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满
奄奄一息倒在师尊怀里,看着被烈火焚灭坍塌无踪的青玉宫,仰视天空中高高在上,威武不凡的烛龙,他正在施法竭力维持笼罩整个青玉宫的法罩。
这就是无情天地留给作为槿儿的我最后的印象。
“莫说就算我意识清醒,为玠梧牺牲也是心甘情愿,更何况,师尊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您的确满足了槿儿的愿望,给了我新的生命,新的生活,没有您,就没有北极天柜山无忧无虑的岁月,就没有现在的卫弋!”
师尊向来沉稳内敛的俊颜皲裂开些微震动,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放开,转过身去。
我在他身后再度跪下,叩了三响,肃颜发誓:
“师尊,您的秘密徒儿必然守口如瓶,有违此誓,甘受三昧真火之焚!”
我伏在地上,看不见师尊的神情,须臾之后,听他轻叹一声:
“傻孩子。”
从师尊房里出来,阳光明媚耀眼,我眯眼抬首,用手指挡住眼睑上方,任光辉自指缝间泻入。
一切美好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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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昙宫的第五个夜晚不知不觉降临。
我沐浴整洁,画眉点睛,罗衣飘飘地坐桌案前。
师尊的身份谜团画下句读,我和览冥之间的感情亦尘埃落定。迄今为止,我所有牵心挂怀的事都已经了结。
于我而言,此时此刻,远古的故事尚未开启,七千八百年前的大战也没有拉开帷幕。
此时此刻,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阻止,来得及改变。
如果《瀚野古卷》所载的一切事情全部发生了,如果七世末日无可阻挡,那么,在末日大战后幸存的我,既然能巨细无遗地安排下玄算一族回到远古时代,安排下《瀚野古卷》的传承,就一定能回到此时,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让故事再来一次!
我从《瀚野古卷》的记忆铭刻中亲眼见到过来自未来的自己。她亲身经历历史,必然知晓我们错在哪里,败在哪里,而我就是要去扭转更正这些错误!
我用了半生迷失于时间漩涡中,去真正认识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那么我的下半生,不能再无头苍蝇瞎转碰壁,只要找到这些关键的时间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能穿越时空,我都不会放弃,直到改变它!
这就是我的使命,天机镜的使命。
览冥回来,见我正襟危坐,摩挲着掌心里的相思扣沉思,顿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正想上前打趣我,再瞅我神情,有些吃不准,剑眉团蹙,关切询问:
“卫弋,怎么了?”
我闻言抬首,认真道:“我在等一个人来给我解惑。”
览冥眼角挑出担忧,捉了我的手,带着些许疾言厉色:“你又有什么打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仔细端倪着他,平静道:“你忘了你怎么认识我的么?”
他先是怔愣,转瞬面色大变,煞白透明。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忽而一阵轻风飘入殿上,他猛然抬眸,死死盯着黑暗处渐渐显出的人影,惊诧失声:
“……卫弋?!
我顺他的目光缓缓扭头。来者瓜子脸,斜眉入鬓,一袭新作的青色斜襟襕衫,白莲长靴,插在发髻里的玉钗正是览冥平日里最爱戴的那根。
他这扮相一如既往,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仔细瞧了瞧,他腰上竟然没有系览冥送我的龙须鞭。
他手上拿着本十分眼熟的卷宗,冲我和览冥露齿而笑:
“我来啦!”
我站起身来,向他笑道:
“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家里去世老人大礼,周四罢更一日,不好意思。
注意:“商尘宏,旧炤宣宗,历永嘉朝,遇事韬晦,群居游处,未尝有言。”
看过《殇宠》的卿们还有印象不,宇文煞小时候受廉宠启发写了一篇《军争论》,交给太傅,结果被太子烨看见了,宇文烨就把这篇论文给藏了起来,太傅问为什么,他就是拿商尘宏举的例子,意思就是说商尘宏在母状子弱,外戚专权的情况下一直韬光养晦,宇文煞现在就该学他,要低调。
“有违此誓,甘受三昧真火之焚!”卫弋是金阴体,火焚对她而言是最残酷最痛苦的刑罚,这个誓超级毒哦。
98回溯之旅(一)
“……览历三〇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距离末世之战已经过去整整一年。无日无夜,两极消亡,四季无常,植被凋零,动物几绝,核辐射日日侵蚀着这个残破星球最后的一丝生命。地面已经完全失去生存的价值,临近的几个移民星球同样也受到致命的打击,且生存环境不断恶化。今晚,最后一批人类就要转离他们生存了千万年之久的星球,可阴阳失衡后,其它几个星球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多十年,十年之内三界若无法进化出适应新宇宙环境的身体机能,将会彻底从宇宙消失,而进化的可能几近于零。”
我捏笔顿了顿,还想再写些什么,最终只是在最后一排落下:
《瀚野古卷》,至此完结。
祁还一袭严谨的黑色西装,毕恭毕敬站在我身旁。
我翻了翻已经写完的《瀚野古卷》,有些微微地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发明出来个可以保留笔迹的电子书,最初的部分都是览冥整理的,现在留下的全是枯燥无味的电子字体,真是可惜了。
想到览冥,我凝神而笑。
已经过了一年,我曾经一度以为离开你,我活不过一天。
与神魔妖相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往往有着超出自己想象的潜能,和人相处太久,我感染了他们的恶习,变得和他们越来越像——为了近乎变态的执着和欲望而痛苦地活着。
我从椅子上站起,整了整衬衫,拿着《瀚野古卷》走到祁还跟前:
“马上就要走了,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