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宫
她箍紧了手,她不会放弃,哪怕用上百年千年她也要做到,因为这是她爹坐化前唯一的愿望。
练烟云虽是疲劳,但是神色坚定,等她松开手时那粒止痛丹已化成粉末。
“啊。”练烟云轻呼一声,不好意思地朝安蓝笑笑。
安蓝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将一整瓶给了她,然后走出了房间,关于练魔子的事她没有再问。
直觉这是个大麻烦,只要问清问明了便再也脱不了干系。不是安蓝自私,仅仅只是一次神识交锋,安蓝便可以断定那黑道人练魔子修为绝对不在邪神子之下。
安蓝目光落在远处的松鹤谷上,眉头紧皱,那枯骨是练魔子神识所化,只怕现在已经知道练烟云在五里村中。
“小小,你让松鹤谷附近的山鼠田鼠们盯着,若发现松鹤谷的弟子出谷立刻汇报。”奚鼠是鼠王,鼠类繁衍极快,到处都是没有比它们当探子更为合适。什么地方都能钻不说,也不会引起注意。
安蓝未雨绸缪,若松鹤谷的人到五里村来找麻烦,她也好及早防范。
安蓝进了混元天府,诛邪笔直的插在山峰之上,缓缓的吸收着灵气,它的身上泛着淡淡地光晕,一个虚影盘在上面呼吸吐纳着。
虚影依旧很淡,如同一层薄纱,透过它,背后的景物清清楚楚地落入安蓝眼中,甚至没有半点迷蒙。
浮在剑上的男子好似一缕轻烟,只要风一吹随时都会消散。
“前辈,炼妖是否也是四神兵之一?”诛邪虽然只剑灵,但已有智慧,差得只是一具肉身而已,安蓝叫他一声前辈一点也不过。
“是。”诛邪睁开眼,诛邪剑上的光晕渐渐散去,他起身脚踩在剑柄上,身形笔直,似要插入苍穹。
“不过它灵力耗损太过严重,尚在沉睡当中。练烟云带着它四处吸收邪气,也是为了尽快恢复实力。”诛邪在混元天府里恢复的还成,所以也破例和她多说了两句。
“如果是前辈对上练魔子本人可有把握。”安蓝想练魔子可能不会亲自前来,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做好充足的准备,总是没错。
“只有五层。”诛邪据实以答。
诛邪的话让安蓝暗自心惊,她原以为的有七成的把握,没想到竟然只有五层!
安蓝却是不知道,诛邪虽然凝成了虚影,但却是四神兵力能力消损最严重的一个,别忘了,他镇压的犼!
犼是非常利害的上古凶兽,食龙脑,据流传下来在书籍记载,有人曾见一犼独斗三蛟二龙,相斗三天三夜,杀得昏天黑地,最后,杀了二蛟一龙后才死掉,这是何等变态,何等凶残!
诛邪镇压了犼,同时在数万年的相互碰撞交锋中,诛邪的灵力也被耗损的极为严重,可以说已经快到了枯竭的边缘,否则不会在混元天府里吸收了这么久的灵气,还是那淡淡的薄薄的,仿若透明的一层虚影。
安蓝不知道这些,她神色凝重,五层实在是太过渺茫的数字。她将目光转到莲池,莲池里是空的,小红和阿肥去大荒送东西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们这一去大荒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可饶她们回来了,合在一起也没有把握。
在绝对的实力悬殊之下,数量也是枉然。
“姐姐,你害苦了我。”安蓝苦笑。
做雷锋怎么就这么难呢?她也不过就是替人疗个伤而已,她现在祈求练魔子当她是个屁,不予理会。
安蓝始终不放心,她掏出自己服剩下的那半大个妙罗云绵果,她本来是打算给白殷衣服用的,但是为了防范练魔子不得不拿出来。
“前辈,不知这个你可食得?”
