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有点甜
原本亮堂的屋里瞬间坠入黑暗。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藏在其中,犹如鬼魅。
众山主齐齐看向罪魁祸首山十二:……
瞬间石化的山十二表示:夜视动物隐身忘记闭眼了……
找到了原因,山十二不好意思的重新点开灯盏,乖乖巧巧跪坐在一旁。其余人本是想将山十二暴打一顿的,这智商,太丢他们十八山的脸了。
只不过这想法才起,众人就在看见一直沉脸未吭声的夏天心时,忍住了冲动。
“小神主大人?”山十小声喊了一句。
“山十二,你再说说进屋看见我的情形,越详细越好!”
山十二:“啊?”
“哦,好!”
山十二恭敬端坐好,又重新回忆了一遍。
“我们进屋时看见小神主大人您躺在床上,神主大人的结界内布满了灵气,您躺在那里,难受得脸都烧得通红……”
夏天心听着山十二的声音,好似重新回忆起那一刻的感觉。她虽然脑子记不清了,身体却因为山十二的回忆,记起了那一刻难受的感觉。
而那时的她,似乎模糊中确实感觉到有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只是那些眼睛里,除了担忧,似乎还夹杂着恨意……
是错觉么?
夏天心却不知这并不是错觉。
金陵山,半个时辰前。
灵力的快速流逝让景白止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只是他虽然跪着,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终使身份互换,今日跪在地上等死的不再是自己和家人,仇席还是感受不到半点欣喜。景白止就那样跪在那,脊背直得仿佛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哪怕他逐渐被水浪淹没,无声无息的漂浮在水面上,犹如一具死尸。
太简单了!这样死得太简单了!
景白止就躺在那,无论是灵力的流失还是水浪的折磨,都激不起 * 他内心半分波澜,除了他那几个徒弟。
仇席明显能感觉到景白止问他“你用的谁”时,声音里的颤抖。
原来像景白止这样的人,也有害怕的事么?
仇席挥散水浪,将手中的尖刀丢在景白止面前。
“选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仇席掐诀,原本退散的水浪再次出现,幻化成一面水镜的模样。
水镜内,少女的痛呼声传来。
几乎在声音传出的同时,因灵气耗损被折磨得有些精神涣散的景白止猛地抬头。
“天心。”
躺在床上的少女面色通红,眉头紧锁,显然大量灵气入体的痛苦已经让她无法承受。
水镜外,景白止似乎透过那声声痛呼声,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机会只有一次,晚了可就没有了。”
仇席看着景白止痛苦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报复后的快感。
冰冷的尖刀就在面前,景白止伸出手,紧紧握住。
手里的这把刀他曾经见过,只是此刻这刀上印着的再不是那少年仇恨的脸,而是他自己狼狈又苦楚的神色。
自家小徒弟的痛楚声就在耳边萦绕,景白止握着刀,“噌”的一声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仇席。”
景白止轻声开口。
水浪留下的痕迹顺着白发往下流淌,糊了景白止满脸。一向高高在上的神啊,没了灵气后也像条落水狗。
仇席咧嘴:“想求我?”
景白止抬头,望着仇席的面容比之入阵前还要苍老,景白止却没有半分感觉。
他目光沉沉,里面没有丝毫情绪,仿若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嘴角却微微抖动着,好似在说什么。
仇席收起笑,似觉得自己看错了。
“你说什么?”仇席皱着眉问。
景白止却痴痴的笑了起来,引得胡须一阵乱颤。
这笑声有恃无恐,将仇席那丝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快感快速瓦解。
“不许笑!”仇席吼道。
他手中再次卷起水浪,好似景白止再不回答,下一秒那水浪就能打爆对方的头。
仇席咬牙:“你再说一次。”
景白止收笑,这次却不再是小声嘀咕,而是张着嘴大声骂道:“去你妈的!”
仇席显然没想到,到了此刻景白止竟还有底气骂人,一时竟有些发愣。
“我说,仇席,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狗东西,听清了么!”
