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闲人
回到试验室，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翻了一圈没找到之后，问自己的助手“那个谁……小米啊，我的那本奇谈怪志呢？”
“您上周不是看完扔得垃圾桶了吗？”小米推了推眼镜回答道。
学术期刊、重要文件当然是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就算是暂时过期了，也会被好好地收到图书馆里。
而娱乐匮乏到极点的科学家们用来消遣的奇谈怪志、故事会，甚至八卦杂志、武侠周刊、网络小说，则是在看过之后，被随手丢弃。
“唉呀！”李宣一拍大腿。
做为一名有两名助手的教授，他自然不会去烧炉子打铁，记录金属“成长”状态，无聊的时候用学术期刊夹着奇谈怪志看是他的个人爱好。
不得不说，奇谈怪志看多了，就算是科学家难免也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下班回到宿舍之后，他最常泡的论坛就是由奇谈怪志爱好志们组成的论坛。
在论坛上他遇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人，有民科也有跟他一样无聊潜水的业界大拿当然了更多的是杠精、灌水狂、潜水狂，更多的是怀疑论者、阴谋论者、疑似精神分裂症患者，就这么个古怪且流量不大的论坛却让李宣极为沉迷。
在某一天，他忘记了是因为什么引起了一轮骂战，在骂战中他和一个ID叫飞行全靠浪的人掐了起来，那个人的简单是沦落在原始星球的外星人。这不算什么特别的，论坛上还有仙女星系的总统和猎户座国王呢，最后整个帖子成了两人的主战场还不过瘾，他们两个还开帖单掐了。
一时上头的他将他刚回国时研究出的一种民用材料的一截公式扔到了论坛上“能看懂这段公式我叫你爸爸。”
过了不到两分钟，那个人贴出了一张图，正是那种材料做为关键材料的某部件。“叫爸爸。”
“爸爸。”
“快删帖吧！儿子。”
回过神来的他将帖子和所有图片删除，清空了回收站，扫清了一切痕迹。
完成了一切之后，他收到了飞行全靠浪的私信，两个人用阅后即焚类的聊天软件聊了起来，他发现飞行全靠浪确实肚子里有些干货，颇有见识。
“我有一样奇物想要卖。”
“什么奇物？”
“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肯定会大大推进你的研究进度的。”
李宣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研究人员的，“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有钱吗？这样吧，你定个地点我们见面聊好么？”
“我今年的年假还没休，但是要提前十四天请假。”
“好，你什么时候休假，什么时候联系我，我不急。”那个人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李宣急匆匆地在消息被抹除之前记下了电话号码，随手夹在了手边的奇谈怪事里，自己在脑中也默默地记了几遍。
但冷静下来一想，越想越想骗局，也就将这事儿放下了，连休假都没有申请。
这次他的经费被砍，研究陷入了瓶颈就想到了那个人，万一不是骗局呢？
见一见总没损失吧？
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打过去，提示却是空号，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号码？他想要翻找那本夹在杂志里的便签纸，谁知杂志竟然已经被扔掉了。
就在他懊恼不已的时候，卢若愚来了，不同于卢务虚的冷面，向来笑脸迎人，爱好广泛情商颇高的卢若愚在研究所里人缘尚可，连李宣也不好对他冷脸以待，寒喧过后，卢若愚进入了正题。
“李教授，我听说你喜欢看奇谈怪志？我正闲着无聊，能借我一本看看吗？”
李宣越看越觉得卢若愚话里有话，眼神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毛，“我不看那种杂志。”
“哦。”卢若愚应了一声，“对了，我哥让我通知您一声，网监那边在大检查的时候恢复了一些被删除的信息，让您过去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多利安人原型星际迷航的安多利人，相当可爱的人种，蓝皮肤有两只超可爱让人想摸的触角，性格却易燃易爆炸。是星联的创始种族之一。
第81章 孤独
“所谓的外星人， 就是一个因为走私、诈骗二进宫的骗子，在奇谈怪志论坛上骗了至少七个像你一样的人。”卢务虚强忍着不耐说道，这世上SB太多，他才会甘愿窝居山中的小研究所的， 至少这里起步TOP2博士， 没有太傻的人。
