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鲸下川
何欢发现自己的智力居然涨了一点,大概是在沈辛夷手底下走了一遭的缘故。
没有过多的犹豫,上一个世界所获得的属性点就加在了武力值上。
照往常的习惯,加完属性点后何欢会直接进入任务,而这一次,何欢留在了系统空间。她微微仰起头,目光像是要看透这一片漫无终点的漆黑。她的声音缓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何欢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中徐徐回荡开来,好半天,她才听到了系统冷冰冰的声音。
【你有什么疑问。】
系统空间黑得厉害,也不知道系统看不看得到她的一举一动,她仍然翘起了懒洋洋的二郎腿, “那些委托心愿的人,她们都付出了什么代价?”
何欢的属性由系统而定,她的属性点添加或减少也全由系统给予,那么那些委托人所付出的东西,就全是系统所得。
而这样一笔交易,系统自然不会吃亏不讨好的要些没价值的东西。系统得到的……自然是它所需要的。而何欢正是好奇,那些东西于系统而言有什么用?
虽然说何欢都已经经历了四个任务世界,可她对于这个赋予她重生机会的系统却一无所知。
何欢等了好一会儿,那道声音才回道:
【委托者付出的是她们的一切】
一切?
何欢微眯起了眼,她还想问些什么,系统却不再给她提问的机会:
【是否进入任务世界?】
不想让她知道得更多吗。
何欢轻轻嗤笑了一声,她没有在系统空间多停留,直接开始了下一次任务。
……
何欢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响着一片低低沉沉的哭嚎声。有人低声抽泣,有人压抑不住地哭喊,浓烈的悲恸感犹如一股黑色的雾气弥漫在所有人身边。
何欢正坐在一张长椅上,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他们整齐划一地穿着黑色衣裤,神色悲恸,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传出几声小小的抽泣,呜呜咽咽不停,整个现场的气氛阴沉而庄重。
前方不远的地方摆了两排纸做的花牌,白底黑边,正中明晃晃的写了一个黑色“奠”字。两排花牌中,有一张被百合花拥簇起来的黑白照。那是一个男人的照片,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面容清俊,嘴唇微抿,不苟言笑的模样使得大厅的气氛越发沉重。
这样标志的一个人物,早早死了倒是可惜了。
何欢的目光从厅中的照片上移开,她漫不经心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眼,原主大概是来吊唁的,照这坐着的位置,大概是跟死者认识。
周围的人都还忙着哭,没人注意到何欢这边是个什么动静,何欢刚合上眼想接收记忆,蓦地,她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她的后背看。何欢不动声色地往侧边偏了偏头,顺着方向轻挑开一丝眼缝,却只见到身后一片熙攘的黑色人头,而她感觉到的那一束目光,也恍恍惚惚地消失了。
何欢淡然地看了一圈身后那些人,他们垂下头,默默地泪流满面,眼圈泛红,或有几个捻着块手绢拭拭眼角。
是错觉?
她正想着,身边坐着的人一呼啦全站了起来,何欢抬眼一看,这场吊唁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何欢慢悠悠地跟着前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去灵堂前的遗像鞠躬,向一旁痛哭的家属慰问几句之后,才与大队伍一起陆陆续续地退出灵堂。
一跨出气氛压抑的灵堂,外边的走道才一点点地多起了人气。何欢的前面有几个结伴而行的人,漫不经心的,何欢听到她们几个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
“欸,我听说是老板出了车祸,驾车那人还肇事逃逸了。”
“车祸?”
“我有个朋友当护士,老板出事那天就是送到她那儿去的,说老板到医院的时候脸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衣服裤子上全是血……像是跟老板有仇似的。”
“是谁跟老板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啊。”
“你们说,会不会是上个月被老板开除的小陈做的?”
“……就老板那种脾气,有谁敢得罪他啊。”
“……”
这话一出来,那几个谈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已经走到了殡仪馆门口,何欢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与她们拉开了距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天气阴沉得过分,仿佛世间万物都染上了灰暗的色调。雨水随风吹进屋檐,湿漉漉的空气里有一股莫名的粘稠感。
手边没伞。何欢看了看周围,好些人结伴开自己的车离开了,离别时,还有几个人向何欢打了招呼,奈何何欢还没有接收记忆,便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她也只能打车回去了。
不知道原主家在哪儿。难不成要她在这里接收记忆?
何欢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从中找到了原主的手机,她翻看一番,庆幸的是原主在地图软件上定了家的位置。
不过殡仪馆的位置太偏僻,鲜少有车辆经过。何欢索性在网上叫了一辆车,只是那辆车子离她有点远,估计得再多等十分钟。
何欢靠向背后的墙壁,看着其他从殡仪馆出来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直到最后,殡仪馆的大门外只留下她一个人。
灰蒙蒙的雨天,远处的景物让黑色的雨水浸得模糊,房屋与树都融成了一块。空气潮湿又黏人,何欢仰头看向了檐角,有雨水顺着边边角角滴落在地,缄默地落入水洼里,不见了。
滴答。
有一滴雨水落在她脸上,晕开一阵湿润感。何欢抬手拭了拭,可手背却感受到一片干燥。
奇怪,是错觉?
何欢挑了挑眉,她抬眼往头顶上看了看,还没瞧个仔细,就感觉到又有一颗老大的水珠子滴落在她脸上,而她伸手一摸,仍然什么也没有,可那一瞬凉意与雨水的湿黏感还隐隐约约地存在着。
何欢轻搓了搓指尖上残留的黏腻,忽的,她微微眯起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这让雨天渲染得粘稠的空气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甚至……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感渐渐爬上她的脚背,一点一点往上,紧紧地将她缠绕其中。
这股莫名的冷意,就像何欢被一条毒蛇死死盯住,带着一种强烈的危险讯号,让她浑身上下都不由得警惕起来。
何欢微微垂下眼,掩去了眼底里的戾气,以最放松不过的姿态维持着原来的姿态。忽然的,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何欢慢吞吞地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司机的电话。
她划了一下屏幕,凑近到耳边,那边很快传来了司机的声音:“小姐,我已经到了大概的位置了,能问问你具体在哪里吗?”
