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如翠
这让他难堪而痛苦,他知道自己心境着魔,可谢安便是他过不去的绊脚石,他自认坦荡,在她面前将一切都摊开来,从不掩饰自己的卑劣,可老祖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她跟他们都一样,喜欢的总是谢安这种虚伪的只会装模作样的假人。
他见过谢安前世杀.人的样子,见过他冷酷无情的样子,见过他镇定理智算计的样子,所以他知道,这是个多么危险恐怖的对手。
可谢安外表太安静了,永远都是沉稳坚定的模样,有什么都会藏在心里,他讨厌这种人。
丹炉内发出声响,温寂洲回神,急忙打了一套手决,随后皱眉。
他在做什么,因为一个伪君子差点误了大事,老祖的事之后再计较,现如今,黄级第一丹师才是他的目标。
收了雾镜,伏娲不再看他的画面,赤冰松了口气,“还算这小子有点理智,要是因为随便一点情绪就影响自己的道,我可是要替主人清理门户的。”
“他不会的,”伏娲又捻了一枚青梅,塞进嘴里鼓起了双颊,“这两个人啊,都不会是因为情感而误道的人,只会遇强则强,更加坚定。”
初初入口,微微有点酸意,伏娲皱起了小脸,将青梅咽下去,“若真是满脑子情爱红尘,那可就不会让本座头疼了,不过也别来本座跟前碍眼就是了。”
无论是温寂洲还是谢安,都是拼了命的修炼,便是做些什么他事,也不会耽搁本身修炼进度。
赤冰偷眼瞧她,“你可别跟我装糊涂,这两人那点小心思你真不懂?”
伏娲却是淡然一笑,“什么心思?迷恋?情爱?动凡心?”
“那两小子才多大,这么多年身边就我一个女子,有点少年慕艾是常理,不必大惊小怪,他二人都还小,往后修道之路漫长,这点青涩情感算的了什么。”
她分析的很有道理,赤冰竟然无言以对,谁知转而又听这不要脸的女人道:“再者说,本座从上到下哪一点不优秀完美,喜欢一下很正常啊。”
伏娲深知,人性平常,喜爱仰慕是常事,可真正的深情爱意,到底万中无一的。
没看那人间,几千年了,流传下来的真爱故事,却就那么几个嘛,还多是杜撰。
*
谢安浑身血液冻结,全靠着那一丝赤狱玄天冰焰护着心脉,他此时已经被冻的脑子发木,思考越来越慢。
仅有的信念便是往前爬,三十尺才算数的,可现在过去半个月了,这短短十米距离,他才走了八米。
刚刚进来,他花费了十日,凭着自己淬炼的一身皮肉走了七步,便浑身僵硬难行,再行三步,便倒地不起。
衣物粘连在冰面上,他不想花费更多力气,干脆挥舞魔刀砍掉,此时身上破破烂烂的,跟乞丐没有分别。
虽然灵脉封存,他无法发挥魔刀的威力,但是这把破刀意外的锋利。
没了衣物,跟着是血肉,一点点被冰面冻住,他就靠着用刀扎住冰面使力往前爬,一整天也只能挪动那么一步。
“二、十六……”他含糊的念叨着,说完又慢腾腾的抬起手,跟着扎下,魔刀浅浅的扎进了冰层。
身后留有一道长长的血红的艳痕,谢安的身体除了后背,其他已经全然是薄薄一层血肉的白骨了,只是体修和魔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的恢复力惊人。
冰睛鸟叽叽直叫,在空中扇动翅膀,飞下来张开双翅,企图为他遮挡一点寒风,小尖嘴叼住他的一缕头发,使劲往前拖。
“小娲!出人命啦,你快来救人哪!”它启动传音歇斯底里,“他才练气期,已经在里面呆了半个月了,如今也快接近三十尺了,你就饶了他吧。”
伏娲静静地在山巅打坐,温寂洲那边已经结束了,他跟烈鸣搭上了伙,目前正在快速往回赶。
“再等等。”冰睛吵的厉害,她不得不出声给它答复。