“食得。”诛邪对安蓝拿出妙罗云绵果并没有太大的惊奇,他早就看到混元天府里有三株妙罗云绵树,在混元天府里呆了这么些时日,他也知道了此灵府的奥妙。
“食了它,有六成把握。”
“六成就六成吧。”多一成是一成,安蓝心一横把那大半个妙罗云绵果给了诛邪。
诛邪张嘴将妙罗云绵果吞入口中,剑声轻颤发出嗡嗡的声响,诛邪没入剑中,一丝极细的光丝从剑中飞出来,一圈又一圈的缠在剑上,转眼间,已变成一个光茧。
安蓝不敢打扰,退出了混元天府。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庸人自扰之了,她和练烟云对练魔子而言只是蝼蚁一般地存在,除非蝼蚁惹主动咬上去,否则他是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从他打伤练烟云后并没有在追击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纵使他与练烟云有千般瓜葛,蝼蚁就是蝼蚁,高手都有自己的骄傲。
而且,练魔子没有对练烟云穷追猛打还有其它的原因。
练魔子不会来,不等于松鹤谷的人不会来,练烟云夜闯松鹤谷不说,单是她的身份,她的意图就足以让松鹤谷的人将她千刀万剐。
很快,小小接到线报,松鹤谷的弟子出谷了,而且还不是一批整整五批,每一批里都有金丹高手带队,但似乎这五批并不是全都冲着练烟云来的,有两批进了四万大山。
松鹤谷的人去四万大山做什么?难道四万大山最近有什么动向,还是说邪神子和练魔子之间有了瓜葛?
两人均是修为绝高的邪修,联合起来更难对付。
这事得及早向观云帆汇报,顺便求个援,她拍了拍头暗骂自己笨,只要观云帆肯坐镇五里村,她还怕什么练魔子?
安蓝打开传讯镜将情况向观云帆说了一遍,观云帆摇头:“我去不得。”
“我在内海沉他的岛,如果我去了他就会来沉五里村。”邪神子呲牙必报,他没办法将离云派轰得稀烂,如果观云帆落户五里村的话,他绝对会拿五里村撒气。
安蓝想了想,确实是她有欠考虑。
震慑住练魔子却又招来邪神子,若是两人真有什么联手击杀观云帆那可就是真的麻烦了。
“我虽不能来却也能派个人来。”观云帆浅笑,安蓝总觉得那笑容中有几分古怪。
“至于邪神子与练魔子之间是否真的有来往,我会另外着人去查。”
“嗯。”安蓝点头。
安蓝一直想观云帆会派谁来,当看到斜倚在门口摇着梅花扇,笑眯眯地白胜衣时,不知为何,安蓝眼皮一跳,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离宵院时面对他心惊肉跳的时候,特别是那双弯在一起的眼睛。
啪!白殷衣把扇子合在一起,跨步走了进来。“我的房间在哪里?这里吗?”
说完径直向主屋走去,刚跨进去没几步,又退了出来,他前面有个黑衣白发的男人冷着一张脸,步步紧逼把他逼出了房间。
手指着后院的空地:“你的房间在那里。”
“你自己有床,我就不放了。”
第250章 松鹤谷上门
白胜衣一只脚在门口里,一只脚落到门外,白殷衣堵在他面前两张相似的面孔近距离对望着,一个面沉如水,另一个笑得比春花还要灿烂。
只是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流露出的神色却不经相同。
说到床,安蓝想起长老院堵门事件,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事后听人说起,觉得师叔凭得威武,富有白胜衣特色的堵门技巧别人学也学不来。
白胜衣甚是潇洒的收了扇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也不再理会前面的那张扑克脸,转而笑吟吟地看安蓝。
她怕自家门前也多张床,可是这会儿却又不能落了白殷衣的面子,也只好退后一步笑着,表明了态度,同时又希望远离战火。
白殷衣如门神般守在门口,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而又诡异。
安蓝抠抠鼻子,看着窗外,因为阴邪之气村里的植被铲得七七八八,正因此视野格外开阔,从窗外望去正好看见远处大片的油菜花,金灿灿,夺人眼球。
山坡上种些许梨花,枝头挂雪,花瓣随风飘入田间,她似乎闻到了花香。
大约觉得自己不太厚道,她从窗外收回目光,又凝神注视了两人片刻,再控制不住自己神游太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里实在是再也没物可看,她把目光移到头顶,数着屋顶上的瓦片儿来。数累了低下头来手衬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跟一个时辰以后。
白殷衣依旧站在那里连姿势也没有变过,白胜衣认依旧是那张灿烂的笑脸,安蓝怀疑白胜衣的脸说不定早就笑僵了。
她不禁佩服起自家夫君和小叔来,两人加起来也近百岁,居然斗起气来却比孩童还要幼稚。
她服输。
