗酒十千恣欢谑’!”
“可以么?!”绝绝一双妙目里闪着孩童般顽皮的光。
“当然,你忘了我们也曾随将军上沙场,难道还拘泥于这些小节么?!”阮静桥笑道,娴雅的脸上竟也透出一股豪兴。
我不由对将军的两位夫人肃然起敬。
她们外表看起来虽然柔弱,但能随夫君征战沙疆,想必也是女中豪杰,难怪她们对我的出身不以为意,相反言语温婉,友善示好。
原来她们本是英雄儿女,自然不拘泥于世俗了。
绝绝斜睨我一眼,笑道:“阿九,你意下如何?”
我含笑道:“阿九当乐意奉陪!”
绝绝抚掌笑道:“好!”她拍掌唤过丫鬟,让丫鬟去拿过酒筹令,再搬两大坛美酒来。趁着这当口,绝绝又将赵如姿给叫到这桌来凑个热闹。
赵如姿过来给阮静桥与绝绝行了礼,阮静桥微笑着对赵如姿道:“他们男人们有自己的乐子,咱们今儿几个女子不能亏待了自己,也凑个热闹,来乐呵乐呵。所以叫赵姑娘过来,一起也尽兴些。”
赵如姿忙道:“如姿荣幸之至。”
说话间,丫鬟已将酒筹与美酒呈上,绝绝道:“就由我开始,咱们来行酒令,喝酒有个由头喝得也雅致些。”
说着,她伸出纤手,拿起酒筹樽,摇晃着正要开始行令,沫连水却晃悠着过来了,他是白将军多年好友,与阮静桥和绝绝相熟得很,笑着张口便道:“夫人小姐们好兴致啊!”
阮静桥看着他,浅笑颔首道:“沫兄好酒量,今晚尽见你与别人拼酒来着……”
沫连水却苦着脸道:“夫人此言差矣,您不知道,这酒啊,看起来像水,喝到嘴里辣嘴,流到肚里闹鬼,走起路来绊腿,半夜起来找水,早上醒来——后悔!酒,真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