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治愈系
神仙所指的勉强不得,于景府也是一样,景善若不会勉强道童留下。
阿梅很快就来了,却不是为被召唤之事。她急匆匆地奔到景善若处,连头发都散乱了。
“少夫人,不好啦!”阿梅叫道,“有位神仙想砍了仙豆芽,说仙豆芽是邪物!小虎跟小草在前面挡着呢,少夫人你赶快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仙豆芽:按照这种起名逻辑,难道莫非也许我的名字会是——景豆芽?
仙豆芽告急
景善若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将钥匙什么的放下,带了阿梅便朝着花苑跑。
“怎会如此?仙豆芽是我所植,仙者作为人客,竟敢在他人府中擅自做主?”她一面赶路,一面攥住了怀里的经书,“阿梅!”
阿梅埋着头跟住景善若跑,乍听家主唤她,一个激灵,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在、阿梅在!”
景善若头也不回,道:“到了苑里,若我祭出经卷,召请道君下凡理事——你立刻将两名仙童带走,知道么?”
“是!”阿梅紧张地回答。
景善若杀气腾腾地冲到花苑口,冲仙豆芽种处一望,见着那篱笆与支撑着的几片圆叶还安好无损,心中略安。
但她不敢大意,赶紧沿着小路朝那处去。
近了,绕过假山,便见几名仙人围在路边,不远处即是安然的仙豆芽了。
“各位,这是……”景善若上前,众仙闻声,让开一侧。
几人围着的,是正在抽泣的仙草童子,他旁边蹲着一名白胡子白眉毛的老仙人,后者正手足无措地试图哄他开心。
哦哦,不止老仙,虎妖童子也在呢。
只见虎妖童子一把拽住老仙人的长寿眉,用力拉着,冲仙草童子道:“别哭了,看我替仙豆芽兄长教训他啊!”
他刚说完,旁边围观一名仙子就推了推老仙人。
老者会意,忙大声哀叫起来:“哎哟哟啊,老朽的眉毛!会断啊!少侠饶命,老朽知错了!”
虎妖童子又朝仙草童子喊:“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对方才不理会他呢,照样抹泪。
虎妖皱眉,索性道:“你快过来帮一把,不然我就松手了!”
这句话倒是有效,仙草童子想了想,呼地站起来,气嘟嘟,指着老仙人说:“不可以欺负仙豆芽兄长!否则我、我就扯你眉毛了!”
“是是是……”对方苦笑。
景善若见状,急忙呵斥自家人:“胡闹!小虎快放手,休得无礼!”
虎妖童子转头瞧着了景善若与阿梅,哼了一声,悻悻然松开了爪子。
老仙人的长眉毛终于回复自由,他爱惜地捧着眉梢转身,冲景善若笑道:“无妨、无妨,是老朽冒失,景夫人莫要怪罪二位小童……”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奔而过,冲到景善若跟前,蓄力,跃起,准确地扑进她怀里。
景善若赶忙接住来者:“小草?”
“景夫人……”仙草童子瘪了瘪嘴,好像又要哭起来一般,“老爷爷说要砍掉仙豆芽兄长……”
“不会的,不会的,老人家逗你玩呢!”景善若抽出手帕,替他擦了擦脸,道,“瞧你,脸都弄脏了,快跟阿梅姐姐去洗洗。”
言毕,她将仙草童子放下,让阿梅将两个小孩带开。
虎妖童子跟着阿梅走了几步,转头,对景善若煞有介事道:“景夫人,若有难办之处你做不了主,记得来问我!”挥挥手,大步离去。
众仙不由失笑。
景善若向老仙人陪不是,说会好好管教两名小童,对方则摆手,表示自己也有不对之处,莫要苛责仙童。
紧接着,对方提出:“这仙、仙‘豆芽’似是邪物,不知景夫人从何得来?”
景善若道:“是早一批的种子生长而出,我不懂得栽培之理,让它落在土里了,据说是生不出花草仙童的。即便如此,也不过是仙灵草木,何来邪物之言?”
老仙人看看周围众仙,对景善若解释道:“景夫人有所不知,老朽得道足足三百年,不曾到过蓬莱洲,只听闻岛上灵石遍地,便拿了罗盘,想寻得一两枚炼丹镇炉。”
——你的意思是打算不告而取,从我家拿几块石头填炉子?
景善若不置一词,请他继续往下说:“于是?”
“谁知岛上灵脉竟已偏斜,原本应过此线……”老仙人将罗盘取出,分析给景善若看,后者并不懂得风水堪舆之术,只是不语聆听而已。
片刻,她大概明白了一点点:“即是说,仙豆芽本是恰好种在灵脉上?”阿梅真是好手气啊!
“嗯,可这脉气却偏了,以仙……仙‘豆芽’根茎所在处为中心,一丈之内……”
老者拿着罗盘走近篱笆,果然,指针整个乱转了起来,完全没法稳定。
景善若道:“神仙,此事我是不懂,若你说有此表现便是邪物,那或许它当真便是邪物。”
“也不尽然。”老仙人挠挠头,道,“多是如此,亦有例外。”
“例外者又是如何?”景善若好奇地问。
旁侧有仙君插言道:“那便是灵气强劲之物,胜过蓬莱地脉本身了。”
“是啊,”老仙人说,“蓬莱洲灵脉已居十洲之首,怎有可能发生此万中无一之事,出现一物强势如许?更何况仙……(可恼啊我一定要尊重主人的意愿这么叫它吗?)仙‘豆芽’已呈衰颓之势,更无灵气充沛之理由了。”
“衰颓?”
