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舞水袖
虽然不是所有亡灵法师都值得小心对待，但是如果这位法师是一个连神魔大战时期的人物都认识的老不死话，那领主认为再怎么小心也不算过分。
“只是凑巧得到了一张请贴罢了，领主大人太过夸奖。”林酥也很给面子客气了一下，然后问：“请问领主大人特意来这，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领主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施施然坐下，双手优雅交叠在翘起的膝头上，看了林酥好一会儿后才微笑：“我是否可以假设，导师大人也认识迷雾沼泽中的那位大人？！”
林酥恍然大悟：“您是指痴情的始祖先生？！”
一句话回应试探，领主终于确认了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知道得还要多。表情愈加严肃了一些，领主点头：“看来导师大人也是为了和那位阁下的交流而来……我可以冒昧的请问一句，您成名时曾用过的名字是？！”
“咳咳！”成名是成名，就怕精灵女王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林酥咳嗽几声，趁没人注意偷偷狠摇了一下灵魂黑匣。
“别摇了别摇了！”老巫妖私聊吼：“你就说你是门德。”
门德？！什么来头？！
林酥装模作样把名字报出去，领主先是迷茫了好一会儿，就在林酥以为老头儿给自己的名字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名气时，领主突然跳了起来惊叫：“您是门德阁下？！”
“呃……”
“真是太令人震惊了！”领主脸色忽然变了，以一种看偶像神态激动狂热看林酥，近乎语无伦次：“我曾经有幸阅读过您的残缺手札！天哪，那真是伟大的思想……太不可思议了，太华丽了，太……哦，原来您还活着？！不不不，我意思不是说您应该死了，只是您失踪那么多年……”
林酥无语看领主一脸飘渺，就连他身后的两个亡灵骑士都同样是当机状态。当然以后者的层次而言似乎是没有接触过据说很伟大的门德手札，他们单纯是惊讶于自己主人的失态。
“什么情况？！”林酥同私聊，偷偷问老巫妖。
“别打扰我！”老巫妖感动到哽咽：“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看过我的手札！这真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年轻人……太感动了，原来还有人记得我呜呜呜呜……”
好吧，她了解了。
林酥淡定了，只要知道不会穿帮就行。
过了好一会儿后，领主才终于恢复了理智，想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您真的是门德阁下？！对不起，我不是怀疑您，只是这个太……对了，您残缺手札当时我只阅读到第四卷 ，请问您还有之后的内容吗？！”
老巫妖外挂帮忙作弊：“当然，第五卷 就是炼金载体的淬炼……肉体是与灵魂融合性最好的载体，但是我认为粗糙的直接使用并不能激发出身体的最大价值，这还要经过一系列的……”
领主在林酥的侃侃而谈下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第374章 禁忌
除了逆天到BUG级别的亡灵始祖外，老巫妖在亡灵界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就凭着他能与众神残魂一起在空间夹缝里挣扎共存那么多年，想也知道此人绝不会是普通的路人甲。
但是很多事情不挑明之前实在没法让人切身体会，林酥也是直到现在才真切意识到自己身上随身揣了个多么牛B的老鬼。
老巫妖借林酥之口与亡灵领主倾夜一聊后心满意足，他已经许久没有机会和同类人群这么酣畅的交流了。当然这不是说平时林酥就完全不跟他说话，只是大家专业不对口，很多职业领域上的东西无法说得尽兴，对于老巫妖来说也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尤其是亡灵领主的景仰崇拜目光，更是给了不见天日已久的老巫妖极大的心理安慰……
