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林黛玉就笑她,“旁人家的长姐都是生怕家里的弟弟妹妹惹事,恨不能日日耳提面命叫人老实安分些,姐姐可倒好,竟是个头等的刺儿头。”
林墨菡瞪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了谁?”
林黛玉嘻嘻一笑,凑过去搂着她的手臂便是一阵撒娇卖痴,只缠磨得人没了脾气。
又过了两日,船如期抵达京城码头。
姐妹二人戴上帷帽,被丫头搀扶着下了船。
码头上早有荣府的奴仆等候于此,接了人便忙不迭先迎着姐妹二人上了马车,接着又众人又一阵忙活,好不容易才将那些行李都搬下船安置好了,这才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荣府驶去。
途中百姓见此阵仗不免纷纷好奇观望,有那好奇的便在打听,究竟是谁家娇客如此尊贵,识字的瞧一眼马车上的标记得知是荣府娇客,不禁暗道一声难怪。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姐妹二人正欲下车,却猛然听见外头忠伯冷笑的声音。
“看此情形,我林家的嫡出姑娘竟是都不配入你贾家的大门了?”
一听这话,林墨菡便知道了,原来贾府仍是只开了那一处角门。
当即,也不急着下车了,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里面不吭声。
“姐姐?”林黛玉有些不安,不知发生了何事。
林墨菡轻轻拍拍她的手,“不急,且稍候片刻。”
大户人家的大门平日是轻易不开的,但连皇商薛家来了都能开大门迎客,难不成堂堂二品大员家里的嫡女连商户都不如了?
贾琏看着忠伯脸都掉下来了,又见两位娇客坐在马车中毫无动静,心下不禁就是一叹,暗骂作死的婆娘连一点事都办不好,边一脚踹在兴儿的屁股上,“还不快去叫人赶紧将大门开了迎客!”
兴儿忙连滚带爬的去了。
贾琏又只得对忠伯赔了笑脸,道:“林管家息怒,两位表妹是老太太日日夜夜惦记在心的心肝儿肉,哪里会有人敢故意怠慢呢?定是哪个耳背的狗奴才听岔了才闹出这种笑话,待我问着是谁,定狠狠赏一顿板子与他。”
忠伯虽心下不满,但这罪也赔了,好话也说了,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只道:“琏二爷还请勿怪老奴生了火气,咱们家的两位姑娘自幼在家中便是千娇万宠的,这初次上亲戚家便受这般委屈,老奴属实心疼,更担心荣府中是否有人并不欢心我家两位姑娘,故而一时情急,并非有意给二爷甩脸子。”
贾琏闻言忙道:“老太太隔三差五的一封信送去,每日都在盼着能早些见着两位表妹,哪里能是不欢迎呢?只恨不能抢了回家藏起来才好,今儿这事儿只是个意外罢了,两位表妹住在荣府您只管放心,委屈了谁都绝不会委屈了她们!”
说话间,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贾琏忙去马车边上请两位表妹,林墨菡林黛玉姐妹二人这才下来。
前有一众贾家奴仆引路,后头还跟着一众林家奴仆,接着又是上了轿子一番折腾,这才来到了内院。
贾母得知今日两个外孙女儿就到了,早已是翘首以盼,忽而听闻外头丫鬟娇声道“林家两位表姑娘到了”,紧接着便看见两个打扮素净的姑娘携手而来,一时屋内惊叹四起。
年纪略长些的那个,端是冰肌莹彻琼姿花貌,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如娇似嗔,眼波流转,自有一股风流娇媚,竟是应了那句“闭月羞花怨,沉鱼落雁愁”,好一个倾城绝色之佳人。
而年纪略小些的那个,却又与之截然不同,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竟又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遗世而独立的仙子般的人物。
姐妹二人进了屋子,便对着上方的贾母微一福身,“外孙女儿请外祖母安。”
贾母这才缓过神来,眼圈儿倏地红了,只将两个外孙女儿搂进怀里心肝儿肉的疼着,一时又不禁哭起了贾敏,只引得姐妹二人也跟着红了眼。
众人见状只得一边跟着拭泪,一边忙劝慰。
“两位表姑娘一番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才来,老祖宗可不能再招人了。”
贾母一听忙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好不容易止住了悲伤,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外孙女儿左瞧右瞧却是怎么也瞧不够。
