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西西兰花
顾子言看着自己扎满了银针的手,简直是欲哭无泪。他眉头深深皱着,对着陈长老认真问道:“陈长老,你可知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珍贵的?”
陈长老正扎得起劲,闻言便回道:“你不要乱动,这一身灵力要是回不来,那就可惜咯。”
“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顾子言坐起身子,“这一身灵力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陈长老手一顿,终于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顾子言连忙道:“若是有一位女子,你思之如狂——”
“啪。”顾子言被陈长老按着脑门一掌拍回床上,他作势又要起来。
“你再不老实。”陈长老拿起一根长针,“我就得扎扎你的脑子了。”
顾子言:“……”
日升日落,顾子言还是没能赶上他的“思之如狂”。他把自己收拾整齐匆匆赶到时,江珣刚好送走了太清山一众人。
“何不跑去太清山找她?”江珣拿过茶匙,往微沸的水里加入碾好的茶末。炭火在茶炉里翻滚,滋滋作响,茶与水交融,香味很快便溢了出来。
顾子言听罢,盘腿坐下,恹恹道:“算了吧,太清山门规严格,修炼又辛苦,我还是别去打扰了。”
都说情爱让人盲目,顾子言倒是意外的冷静。平日里做事有多随心所欲,面对谢南蓁他就有多小心翼翼。他看了谢南蓁十年,说过的话却没有超过十句。他顾子言万花丛中过,什么姑娘都能与之谈笑风生,唯独在谢南蓁面前变成了一个哑巴。
江珣看了眼顾子言,说道:“你在我这儿倒是住得开心。”
顾子言当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揶揄之意,他假咳了一声,说道:“我跟你什么交情啊。小时候你住在皇宫,极少回仙门,跟这些仙家子弟都玩不到一块去,还不是我不离不弃地跟着你。”
这顾二说话颠三倒四、扭转乾坤的功力实在了得。明明是他无论阵法还是剑术,样样不行,被群嘲得厉害,只能哭唧唧地跟到江珣屁股后面。
江珣觉得好笑,但他懒得和顾二在这种事上浪费口舌,他话锋一转,说道:“以后不要带宁儿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顾子言脑子里自动忽略了“乱七八糟”这个词,神情突然有些兴奋:“我跟你说,你这位表妹可真不像位郡主,我跟她很处得来。”
江珣眉头微皱。
“哎你别误会,是把她看成兄弟的那种。”顾子言慌忙道。
江珣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顾子言挠挠下巴,继续道:“不过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居然这么能打。”
江珣拿过茶夹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有多能打?”
“她在山贼窝里把以莲妹妹教训了一顿,还凭一己之力压制住了二当家。要不是她,我们一群人还不一定能四肢健全地回来。啧啧,话说她手腕上发红光的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吗?”
江珣半垂着眼没说话,眼睫毛掩住了漆黑的瞳色。
他夹过茶碗放在顾子言跟前,缓缓回道:“那是给她护身用的符咒。她从小便体质特殊,灵力不稳,来玄天阁也是为了调养身体。”
“原来如此。”顾子言点点头,又问道,“对了,那把古怪的黑刀究竟是什么来头?”
水已沸腾已久,江珣拿过茶壶。热气氤氲间,茶水入杯,清香四溢。
他回道:“那把刀,是魔刀青回。”
“这把刀,是魔刀青回。”谢南靖入座,他奔波一夜,脸上却不见倦色。
江珣脑中一思索,问道:“是一百年前安武大将军的佩刀,青回?”
“正是。”谢南靖回道,“安武大将军十五岁上战场,驱除四方蛮夷,为常帝打下江山。青回伴了将军足足五十年,将军驰骋战场,每杀一人,它便沾染一人的怨气。久而久之,进化成了一把魔刀。太清山也是下山出任务时,因缘际会得到了它。但是半路被那贺辛抢走,此乃魔刀,不可放而任之,这才追到北辰。”
江珣又问:“太清山打算怎么处置此刀?”
“关于青回,家父与门中长老经过商议,认为它虽戾气过重,但也是世间难见的神兵利器,若是能将其驯服,为我仙家所用,也算是好事一桩。”谢南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们打算将它赠与这届百门大会的夺冠者。”
“赠与”这个词用得有些微妙,青回说到底还是安武大将军的遗物,只不过被太清山先拿到了。而太清山赠刀此举,旁人一听都会觉得这第一宗门慷慨大方,乐善好施。细细一想便知,这其中有多少弯弯绕绕和勾心斗角。
“此事……”江珣转了转玉扳指,提醒道,“太清山怎么没通知我们?”
谢南靖一怔,他虽不知那些阴谋算计之事,但江珣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倒是听明白了。他解释道:“当初还未来得及过问各大世家的意见,刀便被抢走。如今青回已经找回,不知道少阁主意下如何?”
江珣微微一笑,回道:“这举甚好,玄天阁没有意见。”
送走了太清山一众人后,程非站在江珣身后,忍不住说道:“太清山这是什么意思?赠与第一名不就是给他们自己吗?”