“还等?他神魂都不稳了,你不是真要他死吧?”冰睛鸟眼看着谢安下巴被冰层冻住了,随后他往前一蹭,一块血肉便留下了,露出下颌的骨头,因为太冷,血都不流了。
“那你把灵脉给他打开呀,不然他真的会死的,他不可能坚持到三十尺,这太难了。”
伏娲敲了敲指尖,“再等等。”
又过了五天,任由冰睛鸟怎么吵闹,伏娲都再没回复了。
谢安已经五官失灵,眼睛耳朵全都冻坏了,一身仅剩上半张脸和后背有点皮肉,其他地方全是白骨。
“到了到了,三十尺了!别再往前了!”冰睛鸟比他还激动,不停用小尖嘴戳他。
此时,放眼望去,整个重冰地谷像是瞬间到了另一个世界,短短十米的距离,仿佛人间和地狱的距离。
十米冰天雪地,过了这条界限,内部竟然全是黑色,巨大的黑色冰山冰层,处处都冻结着各种死亡的生灵,这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这仅仅是寒冰地狱的支脉。
但谢安根本看不见,他心中憋着的那股劲散了,寒气袭身,连疼痛的知觉都消失,黑色的冰从身下蔓延,很快便要将他冰封起来。
“你别不动啊,这里的冰都是吃人的魔鬼,快用你的刀砍啊!”冰睛鸟催促。
不过他已经听不见了,黑色的冰刺扎入心脏,那里还剩一缕热血。
便在此时,
“轰——!”惊天动地的巨响。
黑冰迅速退走,整个重冰地谷开始动荡起来,冰层开裂,像是有什么大怪物即将出世。
伏娲五天前已经守在重冰地谷门前,估算着到了谢安极限,正要进门将人带走,便看见石门不停震动。
瞳眸一缩,
“老匹夫!!”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仇恨根源
冰层开裂,谢安两手扒着冰面,勉力咬牙撑住,这是来自本能的求生信念。
手臂一点点往下滑,冰睛鸟急的发慌,可不知为何,一股发毛的震慑感席卷心头,让它不敢动弹。
终于,他坚持不住,两手一松,整个人仰面落下了深渊。
黑色冰面掀起冰爆,每一片冰渣都携带着致命的危险,化作黑色巨龙的模样,咆哮着肆虐在天地间。
伏娲自巨龙头顶现身,极致冰寒下,她发丝乱舞,却是面不改色,瞳眸愈发深邃,指挥着巨龙一个俯冲,转眼间下了深渊。
谢安半睁的无神双眼倒映着她如天神降世般的身影,脆弱的指骨轻动,尽管他看见的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他的眼珠却半天也舍不得眨动一下。
深渊下的吸力忽的加大,漩涡般的气流几乎要把人割裂。
伏娲神色沉冷,纵身下跃,加速力道,张开双臂将谢安迎面抱住,旋身一转。
黑色长发划过他的面颊,谢安冰凉刺骨的脸贴在了她肩头。
放置背部的手极快的输入灵力,他的灵脉顿时被解开,新的血肉一层层的覆盖上来。
深渊里伸出一只黑色的骷髅大手,伏娲眉目锋利狠绝,另一掌聚集冰眼,狠狠一掌拍下。
巨龙低头带着两人飞走,伏娲掌心对准深渊,暴冰雪如同钢刀,飞速不断的冲出,很快搅碎了骷髅大手。
“阴冰天水决!”深渊中传出一声尖利的小孩声音,透出诡异的沧桑之感。
伏娲足尖一点,人飘飞而去,巨龙顺势冲进深渊,天地间再爆出震颤。
“老匹夫!想出来,且等本座死了!”一字一句,她眉目冷如刀锋。
巨龙卧倒,填补了裂开的缝隙,震颤缓缓散去,然而谢安却没醒。
一团黑雾升起,当中显出一个婴孩的模样,浑身血色裂纹,眼珠泅红,肤色青白发灰,看着十分可怖。
“哼,大言不惭!”小孩子的声音对应着话中的苍老语气,实在是让人出戏。
“当年岳拙老儿都仅是将本座封印镇压,就凭你如今小小元婴,便是有阴冰天水决,又能将本座如何?”
伏娲轻嗤一声,“何必装模作样,我派祖师爷设下金刚阵法,多年来你身上的鬼气早已化去了十之七八,若你真有法子对付我,当年也不会任由本座逃脱!”
