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 第71章

作者:一颗西西兰花 标签: 江湖恩怨 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玄幻仙侠

  唐九宁却转过身来,像是解开所有的心绪般,淡淡一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玄天阁?”

  江珣感到一丝意外,心中随即被狂喜所淹没,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唐九宁。

  七日前的那个吻,那句话,若她还记得,便不会不懂。

  唐九宁见江珣眼中的惊讶转为惊喜,嘴角更弯了些,她踮起脚,伸手攀上江珣的脖子,紧紧抱住,将脸埋在江珣颈侧,她的声音闷闷的,却有一丝笑意:“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早点回去好不好?”

  江珣的一颗心里皆是欢喜,跳得很快,快得他无法思考。他稍稍俯下身,双手环抱上她的腰,笑道:“好。”

  他没有看到,唐九宁抬眸,目光冷得像冰,她的视线越过江珣的肩,看向远处站着的一人。

  一袭黑衣,面容冷峻。

  是萧鸷。

  唐九宁抱住江珣的手动了动,手指在空中虚画了几下,仿佛写了几个字,是传达给萧鸷的信息。

  ——“找机会来见我,他盯得紧,小心行事。”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江珣。

  萧鸷略一点头,转身消失在树阴间。

第79章 入魔(二)

  是夜,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在窗外闪过,唐九宁睁开眼睛,从床榻上起身,穿鞋,披上外袍,把门轻轻带上,再侧头一看,萧鸷站在不远处的亭角之下,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唐九宁快步走去,与萧鸷擦肩而过,低声道:“去后山谈。”

  萧鸷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他捕捉到了某种显而易见的变化。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步子徐徐,没有声响。

  黑夜笼罩之下,前方的悬崖峭壁锋利如刀,青松在崖间挺立,枝干摇摇欲坠,探向深渊。

  唐九宁转过身站定,问:“前阵子的事,万魔窟没有去一探真假?”

  萧鸷盯着她看,冷冽的月光下,她的眸光平静,淡然之下藏了一抹肃杀之意。他说不准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之于他,无论什么样都还是她。

  “宣护法说,唐真人连她都不告知,定不会在仙家面前公布‘魔尊之女’的身份。”萧鸷说,“只是如今唐真人和那假的‘魔尊之女’一并命丧于紫霄雷阵下,宣护法难免有些担心。”

  唐九宁听罢,眉头微微一挑,颇为意外:“你还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是。”萧鸷答,“你说过不想他们知道,我便不会说。”

  “萧护法顾及我,但是没有顾全大局。”唐九宁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作为万魔窟的护法,知情不报,是失职。”

  见萧鸷一时无话,唐九宁转身理了理外袍,风大,她把衣带系了起来,松松垮垮地穿着,动作间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此事需通知他们一声,免得日夜担心,把持不住杀上太清山报仇。”

  萧鸷微讶,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回万魔窟?

  萧鸷:“你……”

  唐九宁侧头一笑:“萧护法该唤我什么?”

  萧鸷的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皮,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字:“……尊主。”

  这个称呼并不让人意外。子承父业,理所当然,一旦决定要回去,那唐九宁便是万魔窟的新一任魔尊,没人会提出异议。而她方才跟萧鸷的谈话,便是愿意接下此重担的意思。

  “传我口令,别轻举妄动,听令行事。”唐九宁看向萧鸷,嘴角挂起了一个温和却疏离的笑,“这段时间要辛苦萧护法东奔西跑,替我传递消息了。”

  她一口一个萧护法,听得萧鸷心里发涩,如今这疏远的模样,倒不如初见时,她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又恨又怒,那灵动的样子,更教人欢喜。

  多想无益,萧鸷清了清思绪,问:“尊主还要逗留在玄天阁,是尚有事未解决?”

