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佚
她呆呆地望着半空中五尺来长的灵茧,良久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小曦,人为什么就是无法安于现状呢?只因为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再渺小再遥不可及,我却终究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它。”
夏翎用手虚空地抚过灵茧的边缘,脸上露出如梦似幻的笑容,可那样美好的笑容却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让人心碎的哀伤中:“我总是想,也许那里的时间停滞在我出车祸的前一刻,等我睁开眼,就能看到爸爸妈妈关切的面容。我有时甚至觉得,也许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场梦,等梦醒时,我依然骑着飞车去赶最后一场考试。可是,这场梦也未免太久了……”
夏翎就那样笑着,用低哑的声音自语:“如果,我从未灵魂出窍过,或许我就能说服自己乐天知命,一辈子作为夏翎安安分分的活下去。如果,我没有遇见过韩煜,不知道何谓化神境界,时空之门,或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奢求还有回去的一天。”
“可是,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数,它让我成为常似锦,让我遇见韩煜,遇见你,却又牵扯上阿修,它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将我送上天堂,却又亲手粉碎,看着我绝望挣扎。”
“小曦,我很怕。”夏翎低垂下头,双手紧紧揪住身下的被褥,手背上青筋泛起,“我已经快要记不清爸爸妈妈的脸,记不清那个世间的一切,可是,我有多么害怕,当我有一天将原来的世界彻底遗忘时,却突然醒来,发现这里才是一场梦。”
“人的记忆为什么那么不靠谱,该记的记不住,想忘的又忘不了。”夏翎浑身颤抖地咬住牙根,紧握着拳,“我明明那么想要回家,哪怕死都无所谓……”
夏翎话音未落,心中忽生感应,猛地转过身去,只见清隽如画的男子站在门口处,神色清冷幽淡地看着她,慢慢跨过门线,朝她走近。
夏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你来看看小曦的情况,是不是比半月前又进了一小阶?还要多久它才能破茧而出?”
曲临渊冷淡地瞥了半空中的灵茧一眼,淡淡道:“精魄未成,元神虚凝,它若当真顷刻破茧而出,你最好莫向我哭诉。”
夏翎一惊,连忙缩回虚抚在灵茧上的手,随即却又忍不住低笑出声:“阿修,你早知我察觉了你的身份,就不怕我对你另有图谋吗?”
如果说帝煞慕容邢和魔修韩煜是让世人敬畏恐惧的传奇,那么医神曲临渊就是让人趋之若鹜,思之若狂的梦幻。
一个修为永远突不破炼气期的弱者,却拥有起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医术,弹指之间便能让人的境界一日千里。这样的存在,又怎能不让人贪图和奢望?便是自己,接近他帮助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求他医治小曦?
夏翎忽然抬头去看男子清澈如黑琉璃般的眼,那永远幽淡平和的瞳眸深处,可有一点点落寞伤痛的痕迹?
曲临渊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又懊恼气愤,冷声道:“你总是光说不做,有心无胆!此刻我人就在这里,永远不走,你待要怎么图谋?”
他的声音顿了顿,见夏翎一脸惊愕的模样,不由更恼:“我偏不信,你心中所想的那人,比我更值得你图谋。”
“……”敢情在他心里,被图谋还是褒义词?!
夏翎无语凝咽地望着他,觉得跟曲医神认真探讨这种话题的自己真是比白痴还白痴。
屋中一阵沉默,夏翎有些好笑,细想他的话又很是感动羞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的静默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迷藏环中奋力探索了好一会,才摸出一个流光溢彩的瓷瓶递给曲临渊,眼神闪烁,满脸通红道:“这个是圣覃丹,其实早该物归原主的。对不起,让你被父亲责怪,又害惨了你的两个弟弟。如今却只剩下一颗……”
曲临渊低头瞧了她莹白若玉掌纹清晰的手心一眼,迅速打断她的话:“我不要。”
夏翎摊开的手掌一僵,急忙道:“这真的是圣覃丹,十余年前间接辗转到我手里,不信你打开瓶盖瞧一下。你父亲不就是为了它才……那样对你的吗?”