语调一沉,“现在,给本座滚回去!”
一听她提起当年事,鬼王面上挂不住了。
千年前伏娲自封重冰地谷,为了躲避十三花,她只能拼着一口气跑进了三十尺之内的寒冰禁地。
因为极阴体质,她在这地方还勉强能撑一会儿,在躲避十三花的过程中,她爬上了一座黑色冰山,却发现了一间洞府。
那时伏娲已经是强弩之末,谁知天不绝,让她找到了通天门祖师岳拙留下的阴冰天水决。
这功法虽说是岳拙所创,可是却与伏娲才是天作之合,她的体质修炼,当天就学会了最初级的融冰一体,得以能在这冰天雪地多撑一段日子。
也是因为在这里待久了,看多了凶灵彼此吞噬进化,伏娲悟出了神识化身大法,化了不少恶灵增长实力。
那时她的实力直接飙到了金丹中期,在那一次进阶中,整个重冰地谷的阴气灵气全都聚集在一处,引来了地底沉寂多年的鬼王。
伏娲的体质对修士有好处,对鬼王这样实力大损的更是,它趁伏娲闭关稳固之时,入侵她的神识欲要吞吃她的肉身灵魂进补一番。
谁知遇上了硬茬子,这是个生冷不忌什么都敢下肚的主。不仅被她化走了一小部分鬼气,自己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成人形象,也一朝回到婴儿时。
究其失败不过三点,一来它被封印许久,金刚阵法早已让它的实力跌落地底,二来它轻敌了,才轻易着了道,三来伏娲所学阴冰天水决,本就是当年岳拙对着寒冰地狱悟出来的,乃是他的生来克星。
鬼王咬牙切齿,这女人目中无人毫不给面子,多年来丝毫未变,“好,还望你永不后悔!”
它的投影消失在冰面上,伏娲神色沉沉,看向已经恢复肉身的谢安,他静静的合着双眼,唇色脸色白如宣纸,俨然是个死人。
鬼王的拿手绝招便是摄魂,就算伏娲全盛之时,能将它打退,却留不下被它摄走的神魂。
此时,谢安最重要的命魂不在这。
它刚刚的话明摆着了,伏娲懂,指尖将谢安的乱发拨开,看着这多灾多难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谢安,你可以吗?”
……
此时烈火城的飞舟距离通天门仅有千里之遥,上宾的房间里,温寂洲难得睡着了。
他紧拧着眉头,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
血,全是血……爹死了,娘也死了,他们眼睛睁的大大的,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在鞭笞他,报仇,要报仇啊寂洲!
彼时,温寂洲方才六岁。
他爹本是一个小世家温家的偏门弟子,三灵根的资质,一直老实本分闷头修炼,后来遇见了他娘,筑基散修合玉道人。
温华对合玉一见钟情,一直默默守护,可惜合玉却不是个普通散修,她是个邪修。
合玉资质不行,便走了捷径,修了多情道,以玩弄骗取他人真心,借此修行升级。
遇见温华时,合玉已经是筑基后期了,前前后后爱过她的男人不少,但是都被她伤透了心,她每一次都潇洒离去,谁知到底还是栽在了温华手上。
因为动了真情,她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后期再无寸进,温华为了让妻子增进修为,出生入死寻找天材地宝。
积累了一身暗伤,后来与人夺宝时,不敌对方被打伤,至此身体一落千丈。
合玉带着他脱离了家族,去了一处幽静小镇,开始全心全意照顾丈夫跟儿子。
温寂洲的记忆里,父母很恩爱,虽然母亲总是外出找药打猎,父亲总是虚弱多病,但是他们一家三口很快乐。
可惜好景不长,在温寂洲六岁这年,母亲突然就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了,他开始不安,问父亲,父亲也只是默默摇头。
大概父亲也以为母亲是要离开他了吧,所以总会对他耳提面命,不管母亲最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永远都要听她的话,不可以伤她的心。
然后有一日,母亲揣着一个小罐子满脸喜色的回来了,温寂洲趴在门缝上,看见母亲从罐子里掏出一个血红色的还在跳动的肉块。
上一篇:六零小福女/香火兽在六零
下一篇:召唤玩家搞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