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西西兰花
那内务弟子收起剑,气都还没顺平,便伏跪在地:“掌、掌门大人!出事了——”
屋内静默了片刻,人影却在晃动。
“何事?”是孙掌教的声音。
“回禀孙掌教,是……”内务弟子颇为慌张地答道,“是那负责看守飞鹤楼的内务弟子李超突、突然发狂,拿着魔刀青回在宴会上连伤数人……”
他回答后,战战兢兢等了许久也不见回话,便微微抬头,一阵风拂过面颊,孙景丞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吓得又猛地低下了头。像他们这种根基普通,身份低下的内务弟子,自然不敢直面上位者的目光。
孙景丞没有说话,只静静站在一边,一人从门内徐徐走出,停在那伏在地上的内务弟子跟前。
唐九宁一边关注院门前的情况,一边留心观察那间屋子,孙景丞和王元洲都出了屋子,那应该还有一人躲在里面。她正这般想着,忽然看见一黑色的影子从后窗飞出,如闪电一般窜入了夜色中,随即便消失不见。
那速度,修为不浅。她和江珣对视一眼,坐在树上按兵不动。
两人虽藏于树上,却也被限制住了行动,门口的那三人距离太近,此刻采取行动他们恐怕会有所察觉。
唐九宁继续将目光转至院门口。
“能出什么大事?”王元洲神色淡淡,似乎对此事不以为意,“宴会上那么多人,随便来个金丹期修士都能拿下……”
内务弟子把头压得更低,语气有些着急:“李超似乎受那魔刀影响,功力大增,寻常修士已经束手无策,而且……”他语气一顿,眼珠偷偷往上一瞄,“而且那太清山的谢公子也被魔刀所伤……”
“哦?”孙景丞听到这儿,不免有些意外,他捋了一把自己的短胡,“你亲眼所见?”
“是,弟子亲眼看见那魔刀穿过他的身体,重伤了他。”
唐九宁一听这话心里不免担忧,她眼眸微动,皱了下眉。这一细微的动作被江珣收入眼底,他沉默着移开了目光。
听到谢南靖伤势严重,王元洲眼底里是幸灾乐祸的,但是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此事也颇为棘手。
那内务弟子传话多年,早已摸清了这些大人的脾性,加之又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他见王元洲隐隐皱眉,立刻压低声音道:“今日各门派的长老们只出现在宴会片刻,便相约去南面的千鸟天池一游,事情发生时,他们并不在场。”
“那群老家伙们还不知道啊……”王元洲的金牙隐隐在月光下闪烁,“那正合我意……”他话说一半,看向孙景丞,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孙景丞帮王元洲谋划多年,王掌门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猜透个八分,他微微一笑,接过话道:“掌门若想借刀杀人,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把对金紫门的损害降到最低。”
王元洲:“如何做?”
“发生这样的事,无论伤亡情况如何,我金紫门也免不了要被仙盟追责。但究其根本,罪大恶极的还是那把魔刀。”孙景丞一顿,目光里尽显老谋深算,“只要我金紫门的弟子死伤的数量比其他门派的多,那我们也是受害者,其他门派便不能借此事来寻我派的麻烦,此为其一。其二,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那李超留不得,安个私自盗取魔刀的罪名给他,将责任都归于他个人,比之看管失责之罪,金紫门也可撇得干净些。”
王元洲哈哈一笑:“不愧是景丞,想得真是周到。”
他转向地上跪着的内务弟子,吩咐道,“安排下去,派一批修为低的弟子前去作战,跟他们说,此关乎金紫门的门面,畏畏缩缩不肯上前的便逐出门派。还有,先将消息封锁住,我和孙掌教大约会在半个时辰之后再过去,你届时再去通知千鸟天池的那群老头,该怎么说话,不用我教了罢?”
“子弟明白。”内务弟子起身,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王元洲和孙景丞复而回屋内,大门一合,院子又重回一片寂静。
唐九宁从树上跳下,便要往院子门外走。
“站住。”江珣在她身后叫住她,“你要去哪?”