“门德？！”队伍上路，海神被调拨到了林酥等人所在的小组，边走边沉吟：“这个名字真不陌生，众神之战时期，亡灵法师也出来搅过浑水，记得当时有三大巫妖很是令众神头疼，其中有一个就是门德……你品位真奇特，怎么会喜欢收留这种宠物？！”
老巫妖愤怒，你才宠物！你全家都是平煎蛋养的宠物！
林酥白了海神一眼：“你们想掐架自己找机会单练去，别拿我借刀杀人……”说到这里想想又转对老巫妖疑惑：“对了，说到这里我也觉得奇怪，那大爷，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个合适的身体复苏来着？！外面条件不够，亡灵领地总有不少可以挑选的了吧！就算你实在觉得街面上货色太平庸，之前找领主要一个应该也不算难事？！”
老巫妖本来还专心的愤怒着。一听这话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哑了好一会儿才结巴：“我、我完全把这事给忘记了！”在林酥口袋里揣着的日子已经太久，他早就习惯了……
海神乐了，这果然是已经被驯养熟了的笨蛋！
海神的愉悦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他现在只是个侍卫。跑腿打杂路人龙套的侍卫……在林酥这里摸鱼混了没一会儿时间。侍卫队的人很快找上来把脱队的这人领了回去，据说是领主那边下令要准备休息了。需要人手扎营挖灶，所以其他随从大人们身边没事做的人也该回了……不想回？！你谁啊你，说不想回就不回？！
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之劳之饿之虐之……
乐的人变成了终于得以一雪前耻的老巫妖，其幸灾乐祸强烈要求现场围观海神挖灶之经典难遇场景，被林酥拍回之……
“门德阁下，领主请您过去。”有侍卫来传话。
林酥与身边精灵一号对视一眼。好奇：“知道是什么事吗？！”
“是关于之后进入沼泽的安排。”侍卫一板一眼答，然后视线不小心飘到旁边温婉浅笑的精灵一号身上。脸上霎时间飘上一片红云，结结巴巴继续：“领、领主大人让您一一一个人去……咳咳！至于门德阁下身、身边的人，这段时时间我们会负责保、保护！”
精灵一号一笑，美丽如百花绽放：“那么就拜托诸位了。”
“应、应该的！”侍卫看上去幸福得快要窒息而亡了。
林酥实在很想掩面泪奔一把，身为女人，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
领主其实找林酥也没有其他事，前一夜本来是想叮嘱些关于进入迷雾沼泽后的细节，没想到震撼得见传说中的三大巫妖之一，于是一时激动兴奋之下，原本该说的事情他硬是一件都没想起来，直到今天上路走了一半路程，领主才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最应该注意的事情。
虽然说三巫盛名在整个亡灵界都是流传已久，但始祖大人明显却是更难应付的终级BOSS，为了不发生什么意外，有些事当然还是提前安排好才安全。
“门德阁下。”被清场的帐篷里，领主有些迟疑的开口：“关于昨天我对阁下提起过的那位大人……”
“始祖？！”林酥点点头，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嘱咐我的？！”
“对门德阁下我当然不敢说是什么嘱咐。”领主笑笑，委婉道：“但是您也知道，始祖是亡灵法师们的创始者……根据史料上的记载，门德阁下最后一次出现在大陆应该是神魔大战时代末期的事情了，而始祖大人在中后期就已经消隐，我想您可能应该没什么机会接触过那位大人？！”
“您是不是想跟我说那人有神经病倾向，情绪极端不稳定且易怒暴躁，想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林酥呵呵一笑，问。
“呃……”这太直白了，领主一时有些没词。
林酥笑道：“这个我早知道了，说实话，之前我和那人也打过次不怎么愉快的交道，所以你实在不必担心，我很是知道那人是个什么货色。”
“喂！”老巫妖私聊警告：“对那位大人你最好别那么不敬，就算他再怎么做过些不理智的事情，可是对整个亡灵界来说，始祖大人就是相当于父神的存在。”
