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鲸下川
何欢把属性点分配在武力上,自动进入了任务世界。
……
“当家的,刚探来了消息,那些个点子到了半里外。”男人的声音悄悄在何欢耳边响起, “并肩子何时动手?”
何欢缓了缓刚接手身体的不适,眯眼看向前方,她正埋伏在灌木丛后,压低了身子,透过灌木间的缝隙观察着下边的林间小道。林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鸟鸣高低起伏,似是对话一般。
原主像是在埋伏什么东西。这穿过来的时间点可不太巧。何欢低声道:“再等等。”
男人轻一点头,小拇指抵在唇间,吹出一声清亮的鸟鸣,紧接着,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几声回应的鸟鸣。
半里路的距离不远,恐怕来不及接收全部记忆了。何欢微微拧眉。
原主名翡欢,乃根正苗红的山贼头子。
他们这一窝山贼住在白狼山的寨子里,占地为王,世世代代撑起了一片天,但凡路过白狼山地盘的,无一不被洗劫一空,白狼寨恶匪的名头也越传越远。
奈何到了原主这一辈,主事的去世,几位长老伺机夺权,隔壁山头想趁机吞了白狼寨,内外受创,原主经历几番凶险才活了下来。除去内患,原主又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整个寨子,但终究大势已去。
至于现在……原主曾劫来了一批宝贝,对面山头眼馋。而原主昨日收到消息,说是青坨山要来偷袭,便趁早带人下山准备。
翡欢瞄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看得出原主时常舞刀弄枪。这具全新的身体矫健有力,是个有武功底子的。
只不过……她的左手有些不大对劲。翡欢轻握了握拳,虽然能动弹,但使不上太多力气。
来不及接收剩下的记忆,翡欢的耳尖忽然一动,下边泥地上传来了细微的颤动。伴随着一声急促的鸟鸣,翡欢身边的男人脸色一变,“糟了,有不长眼的家伙闯进来了。”
翡欢顺着动静一看,下边的小道上,有一辆马车正徐徐驶了过来。
“当家的,现下怎么办?”武阳低声问道,“青坨子快到了。”
要是提醒,他们的踪迹就全暴露了。这伙不速之客……便算它不走运了吧。
翡欢不答,武阳看出她眉目间的冷意,只向身边丛林中一招手,一阵轻微的颤动后,整个林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小道上,那辆马车越走越近,对面山林里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青坨山的人到了。
翡欢眼神微凝,盯住对面的动静,身子越发伏低了,右手碰上腰后的一把柳叶枪。
枪乃战场上厮杀的武器,为兵所用,这般正气凛然的东西配上原主的身份倒有些奇怪了。
眼见对面山丛中隐约晃出一道人影来,翡欢目光一动,抽了身旁武阳的大刀往那人影掷去,并随刀光俯身而出。
身旁武阳一怔,并未迟疑,一声清越的鸟鸣落下,掩藏许久的几十个人自灌木丛窜出,后方藏匿的人拉开满弓,蓄势待发。
大家伙都是刀尖上舔血讨生活的,那人意识到危险,刀子一拔,便以雷霆之势劈开翡欢掷来的大刀,当啷一声,被砍落的大刀直直插入树干中,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把长|枪紧随而来,捅入了他的胸膛。
一人得手,翡欢不再贪战,抽回柳叶枪便往身后泥地斜斜一插,身姿如燕般轻巧地踏上枪尾将其压弯了,借弹力一举跃回自家地盘。翡欢拔回长|枪时,枪|头带出的泥土猛地溅在袭来的几个敌人脸上,直直将他们逼退,后方的羽箭纷纷射中他们身上的要害。
才不过几分钟,青坨山伤亡好几人。
两边人就此露出各自的踪迹。
翡欢身负长|枪,淡淡然伫立在人群之中,身姿挺拔。她的容貌英气,带着雌雄莫辨的美感,令人不容忽视。
“没想到以往声势浩大的白狼寨竟堕落到如斯地步,居然要一个娘们管教。”对面的贼头子打量了翡欢一眼,虽然暴露了这次偷袭,却不以为然,那双望着她的眼里只见鄙夷与冷笑,“娘们就该老老实实呆家里生娃奶孩子,这儿可是男人的地盘,别受了伤哭哭啼啼地向爷我求饶。”
他的话音一落下,山林之中就响起了一片不屑的嗤笑声。
翡欢身边的武阳竖起眉头,刚要发作,却听翡欢轻轻笑出了声来。女子清脆带笑的嗓音在一堆糙汉子里别提多显眼,她懒洋洋地拿柳叶枪扛上肩头,瞥向贼头子,语气悠悠,“你这嘴皮子麻溜,割了回去下酒味道一定不错。”