谁知道还能遇见李宣这种纯SB，他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秃头穿着老头衫吃泡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长得满脸油光獐头鼠目， 走在路上李宣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就是这样的人，差点儿把李宣骗了。“你泄露的只是一小部分配方公式，且是在来422所之前研究出的民用项目， 对方不知情不追究的话， 严格来说我们是没有权力追究的。”
“本来这事儿就跟所里没关系。”李宣小声嘟囔道。
“但是，你在外网随意泄露信息， 轻易就被低级骗子骗了， 让我们严重怀疑你是否适合在422所这样的保密单位工作。”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开除我？虽然人人叫你一声卢所， 你也只是副所长。”李宣皱起了眉头，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我在私人时间做自己的事， 关所里什么事？我并没有违反所里的保密规定！不准许我们跟外网的人交流， 就直接断网啊！”
“你离开家人，来422所这么久， 家人一定很想你吧？家里的老人身体怎么样？孩子怎么样？嫂子还好吧？”卢务虚懒得跟李宣纠缠， 直接抛出准备好的“套话”，“就在一分钟前B大材料试验室刚刚发来公函， 根据最新的规定，您既占了B大的编制，又借调在了422所，违反了人事管理规定。”
“你要把我退回B大？”李宣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422所又忙又烦又无聊清规戒律一大堆是一回事，被退货是另外一回事，他走的时候人人都说他是“高升”了，去了更高的平台拥有更多的资源，说起来也算是“国宝级”科学家了，灰溜溜地什么成果也没有就被退回去了是怎么回事？他还要不要继续混下去了？
“我跟所长呢都很舍不得你，但是B大那边催得很紧，422所也确实条件太清苦了些，我们虽然舍不得您……”
“你这个卑劣小人！”李宣狠狠一拍桌子，用力一扫将卢务虚桌面上的东西扫下去大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这儿和我玩什么聊斋……”
卢务虚看着被扫落在地上的资料笑了，“您将新型特种钢配方卖给第三钢厂的时候，保密期是四十年吧？”
李宣暴怒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特种钢，研发投入很大，成本很高，市场又小，针对的只是有限的几家客户，一旦配方泄露，被别家钢厂拿到……所以签保密协议的时候，赔偿额度一般会定得比较高……李宣啊，为了论坛斗气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你实在欠考虑啊。”
李宣色厉内茬地指着卢务虚，“你敢！”
“唉呀，你别那么激动啊！大家同事一场，泄露配方这种事能瞒着还是要帮着你瞒着……这种事就算是钢厂那边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追究了起来，所里也是会尽量替你兜着的，毕竟你在所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卢所。”李宣的态度软化了下来，“是，您说得对，现在像您这样体谅下属的领导不多了，就像您说的，大家同事一场，既然B大那边强烈要求我回去，我再舍不得422所也得离开，更何况家里的孩子还小，老人的身体都不好，需要人照顾，我确实没办法像年轻人一样全身心的投入了。”
把柄在人家手里，李宣能怎么办？至少卢务虚没有真得把事情做绝。
5小时之后，李宣将两个重重的大箱子搬上了皮卡车的货厢，谢安帮助他将另外两个箱子搬了上去，“李教授，您的箱子这么重，都是些什么啊？”
“书，就是一些书和样本。”除了这些没什么是值得搬的，所里的那些不换样的制服，他早穿吐了。
“就这些了吗？”
“就这些了。”李宣说道。
“您的助手为什么没来送您啊？”
李宣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们有更好的前途，这世道，真特么……”他知道自己是被杀鸡儆猴了，用来震慑那些对卢氏兄弟不满的人，“就是一点小错就要……”他看了眼谢安，“算了，不说了。”
“您是几点的飞机？”
“晚上9点。”
“那可得快点了。”谢安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席，李宣也坐了上来。
