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山系岭
她挑起眉,陆折的身体内怎么有一团风……不是风姨那种萧杀之风,是惠风和畅的暖风……
柔柔的,却萦绕在血脉之中,最后汇聚在心脏周围。
她抬眼看向陆折,陆折被看得赶紧低头。
风姨呵呵笑,“他就要死了。”
“不用你关心!”连菀收起手,让花蛇把陆折背上。
“我也不想吃游魂野鬼啊,我也想好好投胎做人。可是我恨啊,恨啊!”老鬼自知快要魂飞湮灭了,嚎啕大哭。
他开始嗷嗷地说自己年轻时候身为纪家第三十四代孙,坐拥万贯家财,风流倜傥,善吹唢呐。平日里混迹青楼,获得无数姑娘青睐,直到遇到一个叫芙清月的年轻女子。她豆蔻年华,又纯又妖,把他迷得三荤六素,六亲不认。他天天躲在青楼里和芙清月鬼混。
结果,芙清月这小娘们对他并非真心,骗了他的钱跟旁的男人跑了。他气得半死,放火烧了青楼,然后被官府抓住判了斩立决。
他买通牢头,用另外的死刑犯替自己上了刑场。他则躲在清月山这个修建了几十年的墓里,度过此生。因为太过怨恨芙清月这个女人,所以一直不肯投胎。原本他好好呆在棺材里,结果前段时间三清观修建清月院,不小心动了这里的风水,导致墓室坍塌,棺材被砸,他立马从棺材里跑出来,到处吃带有怨气的孤魂野鬼。
芙蕖默默遮住脸。
连菀似有明白什么,转脸看着芙蕖。
芙清月?在清月山修炼成人的芙蕖?
呵呵,原来是两百年前,芙蕖刚化为人形,浪荡人间惹下的祸事。
老鬼吼道:“我恨啊。我在棺材里,做梦就想吹唢呐。我别的嗜好都没有,只有这个!”
所以他从棺材里出来后便跑到唢呐里,听人吹唢呐。但现在的人吹得都不怎么样,所以他非常暴怒。
风姨才没工夫听他废话,扬手甩出萧杀之风,风刑狠毒无比,直直扑向老鬼。
老鬼幽幽道:“只可惜那三个崽崽,粉雕玉琢的……”
三个崽崽?粉雕玉琢?
所有人除了陆折都愣住了。
风姨来不及收回,风冲向黑雾的同时,只听老鬼说了最后一句,“我说我想吃他们,其实,我多想抱抱他们。”
他一生没有孩子,多想把他吹唢呐的技能传给子孙们啊。
只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
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025章 文学城独家
好在之前舞台上陆折被老鬼掐脖子悬空那段, 加上连菀一跃而飞犹如仙人的表演被观众们认为是今年三清观道音音乐会的中场表演片段,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惊慌,反而认为三清观诚意十足, 向大家展示悠久道音文化的同时, 还展现了道家轻功的奇特实力, 真是不错!
搞得钱指挥也以为这是三清观偷偷加的节目, 只不过没告诉他而已。
在陆折和连菀他们都走之后, 他又喊着乐队上台继续演出, 最终这场表演还算成功。
陆燃气得半死, 他可没闲工夫听什么音乐会。上窜下跳, 找东找西, 叫了好几个小道士陪着他去找石依依,都没找到。
“我要报警!”陆燃跳脚骂。
三清观观主自然知道石依依就是风姨,也知道风姨现在在哪, 他帮不上忙,只能安抚陆燃。
“陆施主,石小姐兴许突然有事, 没来得及跟你讲。都是成年人, 怎么会跑丢呢!”
陆燃吼道:“废话!她一直很乖的,从不乱跑, 而且去哪里都会跟我报备。怎么会一个小时还找不见人影?!”
观主心道:宁确定她是人嘛?!
就在陆燃叫嚣着要报警的时候, 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娇笑, 紧接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燃!”
陆燃猛一回头, 可不就是他一时间不到就着捉急心痒的心肝宝贝嘛。
“你到底去哪了啊?!”
风姨立马眼圈泛红,“陆燃,你好凶啊。我刚才让你帮我拿莲花灯,你只顾着和小折吵架, 把莲花灯都扔了。我想为我的父母祈福,就自己去拿莲花灯,然后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为他们念了一会经文,所以才耽误了点时间……”
若是实力不允许,观主当场就想对着风姨翻个大大的白眼。
太能演了!太能装了!