“臭娘们,谁拿谁的嘴皮子下酒还不一定!”贼头子喝道,两方人马登时大作。
翡欢一抖长|枪,迎头便对上贼头子一击,兵刃相撞间寒光四溅、哐当碰撞,几息之间两人已交手数招。
两方人之间厮杀,后头不时射来几支暗箭,翡欢反应够快,旋身劈开身后射来的羽箭,可左手无力,她一时不习惯,左身居然落了个空子。
贼头子眼尖,好几次专攻她左边。翡欢吃了亏,一没防住暗箭,又没挡住贼头子的刀,身上顿时挂了好几处彩。
不能久战。
身上的刺痛令翡欢的眼神越来越冷,她与原主的身体完全融合,这般掌控之下又多了一份力抵挡一时贼头子的攻击。
无意中,翡欢注意到,原本在人群外的马车也牵扯进了两方人的厮杀中。马车随行的几个小子见到这架势吓得腿抖如筛,有几个已弃马车而逃,唯有两个拔刀守在车边跟两方人混战。
见到人群中躁动不安的马儿,翡欢心中一动,她不顾身后空档,朝马车疾步而去。她原想用这匹马制造混乱,可目光一触及门帘紧闭的车舆,她斜刺出去的长|枪居然下意识地挑断车与马身上的绳子,这才刺中马臀。
原本就恐慌不已的马儿中了一招,更是大受刺激,惊怒地仰蹄咴咴长叫一声,才沿羊肠小道冲进了人群里,一哗啦将两拨人给撞散了。不巧的是,追翡欢而来的贼头子挡住了它的路,马儿二话不说扬蹄踹了去,正巧儿踢中贼头子的心窝。
贼头子被踹飞了出去,撞在树上,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神色痛苦,却也没了力气握住掉地上的大刀,他仰头便是长呼:“扯乎!”
他话音落下,对方那一群人便有了退意。
见他已无力反抗,翡欢嗤地冷笑一声,长|枪狠狠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喷溅一地。
领头的断了气,那拨人心里没了底,现下输赢已定。
那些剩下的,她白狼寨自然一个都不放过。
翡欢抽出长|枪,只往地上一甩,将枪|头上的血珠子尽数甩落在地。翡欢瞥了一眼来到她身边的武阳,他很快了然她心中所想,鸟鸣声落下,白狼寨的气势顿时大涨。
翡欢轻轻松出一口气,缓过劲来后,身上挂彩的地方也沁出了阵阵剧痛。她偏过头,看向人群外那一辆没了马牵制的车舆。
守着马车的人跑的跑、死的死,外边混乱,里边始终没动静。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再关注已定的局势,翡欢收了柳叶枪,迈着轻巧的步子朝车舆走去。
车舆倾斜,深色布帘遮住了里边的景象。偶有微风拂过布帘,带出里边淡淡的苦香。
那是一股中药的味道,里面的人或许身子不大好。
越是靠近,翡欢发现身体里的一阵悸动悄悄带动了她的心跳。
她专注着布帘之后,突然间,耳后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响,锐光自她的眼角划过,径直射向车窗之中。翡欢心中一紧,情急之下竟忘了用长|枪打掉,反而迅猛地伸手抓住了那支即将射入车舆内的羽箭。
箭头擦破手心皮肉,鲜血四溅。那道凛冽的箭风划开布帘,翡欢就在这溅开的猩红中与车内的人对上了目光。
阴冷的光线里,一张苍白而清雅的面庞徐徐展露出来。他端坐于马车内,微微扬首与翡欢对视,露出了纤细的脖颈。那张苍白的面容上沾着星点殷红,为着温雅的容貌添了一分艳色。
见到翡欢,他的神色仍旧平静,只是那双如墨的眼眸微微暗了下去。
女子握着羽箭的那只手还流着鲜血,她背对光亮,面容看不大清,可青年却能看到,那双眼眸里未褪的猩红,令人心颤不已。
她望着他,杀意渐消,却是弯起嘴角玩味一笑,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张扬,足以掠走他所有的目光。
记忆中的这一天,原主与青坨山两败俱伤。在落败逃回白狼寨时,原主见到了马车内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貌美的男子,她生平中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心中惊艳,却只能看着他被青坨山的人捉走,从此恋恋不忘。
恋恋不忘啊……
刚刚车舆一番颠簸,青年衣裳稍有凌乱,却无损他的气质丝毫。他抬眼静静望着翡欢,嗓音低柔,“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翡欢笑眯眯道:“既然是救命之恩,你要如何来报?”