唐九宁的手掌抚过棋布星罗阵,阵法再次开启,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你没听见他们刚才所说的吗?我得赶过去看看。”
“那这里的事你便不管了?”江珣跟着她迈出了院门,他无法开启棋布星罗阵,若是唐九宁离去,他一人就会被困在院子里。
唐九宁驻足,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确认了王家的灵石来源有蹊跷,今日又撞见他们与不明人士密谋,可眼下那黑衣人已经离去,你还留着这里做什么?赏月吗?”
江珣一怔,瞬间将头脑冷静了下来,他方才那句话,是看她心急如焚地赶去寻某位伤患,没过脑子便冒了出来,眼下看来,真是愚蠢至极。
他假咳了一声,努力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我带你过去,你御剑速度太慢。”
东主峰的桃园此刻乱成了一团,不断有人被打飞落下,不是折断了桃树就是掀翻了酒席,惨叫声此起彼伏。
谢南蓁点了谢南靖的几大穴道,帮着捂住他腹部的伤口,但血一时半会还是止不住。
她偏头看了眼边上跪坐在地哭泣的小女孩,是李超的妹妹,八九岁年纪,手足无措地跪在一边,抹着眼泪,嘴里一直不停地念道:“求求你们,别杀我哥哥……”
也不知道在求谁。谢南蓁心下一叹,将目光转回谢南靖苍白的脸上方才谢南靖为了活捉李超,与他缠斗了半日,但那魔刀的力量过于强大,打斗间几乎砍了半座山,为了避免误伤到他人,要不干脆杀人夺刀,想不到他这念头刚一动,边上突然钻出个小姑娘,哭着喊“刀下留情”,“咚咚咚”地把头磕得贼响。
谢南靖一愣神,青回便袭了过来。挨的这一刀,不是一时大意,是心软。
顾子言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上前迎战,他抬头看向半空,那李超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躯体因为血肉的膨胀而变得愈发高大魁梧,但同时因皮肤承受不住张力,开始不断地爆裂。
没救了吧,他扫了眼地上抽抽搭搭的小姑娘,又把目光转回。
李超浮在半空,浓烈的黑气盘旋在他身侧,不断往外扩散,像是守护主人的忠诚野兽,一旦有人企图靠近,不用李超出手,那团黑气就会先将人吞噬殆尽。
一群王家弟子整装齐齐飞入桃园,往李超的方向飞去,但还没接近,便被裹挟入黑气中,不知生死。
顾子言皱眉,随手拉过一名王家弟子,骂道:“有没有脑子,还叫人过来送死?王掌门怎么还没过来?通知各派长老了没有?”
一向嬉皮笑脸的顾子言此刻的眼神颇为凶狠,吓得那王家弟子立马战战兢兢地回话道:“已、已经通知了,想必很快便——”
这话顾子言已经听了不下三遍,他心生烦躁,一把推开此人,再抬头时,眉间已缠上浓浓的担忧。
“子言,你带南蓁先离开。”谢南靖抬首望天,“顺便帮我疏散在东主峰的所有人。”
顾子言一怔:“你要做什么?”
