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枚铜钱
秦愫白笑道,“你别听她的,她性子怪,见过三回便熟了,熟了就好说话了。”
——可我撑不到跟她熟识的时候啊,难道被下逐客令了还不走?
阿璃可没有那么坚定的心。
更何况这里也不是非留不可。
阿璃仍是起身说道,“打扰两位太久了,我师叔也一定在找我,阿璃先走了。”
秦愫白有些惋惜,但还是说道,“好,路还记得吧?”
“记得。”阿璃感叹她当真温柔,已是四十的年纪都这样似水柔情,那年轻时,更是风华绝代吧。
阿璃的身影隐没在那赤红林中,红音子才站了起来,问道,“她是个好人选吗?”
秦愫白远眺的眸中,仍有那枫林的红海浪纹。
她答道,“是。”
跑远了的阿璃在抵达林子边缘时,又不愿回到那闭眼就传来咣当咣当声的房间里,干脆飞上树,寻了个结实的枝杈躺下。
就小睡一会吧,一刻都好。
她疲倦地闭上眼,想着自己绝对能一瞬入睡。
“咣当……咣……咔咔……哗啦啦……”
阿璃猛地睁开眼,忙用手掏掏耳朵。
没有小人在她耳朵里跳舞啊。
那叮铃当啷的声音哪里传来的?
阿璃晃晃脑袋,再次闭上眼。
“咣……咣……哗啦啦……咔……哗啦啦……”
阿璃努力不睁眼,可只要她闭着眼睛,那声音就一直不消停,每次还不统一,毫无节奏,聒噪得她简直要疯了!
“见鬼了。”阿璃起身,将自己从头摸到脚底,也没发现自己被下了什么咒。
那就——更见鬼了。
许是她的动作太大,恰好巡逻的人路过,便有人在树下喊道,“谁在上面?”
语气颇不客气。
阿璃从树上跳了下来,数十护卫当即亮出长戟,直指她的鼻尖,动作整齐划一。
为首的人已经认出了她,抬手让众人收好兵器,说道,“原来是阿璃姑娘。”
阿璃解释道,“我路过这,这就走。”
护卫说道,“可要我们送姑娘回去?”
“不用了,我认得路。”阿璃走了两步拍净身上落叶,又好奇回头,“大哥我问一句,住在里面的那位秦姓女子是谁呀?”
护卫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女子可是穿着白衣?”
“对。”
护卫默了一会才道,“她是我们的二夫人。”
阿璃一顿,“什么?”
护卫说道,“我们阁主的妾室,秦愫白,秦夫人。”
阿璃讶然,秦夫人?她差点就脱口问了——说好你们厉阁主跟妻子感情深厚鹣鲽情深呢?
而且,她怎么没听说过厉天九还有个妾室?
护卫已是不愿多说,跟阿璃告辞,继续巡逻去了。
阿璃满腹疑惑,想来这件事能问的又愿意解答的,就只有白无名了。
罢了,反正她也没法睡了,去问问他秦夫人的事再顺带跟他讨教一下耳朵里小人跳舞的事,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白无名比阿璃安静得多了,沧澜阁他来过多次,早没了新鲜感,身边又没有一个有趣的人,便坐在阁楼中,眺望远景。
日光开始照入阁楼时,一个红衣姑娘缓缓飞入。
见了她,白无名的脸上就不自觉露了笑。
喏,有趣的人来了。
阿璃飘落在他面前,问道,“白公子,你见了我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白无名叹道,“有趣的人万里挑一,这沧澜阁色调阴郁,令人烦闷,唯一算得上亮色的,也只有远处的那片枫林了。”
说完他还指给阿璃看。
阿璃说道,“巧,我刚从那里回来。”
白无名问道,“你想逃出去?”
“逃不出去,我师叔给我下了追踪咒,我就算是钻狗洞逃走的他都能找到是哪个狗洞。”
白无名笑了笑,捉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附耳低声,“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破解那追踪咒呢?”
阿璃笑道,“我不信,这追踪咒下在哪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找出来?而且以我师叔的修为,再结合他对我的态度,我估计他是铆足了劲设下的咒术,十分难除。”
白无名见她不信,笑而不语,一会才道,“我给你一个机会相信我。”
阿璃联想到他的种种所为,每一次都不走正道,净是些奇门之术,可结果却意外得好。
九州文献她看得不少,就没有他那样灵活的法术。
都有些像邪门歪道才知道的法子了。
她说道,“我信你。”
“我喜欢听这句话。”白无名说道,“护魂珠好用吗?”
阿璃立刻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又道,“我还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我方才去那红枫林,碰见一位姓秦的中年女子,护卫说她是厉天九的二夫人,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白无名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特地来找我玩的。”
阿璃说道,“瞎说,乱讲,我就是特地来找你的,只是顺便问一下秦夫人的事。”她认真说道,“信我。”
不信。
白无名虽不信但也没深究,他说道,“在十八年前,厉阁主确实纳了个小妾,姓秦。可是后来就全然没了消息,但凡厉阁主出现在众人面前,身边只有鹤夫人。久了,众人也就忘了沧澜阁还有一位秦夫人。”
阿璃恍然,“难怪我不曾听过。”她又笑笑,颇有讥讽的意味,“也是怪,不喜欢人家姑娘为什么娶回来,荒废了人家十八年的光景。”
白无名叹道,“可不是,不爱便不娶,娶了不珍惜,那何必祸害那姑娘。”
在这一点上两人达成了深深的共识。
阿璃又觉得奇怪,“可是以厉阁主的身份地位,何必去诓骗一个姑娘的感情,会不会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触犯了厉阁主。”
白无名探身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不如我们……”
阿璃抬手,“不,我拒绝,我不要,我才不要搞事情。”
白无名又躺回椅子上,闭上眼轻叹,“哎呀呀,不开心。”
阿璃发现他还真的不怕招惹任何人,简直就是大型熊孩子。
“那我先走了。”
白无名没应声。
等那脚步声走远了,他才睁开眼。
红衣姑娘不见了,可心口上,卧了一片毫无瑕疵的红色枫叶。
是阿璃送给他的。
看起来还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伸手捻起,细细端详,这红枫,炽热如火,像她。
想着,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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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咔咔……哗啦啦……”
夜幕沉落,困得要疯的阿璃躺到床上,才闭眼,又一次听见了那铁链曳地划拉出的水声。
“啊!!!”
阿璃要疯了!
她怎么就忘记问白无名铁链的事?
只要她把眼皮合上,哪怕只是快沾上那条缝,耳边就有小人拖着铁链闹腾。
又过半宿,已经快两晚没睡的阿璃觉得自己要死了。
到了下半夜,真要困死的阿璃就在那聒噪声中,入了梦乡。
可没等她睡多久,忽然有人叫她。
“阿璃,阿璃,孽障快醒醒!”
一听这称呼阿璃就知道是孟师叔,而且还晃得那么用力,她的肩头都要散架了。
不醒,就是不醒,她要睡觉。
吵她睡觉的人就是乌龟王八蛋。
“阿璃!!!”
阿璃委屈地睁开眼,都要哭了,“干嘛?我要死了。”
孟平生沉着一张脸说道,“你没死,倒真有人死了。”
阿璃的脑袋昏沉,以为他在唬自己,迷糊问道,“谁?”
“盈盈姑娘。”
这下阿璃精神了,她猛地起身,“谁?”
孟平生说道,“盈盈,厉不鸣的贴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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