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山系岭
芙蕖:“……但说又说话来,风姨这些年每年去你妙莲崖鼓风走石好多次,也确实太过针对你了。”
另外,妙莲崖上的结界,每天在风姨风力最大的酉时到子时之间出现,到底是哪位牛掰人物设置的,确实是个迷。
连菀笑了一番后,也渐渐回过味来。
她沉下来,静静摩挲着指腹。
首先,风姨和她之间有深仇大恨。这点从风姨身上能看出来。
其次,风姨说她曾经有个恋人。且这个恋人为她付出很多。她的定风诀,妙莲崖的结界,还有三个崽崽全是那个他给的。
再次,即便风姨说的没错,可这个恋人是她从风姨手上抢来的吗?
她摇摇头,压根不相信。
她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最清楚。
三个崽崽已经是她的极限,若是再搞出来点儿女情长,那还真是太可笑了。
“那个中邪的道士在哪?”
芙蕖见连菀终于不再提及什么三清观窝藏一事,赶紧喊道:“快,让墨玉收拾干净过来见祖婆婆。”
她还是忍不住提及一句,“我早都跟你们说过,高科技很好使,不要有抵触心理。要是你们妙莲观早点安装监视器,何苦让三个崽崽受苦?”
连菀冷道:“你给钱,立马安。”
芙蕖真想给自己抽一嘴巴子,没事找事说的就是她。好的嘛,又要花一大笔钱。
她赔笑道:“行啊。我等会亲自安排,请祖婆婆放心哈。”
连菀:“早该这么做了。”
芙蕖:“……”
三清观道士宿舍。
所有道士都谨遵观主命令回房休息。明日音乐会事关重大,不可有任何差池。
唯有左侧第三间房门灯亮着,两个年长一点的道士陪着墨玉正站在下首聆听连菀教诲。
连菀上下端量着墨玉。这小道士脸色惨白,精神恍惚,身子骨也看着瘦弱,确实是鬼祟爱侵占的对象。
“你说你的唢呐会说话?”
墨玉眉眼一跳,嘴唇又开始哆嗦起来。
今天道观的符水帮他驱鬼做法后,人倒是清醒过来,眼神略微也能聚焦,只是听不得唢呐二字。
手下人捧来那个成了精的唢呐。
连菀只是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东西干干净净。想必那鬼祟已经换了个地方藏匿。
“他说什么?”
墨玉垂下眸,红着眼圈咕哝道:“他嫌弃我吹得难听。让我滚开。”
芙蕖当即炸了,“这里可是三清圣地。三清仙尊在此,还敢兴风作浪?!他当三清观是吃素的吗?”
连菀白了她一眼。
芙蕖这才明白,三清观的道士可不就是吃素的。尼玛!
“得了吧。灵气稀薄,三清仙尊早都不知道去哪里去修炼了,还顾得人间死活?”
芙蕖啧啧两声,“对外还是要这么说的嘛。”不然信徒们哪会供奉贡品,虔诚礼拜?
“你平日都去哪练习?!”
墨玉旁边的道士替他回答。因为唢呐声音太过霸道,每每墨玉都只能去清月山后山练习。
“晚上还是白天?”
“多数是半夜,白天墨玉师弟还要念经做功课。”
芙蕖捂嘴打了个哈欠,“姐姐,今日太晚,还要养精蓄锐为音乐会做准备。不如……”
连菀:“这不是你半夜出去嗨的时候。那时候怎么不累?”