一句脏话出口,景白止一下子就畅快了。
上一世被刻在骨子里的兵痞性子,大口喝酒大声骂人,他都已经快忘记过去的自己了。可现在脏话一出口,过往种种重现在脑海。景白止只觉得压抑了几百年的情绪瞬间倾泻,一时间竟觉得身上灵气流逝的速度都减慢了。
但只是如此,景白止并不解恨。
水镜中,自家小徒弟压抑着的痛呼声好似一把刀扎在心口。过去与现实交杂,他的周身突然黑气萦绕。
那黑气来得又快又诡异,仇席突然觉得不对,他双手掐诀迅速催阵。也是这时,景白止在怒骂声中甩出尖 * 刀。
“你%%%……”
尖刀应声甩出,夹杂着景白止两世的愤怒和一股不可抵挡之势。
仇席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能看出景白止状态不对。
这是……入魔了?
“轰隆~”
原本割裂成两半的天地随着轰鸣声交融,黑云压顶,仇席愈发感觉不妙。
他快速出手,本是想将那把尖刀裆下,再重新催阵,却没想那把尖刀竟完全不受他控制,最后生生从他侧脸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而此刻,两人处境陡然反转。
景白止挥手,黑云应召而下。他全身黑气萦绕,在电闪雷鸣中冷眼掐诀。这一幕落在仇席眼中是何等惊惧,他奋力掐诀,却发现手中水浪再不受控制。
“怎么可能!”
仇席不信,当即催阵。
浓郁的灵气从景白止身上流逝,仇席红着眼发笑,可那笑意还未达眼底便突然消散。
黑云之上,景白止身上流逝的灵气有多浓郁,自他身后补进去的黑色灵气就有多庞大。两相抵扣下,景白止周身的灵气不减反涨。
巨大的灵气冲击而来,景白止眼中意识退散,只余下一片冰冷。
他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右手已经禁锢在仇席的脖颈上。
“林氏?”
他开口,冰冷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连带着表情和动作都像换了个人。
“穿成这副模样……想逃?”
话音刚落,景白止对着仇席就是一拳。
他动作粗鲁野蛮,与仇席以前见过的那个“伪善又卑劣”的景白止全然不同。
“不服?”景白止挑眉,转手又是一拳。
“劳资早就想打你了。”
带着灵力的两拳下来,直揍得仇席头脑发晕,鼻血长流。景白止揉了揉手腕,还不解气。一把将仇席提起来。
“打了败仗就逃命的玩意儿,就你?也配当我的君主?”
“先帝真是瞎了眼。”说着,景白止一巴掌打在仇席头上:“看见你这张脸都来气。”
说完随手在仇席脸上拍了两下,留下两道掌印。
只是才停手,景白止不由轻“咦”一声。
将手中人的右脸掰向一侧,只见对方右脸光滑,除了两个巴掌印,并没有记忆里的那道疤痕。景白止一愣,提起手中人凑近自己上下比划了一番。
“矮了?”
林武帝跟他身量差不多,今天怎么缩水了?
难不成他认错人了?
景白止晃了晃脑袋,脑中记忆乱窜,他的双眸清醒又迷茫,在两者间来回转换,随即再次变得冰冷又漫不经心。
“林渊?”
景白止有片刻迟疑。林武帝有一子名林渊,父子俩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却林渊脸上没有那道形似龙纹的疤。当然,两父子俩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林武帝不是东西,胆小怕事的玩意儿,偏又疑心病重,一心玩弄权势,结果皇位都给自己玩脱了。到死之前还死不悔改,给他挖了坑,让他背着背主之名转世投胎。至于林渊……
那是他死后的第一年,是年少 * 的林渊偷偷给他立了碑,在墓前细数林武帝的罪,代父忏悔。
景白止脸色微变,眼里的冰冷退散了几分,再次开口确认:“林渊?”
仇席皱眉,直觉现在的景白止不正常。只是他此刻像个破布袋似的,被景白止提在手中,灵气又被压制,完全挣脱不开,更谈不上催阵弄死对方。
此刻低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仇席心思一转,恬不知耻的点头。
“是我。”
景白止的手松了松,眼见仇席的脚尖就要触及地面,仇席垂着头冷笑,借着散乱的发丝掩盖了表情。却没想,下一秒脚才落地,脸上又挨了一拳,这次却是连牙都打掉了半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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