老太太本就喜爱那容貌姣好的小姑娘,这会儿见姐妹二人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一时更是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抓着两个外孙女儿的手不肯撒开。
林黛玉的心思更单纯些,这会儿已是泪眼朦胧,对着满眼疼爱的外祖母也生起了亲近之意。
就连原本对贾府心存不满的林墨菡,此时此刻也再看不出贾母有丝毫的做戏成分,一片疼爱之情竟是真真切切的。
贾母拉着姐妹二人揽在怀里,边指了两个儿媳妇儿与她们认识,“这是你们的大舅母,那一个是二舅母。”
姐妹二人忙见礼。
“一家子亲骨肉,不必如此见外。”贾母笑着说道,邢夫人与王夫人二人自是连连附和。
邢夫人忍不住说道:“乍一见着两位外甥女儿,竟是都叫我看呆了去,再是未能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人儿。”
贾母闻言笑得愈发开怀,只道这大儿媳妇素来不如旁人会奉承,今儿倒仿佛开窍了。
而一旁的王夫人却只跟着笑笑,并未多说话,只坐在那儿念佛珠,仿佛那木头人似的。
贾母见状心中略有不满,不待多说什么,只听外头又有丫鬟娇声通报,却是薛姨妈母女并三春都来了。
众人一进来看见老太太怀里那姐妹二人的样貌,具是一愣,随即纷纷上前见礼。
贾母又将众人一一指给姐妹二人认识,待一番寒暄之后才各自入座闲话。
不想这厢还未说上两句,便又听见一道爽利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第5章
一听这声音,林墨菡便猜测来人必是那王熙凤了。
只见她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打扮得艳光四射彩绣辉煌,恍若那神仙妃子般。
姐妹二人忙又起身见礼。
王熙凤一把将二人拉住,左右打量,连连赞叹,“再是不曾想到天底下竟还有如此标志的人物,怨不得老祖宗日日夜夜的惦念着,我也只恨不能抢回家来呢,只可怜我那姑妈怎么就舍得早早撒手去了呢!”说着,便拿帕子抹起了泪珠儿。
贾母笑骂,“可别再招咱们了,才将你两个妹妹劝住。”
“这位想必就是琏嫂子吧?”林墨菡笑盈盈的问道。
贾母就有些好奇,“你怎么就知道是她?”
林墨菡却打趣道:“来时琏表哥才说,待见了人看见那最是泼辣的媳妇就是你们嫂子了。”
众人顿时都笑了出来。
“好啊,头回才见面就调侃起我来了,该打。”王熙凤佯怒。
贾母笑弯了腰,只将自己的外孙女儿往怀里一搂,“要打回屋打你男人去,可不准欺负我外孙女儿。”
王熙凤闻言登时脸一垮,捏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抹眼角,“老祖宗可真真是喜新厌旧得很,昨儿才夸我呢,今儿两位妹妹一来我倒成了那不受待见的了,罢罢罢,我只走便是了。”
“嫂子别急,我这话还不曾说完呢。”林墨菡喊了声,脸上尽是促狭的笑,“琏表哥的原话却是说,那最泼辣又最好看的媳妇……”
众人无不笑开了,纷纷出言打趣调侃。
王熙凤一时羞红了脸,“瞧瞧瞧瞧,往常老祖宗总说我是那泼猴儿,今儿可算见着比我更甚的了。”说着便上前作势要拧她的嘴。
林墨菡只嬉笑着往贾母怀里一躲。
一阵打趣笑闹过后,姐妹二人与众人的关系便拉近了不少,丫头捧上来茶果,就吃着聊开了。
“凤丫头,给你妹妹准备的院子可收拾妥当了?”贾母问道。
王熙凤忙回道:“老祖宗放心,早已收拾妥当了,先前接着琏二的来信,说是妹妹们身边跟着二十个奴才,我想着寻常的小院儿恐安排不开,这既要好又要宽敞,思来想去便将那梅园收拾出来了。”
“梅园?倒是个雅致的院子,我记得那院儿里栽了好些梅花树,每每冬日里景色都是极好的,届时你们姐妹几个在那里煮酒赏梅倒也风雅,只唯一不好的就是离着我这老婆子有些远了。”
林墨菡先是谢过了王熙凤,又对着贾母说道:“外祖母不必难过,再远也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罢了,少不得要时时来烦扰您呢。”
林黛玉亦抿唇轻笑,“不拘外祖母何时想见我们,只管打发人来叫一声便是了。”
贾母这才一扫不舍,满心熨帖。
薛姨妈听闻姐妹二人带了二十个奴才,心道自家三个人也不过只带了几个呢,就好奇的问道:“可是粗使的丫头婆子也带着了?”
林墨菡就笑了,“我们姐妹二人每人身边配了一等丫鬟二等丫鬟各四人,并嬷嬷两人,都是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的,对我们的习惯喜好最是清楚不过,故而此次就索性一并带上了,也省得再找了新的来还需得调教好些时日,反倒更麻烦些,除此之外其余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丫头还有粗使婆子就不曾带了,届时还得劳烦琏嫂子帮忙调几个人来。”
众人一听这番话皆有些愕然,照这般来算,加上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婆子,那一个小姑娘身边竟得有二三十人伺候?
