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碧莲
但是罗莎知道，这里原本是紫色的眼眸。
这种颜色，比绿色更为稀有。
莫里斯能感觉到女大公审视的目光，他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同时在心里想着，等下主人会问什么。
或许会问他的眼睛，还可能问他的血缘。
没想到，罗莎缓缓开口，问的却是“你的眼睛，是谁挖的？”
莫里斯愣了一瞬，随后迅速回答道“教皇。”
女大公“发生了什么？”声音微顿，“不要用对付达勒的理由来对付我。”
罗莎很清楚，这位前红衣主教曾经对教廷格外忠心。
按照当时伊利亚德的虔诚，以及他对光明神的推崇，只要教皇开口，他就能自己把双眼奉上，根本不用别人下手。
只能是另有原因。
莫里斯在罗莎面前从不撒谎，又打定主意要坦白一切，便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那时候，我知道了教廷的禁忌，教皇必须要除掉我。”
女大公“禁忌？”
莫里斯“是的，主人，我发觉，在教廷里，根本感觉不到光明神的存在，近些年来的所有神谕，都是教廷伪造出来的虚假消息。”
这件事，罗莎早就知道了，或者说，莫里斯从来没有隐瞒过她。
教廷早就和光明神之间断掉了联系。
在人类心中，光明神是全知全能永恒不死的，所以，教廷得不到光明神的感召，只能证明神明抛弃了教廷。
或者说，他已经不再需要教廷的信仰了。
这对教廷来说，算得上是灭顶之灾。
一旦暴露，不单单要失去大批的信徒，还有可能被王族彻底推翻吞并，从此和权柄再无关联。
所以，教廷必须要死守着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泄露。
罗莎的指尖再次划过他的眼角，轻声道“教皇为什么非要你的眼睛？”
莫里斯缓缓开口“在上古神谕中，光明之刃只能被绿眼睛的人拔出来的。”声音顿了顿，“这则是真的。”
女大公“教皇想要用你的眼睛去拔剑？”
莫里斯“不，他是担心我会去将光明之刃拔出，反过来对付教廷。”
女大公沉默片刻，到底还是问道“可绿眼睛只能证明身份，没道理你失去了眼睛就失去了拔剑的资格啊。”
莫里斯淡淡道“教廷对于光明神的神谕，向来是逐字逐句理解，并且深信不疑。”
……无言以对。
而一直沉默的系统默默地念叨了句封建迷信要不得。
女大公则是把想问的都问完了，也得到了解答，很快便松开了抬着他下颌的手。
莫里斯却没有改变动作，依然看着自家公爵，轻声道“主人。”
女大公“嗯？”
莫里斯“你不好奇我的过往吗？”
罗莎扬起嘴角，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如果你知道，自然会告诉我，况且我曾说过的话，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一次。”
莫里斯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
就听女大公笑着道“在我接受效忠的那一刻起，我就一并接受了你的忠诚，也接受了你的敌人。
“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
“正好，教廷和我也有仇。
“谁挖去了你的眼睛，我便让谁双倍奉还。”
莫里斯的指尖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而后，就听罗莎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在乎你的过往，我只需要知道你的归处在我这里，就足够了。”
莫里斯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手上还托着公爵的金色发丝。
隐约的，还能闻到护发精油散发出来的阵阵玫瑰香气。
一直到罗莎收回视线，又翻开书本的时候，莫里斯才轻声道“一切，为了公爵的荣光。”
女大公翘了翘嘴角，安然的靠在了椅背上，由着自家管家先生帮她护理长发。
而被扔在地上的剑士全程昏迷，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直到莫里斯将自家公爵照顾妥帖，确保每一根发丝都耀眼柔顺，他这才退到一旁，戴上了一幅新的白手套，轻声道“主人，是否现在去查看一下剑士的情况？”
罗莎点点头“去吧。”