芙蕖:“………………”
不过确实太晚,连菀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她一个人拎着十二花瓣灯在三清观随意走着。
三清观确实很大,从山下到山上,十来重院子,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藏匿鬼祟。
连菀也不急,反正漫漫长夜她也不用睡觉,今日月光不错,刚好可以晒一晒。
老君殿转门供奉太上老君,旁边站立的是他的仙童。
连菀推门而进,先行烧香拜了三拜,而后默默许下宏愿:若能找回三个崽崽,她愿做善事百件,以积功德。
另一边花蛇也是个夜里清醒的家伙,他一蹦一跳在各个院子里看似玩耍,实则搜寻。
今天出事后,芙蕖带着他去查看监视器。莲花池上那团粉光,光芒四射,虽然看不清楚里面是何样貌,但这粉光和祖婆婆的粉光一模一样。且下山前,有人在妙莲观看到在风姨卷起的飞沙走石中三团光球缓缓落地,然后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种种迹象显示,三位师祖还活着,而且力量不小。
一想起芙蕖那朵被快师祖们烧黑了的臭美大莲花,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不愧是他的师祖,和他一样讨厌芙蕖这个莲花精。
他越发蹦跳地欢快,绕着楼梯一层层一会上一会下,无意间跑到了存放乐器的储藏室那一层。
里面是明天音乐会乐队所需的器材。
这种玩不转的东西他压根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准备走呢,忽然门内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叮里咣啷响作一团。尤其在幽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炸耳。
花蛇本身走路毫无声响,他默默靠近门,把耳朵贴上去。
里面似乎还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声。
“贱人!”
“我,我掏心掏肺给你,你都不要!”
这男人像是喝多了,调不成调,音不成音,说着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花蛇换了只耳朵贴过去。
骂声消失,好像从未发生一样。
他皱起眉头,正准备一脚踹进去看个清楚,忽然一声凄凉的唢呐声破空而出,差点把花蛇给吹到了阴曹地府。
这是什么阴间音乐啊!简直要命。
吹得虽然瘆人,但确实吹得很好。
花蛇脸一沉,这不就是让墨玉中邪的鬼祟?!
深更半夜,唢呐自吹!胆子可真大啊。
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蜿蜒,如诉如泣。
奇怪的是,楼道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被这声音吵醒。
花蛇胆子大,心想不过就是个鬼,还能比他这蛇妖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他狞笑着一脚踹开木门……黑暗中,他金黄瞳仁竖立,一眼看到那只金黄色碗口的唢呐正在空中翩翩飞舞,好似有人拿着它,正在激昂吹奏。
只是唢呐下,一个人毛毛都没有。
唢呐声骤然停顿,不过一秒,花蛇瞳仁上映出一团黑雾。
黑雾扭曲舞动,像是吃了诸多冤魂恶鬼,发出阵阵恶臭味。
花蛇:“…………”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冲来,黑雾倏然化作一只巨手狠狠抓住花蛇的脖颈……
花蛇骤然觉得脖颈处被铁手禁锢,疼得他喘不过一口气。
刚刚走出老君殿的连菀眉心一动,疾步朝后院跑去。
黑雾一点点萦绕在花蛇的整个头颅,越来越浓,最后顺着他的嘴巴、鼻孔、耳朵钻进去……
草草草!老子横行百年,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花蛇觉得神识已经在飘离,眸光一闪,巨大的蛇尾陡然翘起,呼啸着拍向黑雾。
黑雾猝不及防被拍散开来,却又迅速聚集。
“咯咯咯咯咯……”黑雾像是疯了一样,发出桀桀笑声。
“原来是一条蛇!”
“当我的宠物倒是不错。”
“只可惜,我喜欢纯白的蛇,你这杂毛色我不喜欢!”
花蛇气得蛇尾乱拍,艰难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你他妈才杂毛!”
老鬼更嚣张了,黑雾骤然变得更加庞大,手脚多如牛毛,耀武扬威,得意非常。
他几乎将整座房间笼罩,试图吃掉花蛇。
就在这时,一道粉光直冲过来,灼热辉煌,直直照亮黑雾中的腌臜东西。
数不清的腐烂的肢体,数十个溃洞的头颅,畸形恶心地组合在一起。
暴露的这一霎,黑雾骤然消失,叽里呱啦呼啸着钻进窗户的缝隙,化作一阵阴风跑了。
花蛇踉跄坠地,完全化作原形。
他蜷缩着在地上疼得打滚。
连菀转过身往外走。
花蛇:“…………”
不到两分钟,连菀拎着已经换好骚包丝绸睡衣的芙蕖来了。
芙蕖的脸上还照着面膜,整个人处于暴走边缘。
“干嘛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让我来看蛇扭动?扭得也太难看了吧。”
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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