“我就在殡仪馆门口。”
“哦……”司机那边安静了下来,像是在开车找路,不一会儿,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看到你们了!我这就过来。”
你们?
这词听着可有些奇怪。何欢偏头往身边一看,旁边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毕竟远,还隔了一层雨帘,兴许是司机眼花了。
电话那头的司机挂断了电话,不多时,一辆车子缓缓停在何欢的面前。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一关上门,何欢便看见前边的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似有疑惑,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何欢扬眉问:“有什么问题?”
那位司机闻言愣了一愣,他往车窗外边看了一眼,也就干笑一声“没什么”,随后发动车子,缓缓驶进雨帘里。
“……不是我迷信。”那位司机一边注意着前方的道路,一边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后座的庄欢一眼,神色有些许闪躲,“毕竟小姐你刚从殡仪馆里出来的,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庄欢微微一愣,她很快想到了什么,挑眉问:“你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鬼?”
司机含糊地应过一声,“这我就不清楚了……”
鬼吗……
回到家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淅沥沥的雨声衬得屋里越发安静。
何欢用口袋里的钥匙进了屋,打开灯,骤然一片明亮。从屋里的摆设看得出来,这屋里只有原主一个人居住。
秋季的雨天已经凉爽起来,可何欢却觉得身上那股自殡仪馆带回来的阴冷感仍未消失,连带着手脚也有些沉重。身体有些不适,何欢索性去浴室放水,准备好好地泡个热水澡。
浴缸里的水发烫,何欢缓缓躺进水里,这才感觉到那通体的寒意散去大半,身体也在热水中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何欢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她懒洋洋枕着浴缸沿,仰头着逐渐被热气充溢的浴室,开始接收身体主人的记忆。
不出何欢所料,这是一个灵异世界。
在庄欢还小的时候常常哭闹个不停,不像普通小孩,是没个缘由的就哭嚎起来,到了夜里更甚,家人怎么哄都不管用,直嚎到嗓子都哑了。后来庄欢的家人听说小孩子眼睛干净,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们才带着庄欢去见了乡下的外婆一面,情况才逐渐好转。后来外婆还送了她一枚护身符,并叮嘱她不要轻易摘下,往后的日子才安宁下来。
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不长。
大学毕业之后,庄欢进了一家大公司上班,每天忙碌于各种各样的工作。有一日,她的护身符不慎弄丢了,恰巧那段时间公司的老板出车祸去世,她去了一趟殡仪馆,回来以后就开始在她的身边见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黑影,甚至隔几天就会做一个令她恐慌的噩梦。
再到后来的一个夜里,在庄欢缩在被子里哆哆嗦嗦不敢睡觉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可怕的鬼脸,她被吓到心脏一阵剧痛,从此再也没有醒来过。
原主连那吓唬她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去了,正因如此,才有庄欢了这一次的任务——调查原主的死因。
死因?
一回忆到原主临死前看到的那张可怖的面容,庄欢叹出了一口气,十有八九是被鬼给吓死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样子,这一次是个灵异世界。
毕竟她连丧尸都经历过了,这个世界有鬼也不足为奇。可苦恼的是,丧尸它们都是有骨有肉的实体,这些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要怎么对付?
恍恍惚惚间,庄欢察觉到浴室里有些不对劲。
热气泛白,朦朦胧胧地弥漫开来。
一片死寂,静到庄欢能清楚听见悬在水龙头下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叮咚一下,碎得四分五裂。
这样的安静,令庄欢下意识警惕起来,连带着泡在热水里的肌肉,也一点点绷紧了。那一股才刚刚被驱散的阴冷感,自满室热气的一角蔓延,带着庄欢最熟悉不过的血腥味,缓缓探入热水中,缠上了她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浴缸里刚放不久的热水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热了。
而在某个方向,好像……有谁在盯着她看。
庄欢状似无意地往她发觉的地方看了过去,浴室里亮着灯,虽然让雾气打得朦胧,但整间浴室的摆设还是清晰可见。
浴室不大,放的东西不多,没有能藏人的死角。这一眼下来,庄欢就把浴室看了个大概,没有出乎她意料的,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可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仍然存在,像一条细小的毒蛇盘踞她的脖子上,嘶嘶吐着凉气。
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庄欢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庄欢眼里暗了暗,她神色如常地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她径直扯过搭一边的浴巾,站起的时候便麻利地在胸前围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浴缸里走了出来。
庄欢放光浴缸里的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路过浴室的那一面镜子时,她忽然发觉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在镜子角落一晃而过。待她瞥眼查看时,那面雾气蒙蒙的镜子只安静地倒映着浴室里的一切。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冷气自耳畔擦过。庄欢眼一厉,突的一拳捶向眼前的镜子,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穿拳而过,狠狠砸向了镜面,碎片炸得她的手上满是鲜血。
而且刚刚……好像触碰到它了。
这个就是一直缠着原主的那个东西吗?
庄欢若无其事地敛下眼,冲洗掉手上的血迹,取下一块毛巾包住伤口。在回卧室休息前,她取了一把水果刀傍身,有一件武器,底气总是足一些。
身边蛰伏着一个要命的家伙,庄欢也没了什么睡意,索性盘腿开始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