景善若一愣,她没听错吧?
——仙豆芽不是长得好好的么?
她转首,快步赶至篱笆外,仔细地观看仙豆芽的叶片和茎,只见上面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红色的细脉,圆叶的边缘卷起,如同被烈火炙烤过一般,而与土壤相接处的根茎,更是呈现死灰之色。
景善若诧异:“怎么会……几时如此……”
道童不知什么时候躲在旁侧的树上偷听,见她问了,便掀开遮挡的枝叶,显身出来,淡然道:“莫非夫人不知的?前些日子,夫人请仙豆芽兄长帮助湖中后进的仙草,对不?”
“确有此事。”景善若颔首道。
“那便是缘由了。”道童努了努嘴,“仙豆芽兄长将聚得的灵气皆分送给了湖心那些驽钝花草啊!自个儿当然就活不得了!”
说完,她从树上跳下,仔细地瞧瞧仙豆芽的根部,又问旁边的仙子:“仙姑,兄长还能活多少时日?”
“不出五日。”
“真可惜。”道童叹气,“行事不顾限数,对自身只会弊大于利啊!”
她感慨着,负手踱开了。
景善若轻声询问那仙子:“仙姑方才所言当真?”
“不假。”
她又看看老仙人:“神仙……”
老者尴尬道:“咳咳——景夫人,若此物有高洁德行,即使是邪物,也不枉天地造化一场!老朽是错会其品性了,夫人莫怪。”
景善若摇摇头,只问:“老人家,你方才说炼丹,可有仙药能救治仙豆芽?我不忍见它就此枯竭,若早知后果,也不会拜托它提携众小仙的!”
她伸手去摸了摸仙豆芽的圆叶。
原本叶片上生着密密麻麻的一层倒钩,如今却变作了软毛,随着她的碰触,脱落少许,飘飘洒洒地坠了地。
老神仙见她难过,劝道:“景夫人,一切自有天命,何必挽留?”
“尽极人事,方可听知天命。”景善若正色道。
担心众仙是有回天之术,却认为仙豆芽是邪物,所以不救,于是景善若又补充道:“实不相瞒,在众仙童孕化之前,昆仑外界的岳卿上人与临渊道君……已来查看过仙豆芽长势,皆言其不可成仙,却皆未曾提及其为邪物。”
“既然大名鼎鼎的道君已有鉴定在前……”仙子在侧轻声道,“其必定不会为恶。老仙君,如此看来,你我多虑了。”
众仙纷纷附和。
景善若颇有些意外,原来临渊道君的名声这么大?
她还以为,按性情,岳卿上人会比临渊道君吃香许多,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得罪人——谁知众仙信服的却是后者,莫非道君他其实是个声威赫赫的大神仙?
……他现在貌似还留有几分越百川的少年心性,撑得起这么大的名气么?
她正想着,只见那老仙人又开口道:“景夫人,我等皆系散仙,即使有造化生死的能耐,也不敢随意施行啊。若是夫人识得临渊道君,何不请他拨冗前来,一观仙……仙‘豆芽’之危境?若得道君开口,我等便能施以援手了。”
“啊?”景善若更为吃惊。
道君他不仅名气大,实权更强过前来讨小仙的这些神仙?
又有一仙人道:“能请得道君自然好。可道君在方丈洲与龙族激战方休,又未曾讨得便宜,听说连元华大帝的寿宴也拒绝出席,扫了帝君颜面——”
“嘘……”有人提醒他。
此仙顿时噤声。
景善若只当做没有听见,对那老仙人道:“多谢神仙提点,我这就择吉日焚香上告,希望能请得道君下凡一观。”
“景夫人对府中之物,可算尽心了。”对方笑称。
景善若看看仙豆芽,摇头惭愧道:“是我的过错。随口一言,谁料却令它受累了……尽力弥补才是正理,只有救回仙豆芽性命,我才能减少些许负罪之感啊!”
作者有话要说:道君:口胡!难道有谁告诉你我不是“声威赫赫的大神仙”?
所谓焚香上告
所谓择个吉日什么的,那自然是顺口而已。
景善若回居处,见阿梅已先到了,便问问看几名小童的情况。
阿梅如实告诉她,说自个儿哄上好一阵子,仙草童子才高兴起来,与虎妖童子一处玩去了,不过瞧上去倒是没啥,估计小孩子忘性大,不会记得那么多的。
景善若觉着阿梅的话语中有点暗示的意味,便问:“阿梅,你的意思是……”
“少夫人,那老人家挺好脾气的。方才阿梅是给吓着了,想到他几个都是仙人啊,就没敢拦。谁知小草一伤心,老神仙就跟哄自家孙子一样……”阿梅笑笑,怪不好意思地说,“若是小草跟着老神仙走了,阿梅倒挺放心的——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
“得看小草的意思。”景善若道。
阿梅眨眨眼,说:“可是少夫人,小草还是个娃娃,哪里懂事?阿梅听老夫人说,即便是三少爷幼时,送他去学堂,他还哭哭啼啼不愿去呢!如今三少爷多有出息?若是当年随了小娃娃的意思,那他还大字不识一个呢!”
“有这事?”景善若好奇,坐下,“老夫人怎样讲给你听的,你说说看?”
阿梅噗嗤一笑,道:“少夫人,阿梅只说与你知道,你可不要同三少爷提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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