夏翎见他只低着头看瓷瓶,沉吟不语,想起如此珍贵的药已经被自己擅自吃掉了一颗,实在是既内疚又尴尬,只是再尴尬,也是还不出的,只好厚着脸皮赖账:“阿修,我知道这丹药很名贵,恐怕修仙界再也没有一种仙丹灵药能比得上它的价值。可我,我真是无意中得到的,当时也不知它们竟名贵到这等地步。如今你就是把我拆骨卖了,我一时恐怕也还不起……”
“不必还了。”曲临渊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缓慢地一字一字道,“这是聘礼。”
“什……什么?”
曲临渊伸出手指拨了下流光溢彩的瓷瓶,神色依然平和温雅,眼中却熠熠生辉,仿佛欢乐到了极点:“你说这两粒圣覃丹名贵非凡无价可拟,那便当它无价可拟好了。这丹药虽于我没什么用处,却整整花了我十数年时间才炼制成功。凡人服用可愈百病延寿千年,修者服用更能无视进阶瓶颈一日千里。”
曲临渊收回手指,神情温和又仿佛极是欢愉地凝视着她,郑重道:“我已用这两粒圣覃丹下聘娶你为妻,它们都是你的,所以不必还了。”
“等一下!”夏翎反手握紧瓷瓶猛地塞到他怀里,满脸通红,又羞又怒,“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这药我十年前就得到了,那时你下什么聘,娶什么妻,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曲临渊翻手接住瓷瓶,继续用食指戳着瓶身轻轻滚动,流金陶瓷映着莹白指尖,如星河月华,融融浸浸。他低垂着密长的睫毛,轻声道:“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十年前就不曾下聘。或者你告诉我,你这两粒圣覃丹是如何得来的,我去找它算帐好了?”
夏翎下意识地抬头望了半空中的灵茧一眼,又慌忙垂下头,心怦怦直跳。
只听曲临渊又道:“不然你将另一粒圣覃丹也退还给我,否则我就当你收了我的聘礼,答应……我了。”
曲临渊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一句时,终于低至若不可闻,他将瓷瓶重新塞到夏翎手中看着她,眉梢轻扬,静眸生辉,精致的容颜醉人心魂:“你若当真想要离开这里回家,我也并非毫无办法。你有什么想要的期盼的,只需说出来,我总会为你完成。”
夏翎握着犹带余温的瓶子,胸口如受火烧,又如被水浸,水火交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己与他朝夕相处。
越是走近,就越是看到他的好,他的痛;越是靠拢,就越是感受到他纯净浓烈的感情。若说没有一丝心动,又怎么可能?
只是……夏翎闭了闭眼,只是什么呢?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只摊开的手和即将碰触到的指尖,一步之遥,碧落黄泉。
那人曾对她说:“嫁给我,然后,我带你回家。”
那人曾用最温柔却也最可怕的眼神看着她,一字字宣告誓言:“夏洛,你等着。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能找到你。”
那短短的几句话,就仿佛是一个魔咒,被她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层层封锁,却依旧如影随形,永世缠绕。
那个人用最嚣张最不可一世的咒语,在她心门之外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城墙,看似简单,却牢不可破。蓦然回首,才发现,她已将自己隔离在尘世之外,自我囚束,进退维谷。
然而今日,夏翎摊开手,低下头望着掌心中流光闪烁的瓷瓶。
忽然之间,那道城墙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城墙外是让人渴望而又畏惧的世界,或许只要踏出一步,就能碰触到温暖的阳光,滋润的雨水。
夏翎慢慢抬起头望着曲临渊清俊如画的容颜,眼前模糊湿热,声音沙哑如泣:“阿修,是你让我说的,是你说我想要的希望的,你总会为我办到,是不是?”
“阿修,我想回家,想了那么那么多年。可我说的家并不是绝灵域外的晋北,我所说的回去也并非简单的离开这里。我想要的是……”
“夏翎!夏翎!出大事了——!”纸音火急火燎地冲进夏翎的房间,瞧见面色冷厉的曲临渊却也只是鞠了个躬,神色惶急道,“夏翎,不好了!北边刚刚传来消息,骅韶国大军压境,说是我们窝藏了他国的重要逃犯,定要我们将人交出去,否则便是两国开战,也在所不惜!”
夏翎心中一悸,顿时脸色大变:“他们说的逃犯是?”