“我打算用上清剑阵,先暂时压制住青回的魔性……”
“不行。”谢南蓁立马说道,“驱动上清剑阵需要耗费大量灵力,你现在受了伤……”
谢南靖抬手打断谢南蓁的话,拄着剑站直了身子,竟是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半句劝。
李超的妹妹年纪虽小,但也听懂了他们似乎要采取行动,她连忙站起身子,紧张地看向谢南靖。
谢南靖轻轻一揉女孩的脑袋,微笑道:“放心,我去救你哥哥。”
女孩的眼里闪出光,混在泪水里,倏地流了下来。
顾子言和谢南蓁没全照着谢南靖的话去做,已有大部分人撤出了东主峰,但仍有小部分人自愿留了下来,大多是太清山的弟子,皆站在桃园之外观望,当然包括了顾子言和谢南蓁两人。
空气沉闷又灼热,让人喘不过气来。众人抬头,只见天象异变,黑气像海浪一样在上空中翻涌,向四处蔓延,已经淹没了整个桃园。其气势汹汹,即便吞噬了整座东主峰也不足为奇。
几道闪电若隐若现,“滋滋”作响,蹦出细微的青色火花。
众人皆知,是谢南靖在掐诀启动上清剑阵。
在云层间,青色剑光乍现,三十六道剑影从云中而出,“唰——”的一声,瞬间包围住黑气。
谢南靖运起灵力浮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手指挥动间,青色剑影紧紧逼向黑气,将其牢牢圈在剑阵内,青光铺天盖地而来,将黑色逐渐淹没。
黑气被剑势压迫,在不停缩小的同时,又张牙舞爪地企图逃出,它们就如同活物一样,在不断地挣扎,叫嚣着要冲出剑阵。
谢南靖猛地吐了一口血。
那上清剑阵连接着他的灵脉,剑阵每受一次黑气的撞击,就像是体内的五脏六腑被狠狠冲撞。他咬牙掐诀,硬撑着一口气继续缩小剑阵。
黑气被裹在剑阵内,越收越小,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底下的众人纷纷心下一喜,笑容刚漫上嘴角。
“砰——————”
上空发生剧烈的爆炸,黑气猛地从剑阵中涌出。它带着所有的仇怨与愤怒,从牢狱中苦苦挣扎而出,向谢南靖袭去,瞬间将他吞没不见。
“哥!”谢南蓁心下一急,欲飞上去。
顾子言一把拦住她,爆炸的气浪翻涌至眼前,他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从后环住她的腰身拉住她。
“先别去!等气浪散了再看看情况!”
谢南蓁哪会听他的,直接一肘击向了顾子言的下巴,顾子言“嗷”地叫了一声,便松开了手。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刮起一阵罡风。
顾子言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等到睁开时,忽觉身边站了一人。
江珣收剑落地于此处,他悄无声息地御剑而至,此刻又一声不吭地盯着远处。
顾子言惊讶之余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是方才那道白光,正急匆匆地飞入黑气中。
——啊,是小表妹。
作者有话要说:唐九宁(将剧本扔在桌子上):你是不是给了我男主的剧本?
作者:???
唐九宁:每次我出事都是我自己解决!别人出事都是我去救?
作者(正色):救得一人,你的后宫便多一人,这买卖不亏 ̄
第41章 宴席之夜(完)
越靠近东主峰,唐九宁越觉得事情比她想象得要更严重。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她眼睛一眯,看见了不远处的谢南靖——他正启动剑阵,单枪匹马地直面那团黑气。
突然,前方发生了大爆炸。
气浪差点将唐九宁掀翻,她稳住身形一看,早已没有了谢南靖的影子。
“我们快去那边。”唐九宁拉了拉江珣的袖子。
“急什么?”江珣的话止住了,他感到身后的重量一轻,唐九宁自己踏着雪引,“唰”地御剑往前方飞去。
唐九宁猛地冲入了黑气中,鼻中涌入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死气沉沉的枯木,她伸手拨开眼前的黑色雾气,四处寻着那人的踪迹。
身后风声响起,她刚想转身,便被人一把抱住飞开了。
不知从何处砍来的一刀落了空,将黑气砍出一道裂缝,直接命中了远处的一座小峰,“砰”地一声,山壁炸裂,乱石滚滚而下。
“你怎么在这里?”谢南靖放开唐九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他皱起眉,“这里很危险,那名王家弟子已经被魔刀控制,失了神智——”
“你没事罢?”唐九宁打断谢南靖,她的目光急切地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最终停在他的腰侧,探出手指,“伤得严重吗?”
指尖摸到滑腻的血,唐九宁抬头,颇为心疼道:“这血还没止住呢。”
“……”谢南靖怔住,那双桃花眼在黑暗中也照样明媚,他看着她再次低下头,伸出手轻轻查看自己的伤势,语气指责地念叨道:“伤口都没包扎好,就一个人冲进来逞英雄?”
谢南靖的喉结动了动,忽地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念头,像心田里抽出来的嫩芽,顷刻间就把伤痕给轻柔地裹住,再也不会流血,再也不会生疼。
他抬了抬手,又万分艰难地放了下来,喉咙里的声音有些低沉:“那你……一个人冲进来又是做什么?”
“我……”
唐九宁来不及答话,四面八风突然袭来刀风。
两人闪身避开。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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