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匀妙合
“我说过,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就好。“洛衡打断她的话。
姐姐强忍住情绪:“是,主母并不是自杀,世间的母亲,有哪个会忍心将孩子一同带往死地,她……她是本就快临盆了,再加上情绪激动,导致胎不稳有早产之兆,但本来早产也没什么,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神与神的结合,而是神与人的结晶,那两个孩子快要被生出来的时候,害了主母的性命。”
洛衡不明白:“你是说主母因为是凡人,所以无法承受有神力的孩子的生产?”
姐姐摇头:“不,主母不是凡人,阿神才是,主母爱上了身为凡人的阿神,不顾家庭阻拦下嫁,阿神是在与主母成亲后才被主母赐予神力的,但孩子是在阿神还没有被赐神力的时候怀上的。”
洛衡:“可既然主母是神,为什么还会因孩子而死?”
姐姐:“因为神与人的孩子,会在出生之时吃掉母亲的元丹,而神一旦失去元丹,除非当时立刻有人相救,否则不可能活下来,主母就是因为没人相救才……”
洛衡颤抖的松开握着匕首的手,他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心更是像被人重重的揉成一团:“那两个孩子呢,你不是说被送走了么,送给谁了?”
姐姐抹了一把眼泪:“当时,阿神是准备杀掉那两个孩子的,是神鹰一族的族长不忍心,劝阿神不要杀了亲生的孩子,阿神伏地痛哭,然后用法咒将两个孩子封印后交给神鹰族长,这样,孩子就会永远沉睡不会长大,因为谁都不知道两个吃了自己母亲的孩子,将来会不会成为这世间的恶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洛衡一连重复了两句,似乎是终于明白。
他这样伤心难过的表情,让姐姐很想抱抱他,可是,作为帮凶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如果当初,她早些将阿神的状况告诉主母,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洛衡抽出匕首,颓然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但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背对着姐妹二人:“主母,叫什么名字?是掌管什么的神灵?”
--姐姐回道:“主母叫女娥,是掌管三界的爱欲之神。”
“嗯。”他简短的应了一声,准备再次打开结界。
姐姐却又叫住他,泪流满面的说道:“还有阿神,他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并不是那个样子,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所以主母才会爱上他,只是他是第一个被神赐的凡人,所以不知道自己会被神力影响,以致爱欲汹涌不能自控,才会做出那样的事,这件事中,最痛苦最可怜的人,就是他,希望你不要恨他。”
洛衡沉默了许久,慢慢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当所有一切都恢复如初后,妹妹才回过神来:“姐姐,他是阿神和主母的孩子对不对?”
姐姐无力的点了点头。
妹妹眼中有着欣喜:“真好,他们还活着,主母若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她曾经那样的爱过他们。”
姐姐看着洛衡消失的方向,有些欣慰的说道:“是啊,主母一定很高兴,阿妹,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里?”妹妹好奇的问道。
姐姐轻轻的拥住妹妹:“去那个给我们生命的人那里好不好,漂泊了这么久,我好想她,我想回家了。”
妹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听姐姐你的。”
黑夜渐渐散去哀愁,黎明带来温暖的拥抱。
秘密,也被永远的守护。
宁折打开结界时,看到的就是无数的灵魂碎片,她们像阳光一样洒满房间,随着结界的打开跟着风从窗户里向天空飘去,向家的方向精灵一般的散去。
他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怎么会……怎么会自毁元神的?”