贾母就长叹,“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千金该有的排场呢,只寻常屋里伺候的,十个八个亦是再正常不过。”身边仅跟着那小猫一两只,哪里就算得什么大家千金了?
贾母看了眼三春及宝钗身后的人,默默摇摇头,一时心中不禁感伤,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时,只见一直跟个木头人似的王夫人突然开了口,问王熙凤,“月钱可曾都放过了?”
王熙凤回道:“都放完了。”
贾母面露不悦,冷冷的扫了眼王夫人。
林墨菡忽的笑了,对着身后的红枫、绿萼等人吩咐道:“你们去外头,叫人将那箱子搬进来。”又转头对着贾母说道:“家里的老管家奉父亲之命前来京城打理一些产业,今儿顺道送我们姐妹二人进府,一会儿也该走了,且叫他进来给外祖母请个安?”
既是说了是“老”管家,那倒也不必太避讳了。
贾母就忙叫人去请。
不一会儿,丫头们便抬着箱子进来了,后头跟着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正是忠伯。
不待他见礼,贾母便忙叫住,连声关心问候林如海的身子及家中情况。
忠伯仍是规规矩矩行了礼,方才一一作答,末了,叹道:“老爷如今年岁已是不小,膝下却仅这么两位姑娘,真真是万般不舍,只奈何家中无主母,便再无人能够教养两位姑娘,故而只得来烦劳您老了,老爷常说老太太乃是侯府出身,又是堂堂老国公夫人,两位姑娘若能在您膝下教养着,他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对于女婿的信任吹捧,贾母显然是极其满意高兴的,当即便说道:“你且叫女婿安心,两个丫头有我看顾着,定然一切都照料得妥妥帖帖,但凡宝玉有的,定然也有她们一份,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一样的疼着。”
忠伯就笑了,对着贾母深深一弯腰,“叫您老费心了。这是四千两银子,是两位姑娘并那些奴仆这一年的嚼用,还请老太太收下。”
普通人家一家三四口,一年的嚼用不过才二三十两,这四千两,纵是给姐妹二人日日吃山珍海味也尽够了。
王夫人、邢夫人还有那王熙凤,不由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小匣子,眼里似乎都有些亮光。
贾母却猛地拉下脸来,怒道:“女婿这是打我的脸呢?我嫡嫡亲的外孙女儿来了,还要花银子买吃喝,这叫什么话!”
林黛玉就劝道:“外祖母还是收下罢,如此一来,咱们若真想要些什么,也才好开口不是?总不好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啊,外祖母只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好叫我们过得随心自在些罢。”
贾母微微一愣,看向外孙女儿有些惶惶不安的眼神,又扫了眼底下坐着的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心下便是一叹。
她这个外祖母是嫡亲的,自是不会嫌弃外孙女儿什么,可这些舅母嫂子呢?
林墨菡也跟着劝道:“咱们这一行二十多个人,若只是做客三两天,哪怕三两月,都大可不必如此见外了,只咱们在此是要常住的,这一年到头下来平白无故得多少开销我也是有数的,如何还好意思呢?反倒是不自在了,倒不如咱们自个儿添了这笔开销,就如妹妹所言,日后当真有个什么想吃想喝的,也才好开口啊。”
“罢了罢了,凤丫头,你且收下就是。”贾母轻叹一声,拉着两个外孙女儿的手,见王熙凤满脸喜色的接了匣子,又说道:“这笔银子,便是顿顿都摆上一大桌子也是绰绰有余了,日后你两个妹妹那边可断不能怠慢了,一应吃穿用度皆比着宝玉的安排。”
王熙凤连连应承,“老祖宗可就放千万个心罢,纵是怠慢了我自个儿也绝不会怠慢了两位妹妹的!”
贾母点点头,又对两个外孙女儿说道:“这银子外祖母既收下了,你们日后也只管安心住着,平日里有什么要求只管找来,或是找凤丫头也成,大可不必怕人说道。”说话间,目光若有似无的还扫了两个儿媳妇一眼。
姐妹二人具笑着应了,又命人将那箱子打开。
林墨菡亲自去取了里面的两只小盒子出来,打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儿幽幽飘了出来,“这是沉香木的手串,外祖母平日里时常戴着身上,于身子总是有益的,这另外一盒则是沉香,外祖母夜里就寝时可叫丫头燃了,定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底下坐着的薛宝钗目光闪了闪,说道:“常道沉檀龙麝,说的便是沉香、檀香、龙涎香及麝香,而这赫赫有名的四香却是以沉香为首,其香味沉静高雅,燃之可使人凝神静气安然入睡……只上等的沉香需得成百甚至上千年方可形成,珍贵异常,堪称千金难换……闻这气味,只怕少说也得是好几百年的上上品了。”
众人闻言具是连连咋舌,“竟如此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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