  唐九宁摇摇头,朝着陡峭的山崖走了两步,迎面的风吹得衣袍舞动。

  她抬起一只手腕,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半截如玉般的手臂,白得发亮,而红色的莲花一朵连着一朵,在纤细的腕上绽放。

  萧鸷怔了一瞬。

  月色清冷,花色妖冶,组合在唐九宁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她回头,晃了晃手腕,笑得迷人。

  “因为解开封印还需要一段时间——”

  “萧护法,不想大闹一场吗?”

  谢南靖走进书房的时候,谢阳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卷轴。

  阳光正好,却散不去谢阳眉间的阴霾,他盯着卷轴,眉头深深皱起。

  “父亲。”谢南靖行了一礼,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阳放下卷轴,捏了捏眉心,“这顾泽堂是越来越离谱了,下月的猎妖会,说要把那关着的詹鸿投入猎场中,供仙家的人捕杀。”

  在谢南靖看来,此举颇为荒唐,即便詹鸿是魔门中人,罪无可赦,但终究是个人,不能与低智的妖兽混为一谈。

  谢南靖开口道:“此等提案,父亲驳回便可。”

  谢阳敲了敲桌上的卷轴,示意谢南靖看:“仙盟各门各派的掌门都签了字,叫我如何抵挡众意?”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鉴宝大会一事,如今盟内讨伐万魔窟的呼声越来越高,殊不知这些年灵石消耗严重,修炼愈发不易,这时候引战,只会折损人才,如此一来,修真界恐怕再难回百年前的辉煌。”

  谢南靖目光微动,沉思片刻后,提议道:“猎妖会时,我会一击了结詹鸿,让其免受他人折辱。”

  “也好,虽是折中之策,却不失为好法子。”谢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次猎妖会,也算是詹鸿的刑场,万魔窟定会有所动作,我们不得不防。只是猎妖会的主场定在中陵,是顾泽堂的势力范围,太清山也不好插手过多。”

  谢南靖沉吟道:“顾掌门心思还算缜密,这一点,应该不会想不到。此举,会不会就是为了引万魔窟的人过来?”

  谢阳不以为然:“我了解顾泽堂,此人无利不往,斤斤计较,若是真想抓万魔窟的人,也不会选在猎妖会这种谁都有机会表现的场合。何况他大儿子顾子翌因揭露‘魔尊之女’之事,已在仙盟立了大功,够他笑上好几年了,这等功劳,不是劳心劳力抓几个万魔窟的小喽啰能比的。”

  谢南靖听罢,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关于‘魔尊之女’之事,儿子认为尚有疑点,从事发到现在,已半月有余,万魔窟却没有一丝风吹草动,我怀疑……”

  “你怀疑当日死的那姑娘不是真的‘魔尊之女’?”谢阳眼神一斜,看他,“你要想,不管‘魔尊之女’是不是真的,至少唐逸元是真的。他帮万魔窟养大了孩子,对于万魔窟来说,是一份恩情。万魔窟的人向来爱憎分明,却至今没有动静,那便说明,他们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就是在暗暗谋划大事。”

  “因此我才担心猎妖会。”谢阳转回目光,忧心忡忡,“我两日后要闭关,三月后方可出关,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谢南靖颔首:“父亲放心。”

  谢阳盯着谢南靖看了片刻,忽然问:“那玄天阁的小丫头怎么样了?听说那日在清心台,她忽然晕倒送医了?”

  “听说是旧疾复发,目前在王姑娘那静养。”谢南靖答。

  看谢南靖一脸正经,谢阳直叹自家儿子不识风花雪月,面上却笑:“你怎么不去看看人家?”

  “因‘魔尊之女’一事,近日事务繁忙,没能抽出时间。”谢南靖也看出了谢阳眼里的揶揄之色,咳嗽了一声,“父亲操心这些作甚?”

  谢阳反问:“你娘去得早,这些事还不得我来操心?”