红霄寒寂也是不能理解,他们努力的想要将元神收集起来,可是那些微小的如萤火之光的灵魂碎片又怎么可能集的起来。
唯有孟如意,看着那些小精灵远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像是悲伤却又是暖的,干干净净,消失在湛蓝的天空里。
“城守大人,您为何会在此处的?”她小声问道。
洛衡淡淡回道:“云游至此。”
“云游到一个正好封印着仙灵的地方,又恰好被仙灵附身,也太巧了吧。”袁宝贝嘀咕了一句。
孟如意吓的忙给袁宝贝使了个眼色,虽然落衡曾经帮过她,但是不知怎的,对这个城守她还是有一点害怕。
而且,六年过去了,他也还是当年的容貌,竟然也一点也未苍老。--事情既然已经解决,红霄决定立刻回天元门,这次的试炼弟子们虽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但本来这次试炼的目的也不是指望弟子们做什么,更多的是学习和增长经验。
而且这次除了揪出灵石姐妹,大家也知道了伤心剑的来历,虽然不知道那个主母和阿神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这样罕见的神器在天元门的一个凡人弟子手里,估计要引起轰动了。
好在孟如意拜了宁折为师,就算有人眼红也不能怎么着,而且那把剑旁人也用不了。
和洛衡道别后,众人回到天元山继续修炼,一切都回到原有轨迹。
但当天晚上,听风楼来了一位客人,是宁折从前的一位玩伴,虽然孟如意不知其身份,但从他的衣着和气质来看,也绝非小门小派的公子。
她端了热茶进去,然后就去做饭,宁折则和那公子去竹林里散步去了。
--“你收了女弟子,我姑父姑母没什么意见?”玉承问道。
宁折还没告诉这个表兄自己和孟如意的事:“还好。”
“还好?”玉承不信:“姑姑性子温柔好说话我相信,但是你父君,也能同意?”
宁折回忆了一下:“他,也没说啥。”
的确,宁无是没有说什么,因为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而且,他又能说什么,他如今也才三千多岁,按照仙神的寿命,他也还只是个小伙子,却连孙子都有了,用他父君的话说,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玉承见问不出什么也就放弃了,他今日前来其实是因为听到一些传闻,说宁折如今的女弟子,曾是无定仙门的弟子,当年曾被无定仙门的仙尊看上,还同住过一些时日。
恰恰他前几日在海上游牧,遇见了那玄武兽,但跟在他身边的女子是一个叫安儿的女子,并不是孟如意。
然后他又想起自己这个表弟那时候也在无定仙门,且别人描述的那仙尊的模样不像是玄武兽反而像宁折,所以才好奇的找来了。
但看到孟如意后,他觉得这女子在凡人里虽然是顶好看的,但比起那些绝色的女仙,还是有距离的,应该不是眼光挑剔的宁折喜欢的。
闲逛一圈回到听风楼,孟如意的饭菜已经做好,她麻利的摆好碗筷,然后也不上桌,自己去厨房吃着。
宁折本想让她一起吃的,但她一阵风一样的旋了出去,显然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吃的。
玉承见了笑道:“你这弟子还挺有眼力见的。”
宁折觉得他今天来的蹊跷,于是故意给他灌酒,打算让他酒后吐真言。
几杯酒下肚后,玉承果然靠在宁折身上悄悄说道:“我告诉你啊,你……你可不能跟你这女弟子传出什么桃色,虽然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但……但是,你要是睡了人家就得负责任,要不然就不算男人。”
宁折看着已经有些醉了的表哥:“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玉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嗯,我听人说,你和这女弟子在无定仙门的时候就好上了,还睡了人家一个多月。”
宁折的脸沉了下来:“这话谁说的?”