先不说林酥出言不逊会不会引得领主不满，单是她的这态度就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在正常情况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自己所在种群的创始者如此不敬。
“抱歉！”林酥知错就改，虚心接受意见后咳嗽几声忙转移领主注意：“那什么，我在空间夹缝待久了，脑子一时有些短路，你不用理会我。”
“呃……”领主觉得今天这对话实在很有难度，纠结一会儿后放弃：“好吧，门德阁下不必介意。我只是想对您说说那位大人面前需要忌讳的话题。首先，您绝对绝对不能提到死灵……”
“你们……咳！我是说我们，我们亡灵法师聚一起不提死灵提什么？！爱情？！”林酥诧异。
领主小脸顿时惨白：“第二个绝对不能提起的话题就是爱情！”
第375章 沼泽
爱情是什么？！对疯子老亡灵来说，这就是他的心头恨。
谁敢当面提了，那简直就跟戳老疯子的心窝没什么两样。
谁不知道亡灵法师的开辟起源就是因为这老不死的被人烧了老婆？！明知道人家守寡几千年还要上赶着提爱情，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是什么？！
林酥接受领主意见，表示自己可以理解一颗久旷多年的变态之心，反正她也没打算去当人知心姐姐，探探十二裁决者底细就完了，还真当她有那闲心去探索一个老疯子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协议达成，领主终于可以安心继续上路，几天赶路后，一行人终于到达迷雾沼泽外围。各个领主行程不一样，所以大家也没等其他人汇合，直接把侍卫留下，领主带随从队伍继续前进。
和林酥等人之前来过时所看到的一样，迷雾沼泽中依旧是毒瘴处处，阴风惨惨，只是那时几人属于非法偷渡，多少有点畏手畏尾，现在则是光明正大入境，旁边还有上次还追着几人屁股咬过的亡灵骨龙做随行保镖，沼泽中众小怪惧于骨龙威压，皆不能不给几分面子。
刹那间，林酥突然有类似衣锦还乡卷土重来等等之类的扬眉吐气错觉……
亡灵始祖老样子带了上次的亡灵骑士站沼泽边摆造型沉思，领主只看了一眼就头大，显然对亡灵始祖这种状态见过不止一次，且在此种状态下有过非常不美好之回忆。
离沼泽边还有远远一段距离时即停下，领主挥挥手示意一干随从和自己一起原地等候，看人什么时候入定结束才敢上前。
林酥仗着外套的假冒大师身份，很不怕死在一片静默气氛下凑过去压低声音：“什么情况？！”
领主牙疼许久：“……没什么的，那位大人每月都有这么几天。”
“哦？！”林酥想想：“想老婆了？！”
领主大惊失色差点想捂住林酥嘴：“大人，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能提……”
“没事，咱们私下说说他也听不到！”林酥忙安慰紧张过度的领主：“再说你不把情况说明白我这也摸不着头脑啊，万一不小心再戳到人心窝子多不好……你说他都惨成这样了。我要是把人刺激到了多不好。”
领主作贼般鬼祟四下张望个，声音也压低凑过来：“具体情况其实我们也不很清楚，只是这位大人似乎对这片沼泽很看重，在没有出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您没事最好不要轻易靠近。”
有古怪……林酥对身后人示意下，美女野兽二人组微点头表示明白——等天一黑他们就来靠近！
沼泽中心有尖塔，尖塔中心有地下城，地下城中有矮人……林酥对老疯子佩服万分，本来以为这个人是因为爱妻之死而远避人烟，所以才选了个闲人免进的地方玩自闭来了，没想到人家还很懂得享受生活。居然硬生生抓了一个矮人小族群来给自己当下属。
不过认真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就算是亡灵始祖，就算是遭遇重大心理巨创，可是要活着总得吃饭吧？！平常衣服脏了破了总得有人洗洗补补吧？！住的地方总得有人打扫吧？！
这一切琐碎杂事没人做怎么行？！想玩忧郁自闭也是需要强大经济或实力基础的，否则你倒是沉湎往事不能自拔了，但过不了一个月就得混成丐帮弟子，到时候还有个屁的根据地，住处直接被生活垃圾填埋成回收站。什么阴森氛围，什么恐怖调调都成了浮云。