  谢南靖不欲作答,转身便走。身后传来谢阳的哈哈大笑声。

  唐九宁醒了之后,江珣担心她的身体,便又在玉芝楼多住了几日,期间顾子言和谢南靖特别跑过来看望她。

  顾子言说因猎妖会召开在即,他被顾掌门抓回去做事,只能在此逗留片刻,等唐九宁养好病了,去中陵找他玩。

  唐九宁笑着点点头。

  谢南靖送了一些蜜饯果子,说玉芝楼的药太苦,需要点甜的才喝得下。

  唐九宁问他怎么知道?

  顾子言插嘴说谢南靖年少时练功太猛,也跟你一样吐血晕了,送进来灌了好几天药,天天捏着鼻子喝。

  唐九宁看谢南靖,咯咯笑:“想不到谢大哥还有这一面。”

  谢南靖看唐九宁精神不错,心情尚佳,便放心了些,想了想又问:“那日在清心台,阿宁你出言阻止,是为何?”

  谢南靖说得是唐九宁冲出去求谢阳停下紫霄雷阵之事,那日她的话说了一半被打断,想不到谢南靖还记着。

  唐九宁轻轻敛下眼皮:“那姑娘年纪与我相仿,又不会武,我看她可怜,一时冲动才——”

  谢南靖抬手示意她不必说了:“人各有命,你不必放在心上。”

  唐九宁咬着下唇点点头,保证以后再也不这般冲动了,反倒教人耻笑一番。

  谢南靖笑:“怎么会呢,阿宁是心软。”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顾、谢二人起身告辞,让唐九宁好好躺着,不必送。

  唐九宁嘴角弯弯,挥了挥手目送他们转身离开,门一阖,她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说不上冷,但总归有些漠然。

  她靠在床头,刚扫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那盒蜜饯果子,门就又被推开了。

  不打一声招呼就开门的傲慢无礼,想了想也只有江珣。果不其然,他一进屋,就看见了桌上的食盒,眉头微微一挑,直接拎了出去。

  片刻后,又回了屋子,双手空空。

  唐九宁看他,眼神在问:我的蜜饯果子呢?

  “扔了。”江珣在她床边坐下,动作熟练地帮她捻了捻被子,“口感太次,品味太差。等回玄天阁,我带你上建安城逛逛,买更好吃的。”

  “哦——”唐九宁看他神色淡淡的样子,随即恍然大悟道,“是吃醋了——”

  江珣捻被的动作一顿,抬头一看,唐九宁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头,正偷偷笑着。

  江珣发现这丫头变了,变得会肆无忌惮地取笑他了。他眼睛一眯,假装恐吓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唐九宁转了转眼珠:“我说江大公子吃醋了还死不承认——哎!哈哈哈哈!停!”

  江珣伸出手,摸索着往她腰侧探去。

  即便是隔着一床被子,唐九宁仍痒得止不住笑。

  “哈哈哈哈哈!住手!”唐九宁不断扭动身子,往床榻内侧逃去,“我身体还没好哈哈哈哈——”

  江珣不依不饶地跟上,手上动作不停:“别装了,前几日就活蹦乱跳了,今日这病恹恹又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呢?嗯?”

  江珣越说越不解气,又挠了两下,唐九宁却闷头盖上被子,没了反应。

  “……”江珣去拉被子,“宁儿?”

  一只手猛地从被子底下伸出,一把抓住江珣,被子一掀,腿一勾,江珣仰面翻倒在床上。

  被子落下,同时一个柔软的身子压了上来。

  江珣一愣,任凭被子扑头盖脸地落下,将两人结结实实地盖住。

  黑暗中,是咫尺的呼吸,带着一丝热气,在狭小的空隙间蔓延,烧得人脸红耳赤,心脏怦怦直跳。

  唐九宁侧过脸,嘴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江珣的脸颊。

  柔软的,湿润的。

  江珣不由得想起喂药那一日,当下喉咙发紧,理智的那根线“咔嚓”一断。他伸手摸上唐九宁的后脑,仰头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