安蓝不想和他们再耗下去,起身去了客房。踏入客房的那一刹那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她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空气原来是这么清新,瞬间轻松无比。
练烟云正坐在床上调息,她受伤不轻,单单外面的伤口就让身体缠满了纱布,内伤更是严重,估计比当年安蓝逃到五里村那会儿好不到哪去。
安蓝当时有素银帮忙治疗伤势,恢复极快,而现在练烟云现在只有靠自己,把那些断裂的经脉一条条接上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需要毅力。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
练烟云嘴唇发白,她咬着下嘴唇,因为太过用力嘴唇被咬破,血在贝齿与唇间,如同一朵小红花静静的绽放着,美丽儿妖异衬得脸色更白了。
练烟云秀眉紧紧皱在一起,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但她却拼命地忍着,不曾吭过一声。
额上是细细的汗珠慢慢的链接在一起,然后沿着面颊滑落下来。
她眉头动了动,吐出一口浊血,呻吟了一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这一声拉得很长,她睁开眼睛冲着安蓝笑了笑,擦去嘴角的浊血。
“有客人?”之前她听到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其实她也奇怪,安蓝不招呼客人到她房间里来做什么?
“小叔。”安蓝抿了抿嘴,这神情落在练烟云眼中,想起之前说过的话,不自觉得红了脸,心想:莫不成是专程过来调侃我的?
练烟云为人直率和一般女子有所不同,只红了片刻便恢复正常,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大大方方地问安蓝:“他可好看?”
“好看。笑起来尤为迷人。”安蓝点头,心里补了一句:“特别是在害人的时候。”
练烟云望向门外似乎想要瞧瞧安蓝这位小叔是怎么个迷人法,只可惜隔着墙,她又没有透视眼,无论怎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安蓝一直盯着她低头理理鬓前的发。
“过些日子就见着了,他会住很久,别担心。”练烟云现在还不能下床。
练烟云知道她想岔了,她只是单纯好奇而已没有半分别的意思。她也不好解释,因为只会越描越黑。
天色渐晚,那两兄弟也不知道如何了,安蓝见实在是躲不过,才又起身回到了厅里。
她一看,两人还是那个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是定力?这就是定力。
安蓝甚至想他们是不是还打算这样再接着对一个晚上?
她去厨房做了饭将饭菜一一摆好,自己拿了付碗筷不紧不慢地坐下来:“不吃吗?那我一个人吃了。”
白胜衣看了一眼白殷衣掸掸衣角,转身过给自己乘了一碗汤,慢悠悠地喝起来。
“味道不错。”他这一转开白殷衣也放弃继续当门神,在安蓝旁边坐了下来。两人碗刚端起来没多久筷子又碰在一起,于是武侠电影里桌上筷子碰筷子,桌下脚踢脚暗劲汹涌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安蓝只好催眠自己: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桌子左右摇晃不停,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筷子“啪”得一声按在桌上,衣袖一扫,整桌的菜被她用神识托回了厨房。
“都别吃了!今晚你们两都给我睡外面!”说完便不在理会愣在当场的两人,去了厨房。
她关上房门,心怦怦地跳得老快,刚刚将师尊和师叔一起吼了,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刺激,想着两人方才傻愣愣地表情,嘴角翘了翘。
安蓝被这两人欺压甚久偏偏又反抗不得,刚刚那一吼顿时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虽然只是暂时的。
她在厨房里自己吃了个饱把翘起的嘴角往下拉拉,然后面无表情的从里面出来,从两人身前穿过时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其实她心虚得要命,不看他们只不过是怕她那外强中干的眼神出卖了她。
所以,路过两人时,她的步履奇快。
夜里安蓝一直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眼睛时不时睁开,她很好奇白殷衣会不会半夜爬上床来,心情忐忑了一整夜,直到晨鸡司鸣的时候才睡去。
师尊显然不屑于爬床!
花了一整夜探得这个答案,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