她的音尾带着些许上扬。
似是没预料到翡欢会蹦出这样一句话,男子一怔,茫然望着翡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见到他这愣怔的模样,翡欢眼里的笑意越发浓了,可偏偏有不识趣地过来打断了两人。
“当家的,捉了几个活口。”踏过地上的尸体,武阳提刀来到翡欢身边,他不爽地啐了口唾沫,“这青坨山不晓得哪来那么多洞,那些个跟鼠崽子似的逃了……”
不等话说完,武阳就注意到了车窗里边的青年,他上下一打量,一拍大腿,“没想到还落了个羊牯子!当家的,咱们把他绑了要赎金吧!”
他这一言,翡欢就见到,男子的脸色微微一白。
这主意是不错,可怎么能把大实话说出来?
车舆外,翡欢用柳叶枪轻戳了武阳一记。见到自家当家的瞥去的眼色,武阳很快闭上嘴,打哈哈道是去看那些被捉的青坨子。
第62章 霸道山贼爱上我(2)
青坨山几次偷袭,白狼寨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这还是第一次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捆了捉住的青坨子,又留几个收拾地上的残局,武阳牵出树后边藏起来的马儿,准备回山寨。
翡欢浑身一松,却觉得身上的伤口开始一齐痛了起来,腰上的伤还往外冒血。她疼得直嘶嘶吸气,扯下腰带缠住腰上的伤口,奈何没用,一团血迹又渗了出来。
等简单处理了一通,她才看向被遗落在小道里的车舆。布帘之后,男子神色平静。他的瞳孔极黑,肌肤却是病态的苍白,衬得面颊上不慎溅上的几滴鲜血越发嫣红,精致逼人的面庞也透出一股妖异的艳色来。
方才经历一场厮杀,他仍然处之淡然,这不由得令翡欢多看了几眼。
现在还不知道任务,也不知……这人跟她的任务有没有关系。
翡欢偏了偏头,笑问:“还不离开?”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他静静地望了望一地尸体,随他同行的小厮逃的逃、死的死,如今他孤身一人,又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离开这里?
见男子久久不答,翡欢约莫猜到什么,她扬起眉梢,笑容爽朗,“既然你没去处,不若来我这儿歇息一夜吧。”
去她那儿?
进山贼窝?
男子抬起眼眸,看向了站在车舆外的女子,她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了手,邀请他下来,沾着血腥气息的面容上扯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来,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你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滥杀无辜。现下你孤身一人,隔壁山头的指不定还会派人下来,你不如先随我上山吧。”
她压柔了语气,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吓到他。
而事实上,男子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紧张。他平静地看着停在面前的那一只手,那只手让箭头擦破了皮,掌心血肉绽开,过深的伤口还有鲜血在往下流。她的手指不似一般女儿家的纤纤细指,却是遍布粗茧,指节匀称,看上去别样有力。
这是她……唯一有力的手。
男子的目光缓缓往上,便对上了她含笑的双眼,她的目光一直未曾挪开,像是笃定了他会跟她一起回去,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将自己的手放上她的手心,微微一笑,“有劳大王费心了。”
翡欢笑眯眯地将他搀下马车,不经意之间,她的手碰上他的手腕,粗一把脉,翡欢判断出他体内毫无内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秧子。
翡欢稍分心于男子的来历,一边轻手轻脚地将他扶上武阳牵来的马儿身上。她的举止轻柔,眉眼含笑,温言细语的模样令武阳频频侧目,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男子刚适应硌人的马背,忽然,他感觉到身下的马儿一沉,原是翡欢一把翻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她的身子贴着他的背,那一股陌生的气息怎么也忽视不了。男子绷紧了身体,脸上淡然的情绪一时间也绷不住,嗓子发痒,“姑娘……”
翡欢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直到发现身前这人的耳尖红得厉害,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口上却是无奈地叹了一息,“只有这一匹马,你莫不是想让我一个伤患走路吧?”
“在下可以……”不等男子将话说完,翡欢却用一块布条缠住了他的双眼,使得他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白狼寨的位置不方便让外人知道,暂时委屈你了。”耳畔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吹得他耳朵发痒又发烫,偏偏身后那人还从他后边伸出手,牵住了前边的缰绳,指使马儿踏上上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