纸音紧皱着眉头,点头道:“正是你弟弟夏衡。”
小佚
2011-11-22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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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步之遥(中)
夏衡养病的房间本就不大,此刻又突然挤进了好几个人,就显得越发狭小了。
脸上刀疤已经消退了许多的夏衡拽着夏翎的袖子,脸色发白地躲在她背后,眼中满是不安。
夏翎这一次却不再由着他,抽回袖子,神色严肃道:“小衡,你老实说,骅韶国为何一定要追捕于你?”
夏衡还未及说话,二公主已然皮笑肉不笑道:“定是他太得宠了,韶涟漪一刻都离不得他。”
“浮香!”夏翎沉下脸,警告地看了二公主一眼。
虽然自己与这弟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他又很可能为达蓬国带来灾难,可逼不得已委身给一个脾气暴虐的女子为做男宠,含屈受辱十几年,对夏衡来说实是平生最痛恨的伤疤。夏翎与夏衡的姐弟情再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如此往自己弟弟伤口上撒盐。
二公主嘟了嘟嘴,瞧了神色幽暗的曲临渊一眼,悻悻地闭上嘴。
夏衡的脸色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猛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揪住身下的被单,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久,他才松开被单,重新拉住夏翎的手,颤声道:“姐,你一定要救救我,不要将我交还给韶涟漪。倘若还要落在那老巫婆手中,我宁可死!”
夏衡说到后来,声音又尖又利,扣住夏翎的五指陡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她皮肉之中。
曲临渊眸光一寒,翻指在他手肘,腕脉一拂,夏衡只觉双臂突然一阵入骨的酸麻之痛,凄厉尖叫一声,慌忙松开了手。
“啊——!!姐夫——!”夏衡双臂使不上力,肘关节处又如万蚁钻咬般痛楚难当,他额头冷汗涔涔,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姐夫,饶了我吧!!”
曲临渊连瞧都未瞧他一眼,揉搓着夏翎青紫未褪的手腕,声音幽冷道:“回答你姐姐方才的问话,我自然会饶了你。”
夏翎听着弟弟歇斯底里的惨叫,只觉心悸神颤,被温凉五指扣住的手腕又如针刺般发麻发热。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再为夏衡开口求情。
其实,这个弟弟她是知道的,从小便有一张伶俐讨喜的嘴,再加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如小鹿般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稍稍一装委屈伤心,便能将自己的罪责统统推诿过去。
很久以前,自己也并非不喜欢如此漂亮可爱的弟弟,用软软糯糯的嗓音追在她身后叫“姐姐”。可是随着他一天天长大,天赋展现,受到父亲的夸奖越来越多,他便总爱用最童真可爱的话语仰着脸问她:“姐姐,这一心法我学了三个月就能意转全身了,你却一年了还未学会,难怪三叔说你是废物。有你如此蠢笨的姐姐,我说出去都很丢人的啦。”
有时两人在一起,明明是他做错了事,父亲责问时,他低着头,期期艾艾地呢喃两句:“是姐姐……是姐姐她……”没有诬陷,没有辩驳,可最终父亲失望怨责的眼光投向的,却总是她。
夏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她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想到这个唯一的弟弟十几年来经历的痛苦和折磨,就觉得无论如何总有责任照顾他,容让他。哪怕不为姐弟之情,也需为自己占了夏翎的身份肉体,便要尽她应尽的责任道义。
可是,如今的这件事却绝不是装几下委屈,喊几声“姐姐”就能蒙混过去的。别说达蓬国内还有风佑穆浮香这些伙伴战友,便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要让一个国家的子民无辜遭受战火洗礼,也绝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夏衡哀嚎了半天,却见房中众人都神色漠然,就是自己的姐姐也沉吟不语,双手手臂却越来越酸麻疼痛,仿佛随时都会废掉一般、他心中又恨又惧,银牙几乎咬碎,却终于耐不住疼痛折磨,涕泪满面道:“姐夫,我说,我统统都说,你快饶过我吧!求求你!”
双臂的钻心之痛消失后,夏衡脸色惨白的靠在床头呼呼喘气,脸上的刀疤因为激动而嫣红起伏,甚是狰狞。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待睁开时,眼中已蓄满泪水:“我离开时,盗了韶涟漪的筌祗罗盘。那是骅韶国最神圣的祭器,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我才被她们一路追杀,幸好命在旦夕之时,遇到了姐姐和你们。”
听到筌祗罗盘,其他人还未有什么反应,风佑却是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盗巫神筌祗遗留下给骅韶国的圣器,难怪韶涟漪不惜冒险发动两国战争,也定要追缉于你了。”
夏翎皱眉道:“你偷骅韶国的圣器做什么?”