玉承晃了晃脑袋:“北山君的外甥说的,他有一个凡人朋友,据说曾经在无定仙门的兰院听过差遣,说是见过你。”
“哦。”宁折将酒杯紧紧握在手里,当年无定仙门,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和孟如意在一起,但大家都将他当成玄武兽,没人知道他是冥司的宁折,如今竟然传出了这样的风声,是巧合还是有心人的算计。
将玉承送上他带来的坐骑后,他准备去北山君处问一问。
孟如意见他要出门不由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出去一趟,天亮前回来,你不要睡的太死,我不在,警醒一点。”他吩咐道。
虽然她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还是答应:“知道了。”
————皇宫。
巍峨的皇家宫殿里,身着金甲的禁军正在巡夜,但有一个冷寂的身影却径直从队伍中穿过,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走过白玉砌成的台阶,穿过长长的微风回廊,经过百花暗香的花园,最后在一座两重的宫殿前停下。
宫殿里,灯火未歇,他慢慢的走进去,烛光下,年轻的人皇还在批阅奏折,虽然他和他是双生子,但容貌并不完全一样。
可有时候他却想,要是容貌一样就好了,也许过去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的他,记忆已经恢复,身世之谜也已经解开,但是作为弟弟的封宋,似乎还没有觉醒,这样也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是最幸福的。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由他这个哥哥来阻止就好。
灯下的封宋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抬头后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奏折,但他正看着的奏折上有一行却写着,骊山无极老母座下弟子绿薇,与太子生母之容极似……
洛衡从封宋的宫里出来后,又来到东宫。
快九岁的大熙朝太子封致正在熟睡,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到了五岁那年,养大他的洛衡爹爹和阿娘带他去骑马,偌大的草场上,他被洛衡爹爹抱在怀里,骑在骏马上迎风奔驰,阿娘则开心的站在一旁看着。
骑完马之后,三个人坐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吃着好吃的食物,听着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洛衡爹爹,讲一些江陵城的往事,阿娘的眼睛里也全是温柔。
那一天,真的很美好。
可那天晚上,阿娘在将他哄睡后,吞烟土自杀了。
虽然现在他贵为太子,也有父皇的疼爱,可他还是会经常梦见那一天的事,然而醒来的时候,泪水湿了枕头。
洛衡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亲手养了五年的孩子,伸手拭掉小家伙眼角留下流下的泪水,眼神沉沉的,有怜爱也有无奈。
就在他沉默的看着阿致的时候,屋外却有一道身影闪过,他瞬间移动身形追出去,但等他追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唯有空气中还留着淡淡的苏合香味,而这香味,是傲雪喜欢的。
他不敢相信的闻着这熟悉的味道,飞身向那味道消失的方向追去。
————冥司。
少元殿。
睡梦中的阿元正皱着眉头,微翘的睫毛也在不停抖动,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宁好听到动静赶忙起身过来查看,发现阿元浑身都是虚汗,吓的一边吩咐人去请医仙,一边将他抱在怀里安慰。
如今阿元已经扛过化龙期,虽然说还是半人半仙的,但已经不会像凡人那样轻易生病了,可如今他却病的这样难受,叫她怎么不担心。
“阿元,快醒醒,不能睡,姑姑在这里。”她小心拍打着他的后背,不让他继续陷入噩梦中。
也许是听到了呼唤,阿元终于昏昏沉沉的醒来,他无意识的看了看四周。
宁好松了一口气,正拿棉巾给他擦汗,可阿元却突然张口咬住她的脖子,他如野兽一般撕扯着,大口大口的吸食着姑姑身体里的血。
“阿元。”宁好想要将他推开,但他咬的那样紧,原本纯真的眼睛变成漆黑一片,仿若除非将他脖子拧下来,否则他根本就不会松口一样。
宁好无奈,只好一把捏开他的牙关,这才从被吸血的状态逃出。
但她来不及处理伤口,直接强行制住阿元奔向了钧天殿。
宁无见到这一幕后,施了法咒让阿元陷入昏睡,玉烟则拿着帕子心疼的为女儿捂住伤口。
“父君,阿元是不是发作了?”宁好担心的问道。
宁无点了点头:“奇怪,为什么会来的这样快,不是应该十岁之后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亲自去将阿折叫回来,记住,你一个人去。”
“是。”宁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消失在黑夜里。
玉烟心疼的看着嘴角还带着血的阿元:“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宁无安慰的握住她的手:“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玉烟叹了一声:“可要救阿元,他们就必须再生一个,但这再生的一个,万一又和阿元一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