谢安穿着半袖，露出了像是吸D人员一样满是针眼的胳膊窝。
“他们还在抽血？”
“最近已经抽得少了，隔一天抽一次。”谢安无所谓地说道。
“那帮孙子！真孙子。你好歹也是烈士啊。”
“我不是没真成烈士嘛。”
“那个阳光集团真这么牛叉？”
谢安摘掉头上遮阳的棒球帽，露出了里面狰狞的伤疤，“你说呢？”
“呵，卢务虚那小子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有多牛叉，没想到被一家私人机构比得屁也不是。”李宣恨恨地说道。
谢安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数天之后，李宣接到了一封猎头公司的邮件，“阳光集团新材料研究中心，诚邀您的加入。”
“李宣啊，是个挺聪明的人，最重要的是思维很开阔，不像一些人固步自封，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联络他？我不挑的吗？”头发剃成短圆寸，刮掉了胡子，洗干净了脸上故意化老化油腻的妆，身份证上的名字为龙达的多利安人对着手机说道。
“嗯。”
“你别老嗯嗯阿阿的，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是正经的星舰学院毕业生，曾经是第三舰队最有天赋的舵手，五十年内最有希望成为舰长的人。”
“后来呢？”
“后来？”后来发生的事谁又能够预估呢？银河系保持平衡太久了，所有人都和平太久了，“别说当年的事了，你为什么没问我为什么赔光了四百万？”
“一个习惯了钻法律空子赚快钱的人，怎么全满足于安居乐业呢。”
龙达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怕我出卖你？”
“不怕。”
“为什么？”
“一个习惯了海洋的水手是没办法适应浴缸的。”而和宇宙相比，盖亚又算是什么呢？
“你最好不要骗我。”
“呵呵。”
“我会疯，我真会疯，我困在这里太久了，我太无聊了，我愿意为了一口多利安水晶酒杀人。”多利安人，宇宙中最会酿酒的种族，“你知道星舰学院多利安酒事件吗？”
“我当然知道。我们飞行教官就是星舰学院毕业的，他开学第一天就跟我们讲了这个故事，五个多利安学生在废弃机库偷偷酿酒卖，还办了个小型夜场，考试日那天搞了个作死派对，造成了学院史上最多挂科。”
“我。里面有我一个！”
“你是酿酒的？”
“不是，我那个时候是好学生，是被朋友拉去放松的，我喝多了酒被闹钟叫醒了，连滚带爬地去考试，在考试的时候飞出了四个死亡大回旋，下模拟机的时候直接吐教官身上了。”
“等等，如果你参与过多利安酒事件，你今年多大了？”
“五百四十六岁。”
“天啊。”
“我八十岁的时候参与了8472星区叛乱，加入了志愿反抗军。”多利安人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自豪。
吴保罗回忆起了叛乱事件，多利安人所在的B象限星际联盟与战争种族谈判，迁出与战争种族占领区临近的四个有人居住的殖民星球，将大片星域建立为“安全区”，消息一出联盟振动，殖民星球不甘心被迫放弃已经居住几代人的母星发动叛乱，有几百星联军官加入了进去。叛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很快就被战斗种族消灭，只有极少数幸存。
“这就是你犯得罪？”
“以地事秦啊！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列国为了维持所谓和平，不激怒战争种族，一次次的和谈，一步步的退让，退到最后，结果如何？”
电话那一头静默了。
“软弱啊！软弱！”
吴保罗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变小，按掉了手机通话键，很多事，他不能和秦霜说，说了秦霜也不明白，很多话他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龙达，挥之不去的孤独感，再次包围了这个外星人。
他闭上了眼睛，慢慢露出了笑容，宇航员、历史学家，注定是孤独的。
穿着贴身蓝色短裙，露出大长腿的毛璃璃站在北省最大的购物中心门前，“大家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是的！买多多购物中心！从地下一层的超市，到顶层的顶级奢牌，这里有最全的品牌，最多的选择！我们的五十人团队将在这里迎来新的蜕变！衣橱大改造！下面，我们为每一个人发一张已经储值2万元的购物卡，他们将会用购物卡，替自己买齐一季的衣服。怎么办，这么少的钱，我已经开始抓狂了，老板！能给每个人多一点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