夏衡看她一眼,咬牙道:“那女人如此羞辱于我,将我当畜生一般对待,我临走前自然要狠狠报复于她!”
风佑不等夏翎回话,冷笑道:“你以为圣器是什么?韶涟漪又非白痴,能容你说偷就偷吗?倘使没有数年筹谋,精心布局,单凭义愤,就能偷取一国圣器?你当真以为我们如此好蒙骗吗?”
二公主“唰”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夏衡的颈项,厉声道:“说!筌祗罗盘在哪?你乖乖交出来让我还给韶涟漪也就罢了,否则……别以为你是夏翎的弟弟,我就会饶你性命!”
锋利的剑尖牢牢抵在夏衡白皙脆弱的咽喉处,夏衡低垂着眼帘,稀疏的长睫搭在比寻常男子苍白许多的肌理上,轻轻颤抖。
“我不会交出来的!”夏衡低声地,缓慢地道,“没有筌祗罗盘,我如何通过迷踪岭,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开不开战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回去。”夏衡猛地抬起头,咽喉撞上剑锋,鲜血立时流淌下来,他却浑若不觉,形似癫狂地尖叫,“谁也不能阻止我回去!谁也不能!”
二公主反而被他厉鬼般的模样吓了一跳,快速缩回长剑,皱眉道:“迷踪岭?你去那里做什么?那是所有国家的禁地,十进十死,便是巨燚鸟都无法飞越,谁告诉你能靠筌祗罗盘通过的?”
夏衡用手抚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指尖沾了血,他就缓慢地放入口中舔咬吮吸,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我知道筌祗罗盘可以,韶涟漪也知道,早在六年前,她就因为好玩将我们几个男宠一起丢入尸沼泥潭,让我们自相残杀,以此取乐。她一次次用筌祗罗盘带我进去,我统共入了迷踪岭十三次,前后杀了六十二个人,我怎会不知道?”
屋中一片静寂,众人看着男子阴寒如鬼魅般的凄厉笑容,却不知为何,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夏翎目光从他脸上手上各处伤口瞥过,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进了迷踪岭就能回去?”
夏衡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她,双目灼灼闪亮,犹如暗夜中伺机而动的野兽:“我最后一次被丢进尸沼时,本想伺机逃跑,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脸上身上这些伤疤就是当时留下的。可那次,却并非毫无收获。姐,你可知道我在迷踪岭的最深处发现了什么?”
“是一道结界!一道透明的结界!!”夏衡的声音陡然高昂,脸部肌肉因为兴奋和激动而不住颤抖,“结界外是踏剑飞行的修者,是我们晋南修仙界!我与那里只差了一步,只隔了一道结界,一步之遥我就能回去!永远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我还未来得及靠近,就被韶涟漪那个老巫婆的手下抓了回去。她们以为我走入鬼域,冒犯了神圣禁地,所以将我往死里折磨。可我是多么开心啊!哈哈,多少年多少年了,我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曲临渊忽然打断他神经质般的自语:“筌祗罗盘拿来我看看。”
夏衡浑身一颤,却马上从疯癫状态清醒过来,期期艾艾地看着曲临渊,哀求道:“姐夫,我真的不能失去筌祗罗盘,那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曲临渊冷冷道:“你的希望与我何干?”
说完,他踏前一步,目光瞧着夏衡掩盖在棉被下的腿脚,左手翻转已有一把寒光闪烁的手术刀握在他掌心。
夏衡双眼猛地睁大,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姐夫——!!”
众人目瞪口呆地瞧着曲临渊用刀熟练地割开夏衡小腿上一处早已结痂的伤口,拨开皮肉,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圆盘。
纸音迅速上前为他止血消毒,喂下止痛药丸。夏衡痛得直打哆嗦,目光骇然畏惧,却连一声都不敢吭。
曲临渊一面擦手,一面将那被血肉污脏的圆盘丢在桌角,低头瞧了片刻,半是失望半是嫌弃道:“不过是破幻影迷踪阵的指示盘,逆五行八卦而生,如此简陋,有什么可争的。”
幻影迷踪阵?五行八卦?
夏翎听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很是愣了一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道:“莫非我们当年所穿越的黄岩石阵,丛林峡谷,就是迷踪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