陆燃一听又心疼又内疚,搂住风姨的腰赶紧哄。
风姨见好就收,破涕而笑说我顺便也帮爷爷点了一盏莲花灯。
这话直戳陆燃的心。他感动地眼圈也泛红了。
双双眼圈泛红的两人重归于好。
老君殿内神像肃穆,花蛇背着陆折从旁经过,恰好看到这一幕。
陆燃抱着风姨,背对着大门。
风姨瞧见陆折,原本还沉浸在甜蜜感动中眉眼忽然挑衅地往上抬了抬。
陆折:“……”
花蛇默默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连菀不知道去了哪里,芙蕖从清月山上下来后立马去找老乌龟。
老乌龟此刻正坐在拱桥右侧,一点一点地抬起屁股,准备离场。
连菀冲过去,一巴掌又把他摁回凳子。
老乌龟:“…………”我用了半个时辰才抬起一点点啊。
旁边的精怪们早都走得完了。他们如坐针毡,又担心风姨大开杀戒,把他们都给霍霍了,又担心自己提前溜走,会不会被祖婆婆责骂。终于等到音乐会结束,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压根没敢停留。
凡人区那边都还沉浸在最后的袅袅道音中不能自拔,回头一看:卧槽,右边怎么空了?!
只剩下一个堪比树懒的老爷爷慢慢腾腾,抬了半天还没转过身来。
老乌龟只恨自己走得太慢。
“龟龟,我有个事想问下你?!”
老乌龟咳咳两声,慢吞吞地说:“……好呀!”
芙蕖都快急死了,噼里啪啦说:“你帮我回忆一下,两百年前是不是有个姓纪的家族住在这里?”
她指了指老君殿后面高耸的清月山。
老乌龟想都没想,“没错啊。当年我还是一只小乌龟,有一天我在池塘里玩,忽然……”
芙蕖没功夫听他讲古老的故事,她立马打断他说:“这个姓纪的家里面是不是有个什么七爷?!”
老乌龟又是一脸笃定,“没错啊。那个七爷方圆百里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他忽然压低声音,嘿嘿笑道:“七爷一辈子玩女人,谁知道最后被……”
芙蕖脸腾地一下红起来,“行了。知道了。我就是不敢确定,再问下你。”
老乌龟:“我那时候好羡慕你啊。我刚化为人形的时候想去人间潇洒走一回呢,谁知道因为走路太慢,被人当街暴打,因为说话太慢,被急躁的人又暴打……你就不同了,随意幻化人形,今天做大家闺秀,明天做青楼女子,后天还能装男人……”
老乌龟沉浸在回忆中,再抬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舞台漆黑,一个人毛毛都没有,唯有旁边莲池内的荷花还在傲娇地挺立着。
这时一个小道士上前赔笑道:“乌先生,车已经备好了。芙蕖道长说您着急回家,让我连夜送您出城。”
老乌龟:“…………”
连菀回到住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今晚的事情太出她意料。
首先,老鬼魂飞魄散前竟然提及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崽崽,他见过他们,就在三清观。与之前莲花池中巨型莲花被崽崽们烧黑相呼应。都怪风姨的风刑出的太快,来不及问老鬼细节。
其次,陆折身体内那抹柔和的风是从哪里来的?按理说他以凡人之躯硬生生接下石碑上的黑雾后很有可能连尸骨都保不住,结果他只是吐了两口血便活下来了,还有力气跟她说话。
他可是没几年活头的人啊。
最后,风姨也知道崽崽们还活着,这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呢,忽然一阵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嚣张霸道,刮得房间桌面上的摆设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连菀眉心一皱,呵道:“风姨,还不赶紧去哄你的小心肝,跑来这里撒什么野?!”
从虚空中幻化出一只巨型风犬来,银色的毛发荧光透亮,大嘴张开,红红的舌头下是锋利巨大的牙齿。
狗嘴吐出人声,“没想到啊。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竟然发现你的花崽崽们还活着。”
连菀忽然想起陆折骂风姨是狗妖。化风为狗,用狗传音,可不就是狗妖嘛。
“既然他们活着,那就看我们谁有本事先找到他们!”
“若是他们识相,肯叫我一声妈妈,说不定我就放过他们!”
“你痴心妄想!”连菀甩出花瓣剑,直直戳进风犬身体。
风犬嗷呜一声,化为一阵风从门缝里又钻了出去。
连菀愤恨捶了下桌面,正无处发泄呢,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在吗?”
是陆折。
花蛇显然在劝他,“陆施主,这是祖婆婆的房间,你瞎叫唤什么?赶紧回去吧。你也看见了,这里很可怕的,有好多鬼!”
连菀面无表情地听外面花蛇吓唬陆折。
陆折缓了一会咳咳道:“我感觉我的身体还有点虚弱,很有可能晕倒在路上。”
花蛇:“我背你回去啊。再不行,我送佛送到西,亲自把你放到床上,再贴心盖好被子!”
陆折:“……”
芙蕖也来了,“小帅哥,别怕哈。我这里有几款符文,你可以买回去贴你家墙上。”
“这两张塞你脚下,那些鬼魂妖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一张五百,我们也算是老熟人,打个折,495一张。”
陆折:“……”
芙蕖正极力兜售她的符文,忽然听到木门咯吱一声开了,迎面看到连菀面无表情地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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