莫里斯便迈步走向了躺着的剑士。
这会儿，他身上紧紧缠绕着真理锁链，又被施加了十几个禁锢魔法，想动都动不了。
看他现在的伤势和状态，能不死已经是万幸，想要清醒过来可不是件容易事。
莫里斯认真查看了一番后，确定，这人伤的不轻，脸上也是黢黑一片，根本分辨不清，想要和通缉名单对比都对比不上，而且伤势过重，感觉不到魔法波动，也无法确定身份。
女大公抬眼看过去“认得出吗？”
莫里斯“我很抱歉。”
女大公“那他身上，有没有带着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莫里斯“没有发现。”
女大公听了这话，不由得挑起眉尖。
系统好奇公爵，这有什么不对吗？
女大公的指尖缓缓的划过了书籍的背脊，轻声道“一般来说，如果是路过的剑士，或者是流亡的匪盗，都会携带一些表明身份的东西。”
系统那他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
女大公“这就说明，这人早有准备，就是冲着曼加斯城而来。”
系统立刻发出了震惊的咔咔声难道是想要对公爵不利！
女大公“还不清楚……”声音顿了顿，“说起来，系统先生，你表达情绪的声音只有这一种吗？”
系统咔咔咔是我的特色。
女大公“或许，能换一换？”
每次声音都是一样的，总会让罗莎产生误会。
于是，女大公建议道“先把哭和笑分开呢。”
系统向来是个很优秀的合作者，听到了罗莎的建议，他立刻开始了自我修正。
对于感情的表达，全是代码的系统显然不像是人类那样完善。
包括情绪，他也都是用程序模拟出来的。
这会儿让系统学会哭和笑显然不容易，于是，他就从数据库里开始寻找。
终于，找到了两个最具有代表性的声音。
下一秒，罗莎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我找好了。
女大公“来，试一试。”
系统嘤嘤嘤嘤嘤嘤，和，鹅鹅鹅鹅鹅鹅。
女大公……
如果说这两种声响平常听着还有些趣味在，那么现在被系统毫无起伏的念出来，就只剩下奇特。
甚至还有点洗脑。
于是，罗莎当机立断“还是用以前的吧，我觉得以前的挺好的。”
系统却觉得这两声蛮好听的，他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而就在这时，莫里斯站起身来道“公爵，我已经施加了治疗术，只是如果想让他的伤情痊愈，恐怕要花费一段时间。”
女大公“有其他办法吗？”
莫里斯“有。”
女大公“说说看。”
莫里斯“将他的灵魂剥离，暂时变成怨灵，等问清楚以后再放回去。”
此话一出，女大公就挑起眉尖，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
系统则是疑惑道什么是怨灵？
女大公摸了摸水晶球，缓缓解释道“在这片大陆上，生命终结后，有可能会转化为另一种形态存在着，其中就包括了亡灵、怨灵和恶灵。”
系统迅速的打开了资料库，准备更新，而后问道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女大公“他们统称都是鬼，而在这些鬼中，亡灵是最常见的，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在世上徘徊，大多会自行消散，还有一些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恶灵，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声音顿了顿，“怨灵和其他两种不同，他们更多的是被强行抽离出来的灵魂。”
系统咦，为什么会有人去强行抽离的灵魂？
女大公“有些法师想要拥有不死军团，有些活着的想要强行挽留死去的，或者，就像是现在这样，为了搞清楚他的来历。”
系统犹豫片刻，开口道剥离的魔法，不是光明魔法吧？
女大公笑了笑，声音和缓“是黑暗魔法，毫无疑问。”
系统默默的看了一眼正冒着红光的莫里斯，又很快的就收回了视线，呆在水晶球里，无比乖巧。
而就在这时，莫里斯已经绘制好了魔法阵。
他闭上眼睛，双手伸向前方。
魔法阵陡然升腾而起了红色光芒，而在魔法阵正当中的剑士缓缓的漂浮了起来。
下一秒，就有一个浅浅的白色灵魂从他的身体里缓缓飘出。
怨灵并不像是亡灵那样，会浑身冒光。
他依然保持着身体的模样，就是稍微透明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