程非这话说得没错。
根据以往的成绩来看,谢南靖拿下第一毋庸置疑。若是江珣还有参赛的资格,倒是可以与谢南靖一争高下。但如今江珣已经接手玄天阁的大部分事务,算是新一任阁主,辈分等级不同,按照惯例,只能作为评审而不得参赛。
程非见公子没说话,又愤愤说道:“太清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刀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他们手里,他们还能赚个第一宗门的好名声。”
江珣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陈长老那边怎么说?”
程非知他问得是顾子言等人失了灵力之事。
“陈长老说顾公子等人只是灵脉被某种药物阻塞,施针排出便可。不过……”程非顿了顿,“陈长老说此药古怪,他还未弄清是什么成分。”
江珣:“普通山贼不会有这种东西,去查一查贺辛离开混元宗后的去向。”
程非应声,正要下去。
江珣又吩咐道:“关注一下他和万魔窟的人有没有联系。”
程非一怔:“……自从接天崖仙魔一战之后,万魔窟已经十几年没有动静了。”
“十几年,足以琢磨出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了。”江珣淡淡道。
唐九宁睡了一天,又吃饱了饭,整个人精神焕发。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瞥见了书案上的那堆阵法书,放了半月有余,就差没有积灰了。
算算日子,百门大会还有一个月。是该看看书了,万一破不了棋布星罗阵,金子拿不到,我这两个月就白混了。
她慢吞吞地挪至书案前,在软垫上坐下,像个差生临场温习功课一样,翻开了第一本的第一页,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江珣是在唐九宁翻开书后的一个时辰后到的,他一踏进屋子,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唐九宁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一支毛笔,脸朝下埋入摊开的书页中,正呼呼大睡。
对于江珣来说,刚从山贼窝回来的唐九宁,能如此积极地研究阵法,实属难能可贵。
他凑上去看了眼。
——书摊开在第一本第一页。
“……”
“给我起来。”
江珣出声。
唐九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一尊大佛立在跟前,连忙直起身子擦了擦嘴巴。
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睡着的时候来。这不就没看见我认真努力的样子了吗?
“你不用勉强自己看。”江珣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我拿这些书过来,也不过是想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唐九宁听罢,看了眼江珣的脸色,见没有异常,便回道:“你且放心,我这人讲诚信,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尽力完成。”
“你也知道做生意要讲诚信?”江珣放下书,俯下身子。他把两手撑在书案边上,与唐九宁隔着张案几,两两相望。
距离骤然拉近,唐九宁感觉到一丝压力。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江珣突然伸出手,抓起唐九宁的右手手腕。唐九宁整个人被他拉得前倾,她抬头一看,江珣眼神平静,直直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
唐九宁闻言转头,江珣的手拽着她的手腕,连同那红莲印记,都被他紧紧地裹入了手心。
第19章 卧病在床
江珣的掌心温热,唐九宁却觉得有些烫人,她尝试着抽出手,发现纹丝不动,只得作罢。
她转回头看他。
江珣的神色淡淡,就连眼里也没有一丝的波澜。他看着那红莲印记,指腹重重地划过她腕上细嫩的皮肤,碾得红莲都变了形状。
唐九宁微微皱眉,那人虎口的薄茧磨得她生疼
“……只是一个护身的符咒。”唐九宁开口道。
“我灵力不稳定,你也是知道的。”唐九宁见江珣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继续道。“师父说我灵脉特殊,若不用此符咒进行压制,灵力外涌,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她认真地说完,江珣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若是唐九宁知道此理由与今日江珣随口一说的、只是拿来搪塞顾子言的说法相似,她万万不会这样回答。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这只会让人心生怀疑。
“荒唐至极。”他抓住唐九宁的手逐渐用力,声音压得极低,“灵力至温至纯,凡人求而不得,到了你这儿,竟还会爆体而亡?”
唐九宁心里紧张起来,眼下这人分明是不信她。她若是过不了江珣这一关,别说赚那袋金条,能不能平安离开玄天阁都是个问题。
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
唐九宁抬头,她的眉头紧紧拧着,眼里竟然还带上了一点委屈:“我要怎么做你才肯信我?”
江珣垂眸看她,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当场爆体不成?”
唐九宁沉默了,她望进江珣的眼里,那黑色的瞳孔冰冷至极。她眨了下眼睛,睫毛颤动,仿佛在心底深处拂起微波。
她轻轻说道:“好。那你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骤然旋起,桌案上的书籍在一瞬内被卷落在地,书页哗哗地翻起。江珣眯了下眼睛,只见那红莲发出红光,成圈散开,围着两人交握处旋转。
红光照亮了唐九宁的脸,她眼神倔强,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江珣阴沉着一张脸,看见她的嘴角慢慢溢出血来。
血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仿佛一条被人拉长的红线,融入深深的夜色中。
“够了。”江珣冷冷开口。
唐九宁没有停手,她低下头,忍不住咳了一声,嘴里含着的血一下子涌出,像倾泻而下水帘一般,浸染了前襟。
“我说够了。”江珣微微用力扯过她,眼里终于添上了点薄怒。
唐九宁抬头看江珣,她轻喘着气,嘴角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
红莲光芒不减,反而愈发鲜艳强烈。
“噗——”
温热的液体溅上江珣的脸,唐九宁猛地喷出了一口血,随即她的身子软趴趴地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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