鬼屋不少人都去过，那个够有气氛了吧？！可是鬼屋里面要是随处堆着穿完没洗的脏衣服、脏内裤、臭袜子。桌面上还能看见几盒吃完没收拾的泡面……
艺术高于生活，但绝不能脱离生活，无论是什么样的格调，总得有个基础的整洁环境作为衬托。
看老疯子如今阴森却也仍旧是整洁干净的打扮，林酥对于这个终级BOSS的良好生活习惯点头表示满意。
进了地下城，终于能见到之前进入的其他几位领主及其随行人员，感受到同伴存在的领主终于显得放松了几分，老马识途很轻松向着以往一贯居住的区域走去，随口还向林酥轻松谈笑：“阁下在这里可以放松些。那位大人一向独自居住在上面的尖塔，只有在召见我们的时候才会派随从骑士下来……对了。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吩咐这里的矮人，他们都是被那位大人抓来的奴隶，打下灵魂契约听从我们的一切要求。”
“听说矮人都是很固执很骄傲的种族，他们真那么听话？！”林酥有些不信。
领主哈哈大笑：“门德阁下若不信可以亲自去试试？！”
于是林酥去试了。
她先是随意指了几件小事要求地下城里的矮人们去做，对方很热情全部完成。接着再丢了几件白板武器要求对方加工成暗金级别，矮人们诚惶诚恐研究一番后表示这是不可能完成任务。因为无法完成任务，这些矮人甚至羞愧得号啕大哭。
林酥很不能理解记载中骄傲固执的种族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德性，在她想象中，这应该是一支宁死不降的顽强不屈队伍，可是事实告诉她，这些矮人简直乖巧得像是哈里波特中的家养小精灵。
领主为林酥解释，没有一个种族是完全不会屈服的，时间能改变人们曾经以为不会变化的所有一切，所谓种族精神也不是骨子里就有，而是代代传承，耳渎目染被熏陶之后的结果。
这些矮人们是老疯子在定居迷雾沼泽之前就早已经抓获许多年的，离最初第一批矮人到现在，起码也延续了有几十代，近千年的时间沧海也能成为桑田，更别说只是一个被禁锢的族群。
亡灵法师们多数淡漠也是因为这个，太过漫长甚至近乎不死不灭的生命存在，让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能够一直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多事情在不经意间就变得面目全非，哪怕曾经再有多少的感情也足够消磨干净了。
老疯子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是一个例外。但在林酥看来，这个人更多的可能不是不会变，而是不敢变。
与其说是因为对爱情的执着才让对方坚守了这么多年，不如说是他已经坚守了那么多年。而且为这段感情几乎付出了一切，所以才不得不继续执着下去。
因为如果不这么固执的坚持下去话，之前的一切就成了无意义的笑话。
生命成了笑话，不死的身体成了笑话，从一个正常的人类变为不死不活的怪物，抛弃国家，抛弃荣耀。甚至抛弃了作为“人”的身份……如果到头来连让自己付出这一切的爱情也消失了，那么他之前做过的这所有一切又算什么？！
“亡灵法师……真是一个悲哀的存在。”精灵一号端着娴雅的微笑轻叹摇头。
老巫妖不满意：“悲哀只是因为被排斥在外，而不是因为生命漫长本身。其实我们和其他人生命存在的区别只在于心脏是否跳动，呼吸是否延续罢了。可是所有人却都因此把亡灵法师看作异端，就因为我们的研究触犯了其他人不敢踏足的领域？！”
“这个……主要是观念问题。”林酥摸摸下巴：“这里先不说哪方观念更值得赞同的问题，单说你们研究的行为……要尸体不会拿自己家的去试啊？！你去刨人家祖坟，就别怪人家对你们吐口水。按照亡灵法师的规矩，尸体也是重要财产。那么你们为了自己的研究就去偷人家家的财产，还不许人家鄙视？！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巫妖一窒，继而又气急败坏辩解：“难道我们肯商量。他们就肯给了？！”
“就算不给也不是理由啊。”林酥也皱眉：“比如说你跟我借钱，我不同意，你也不能说因为这个就偷就抢吧？！如果偷抢财物的行为是不对的，那么因为没有获得允许就偷抢尸体的行为难道就正常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