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亲妈都拿这娃没法子,别人能怎么办?
但是今儿见毅国公,怕是不成,“外祖父至今不见人,也没派人来告诉一声来还是不来。这不是还没开席,就是想等等嘛。”
永安愁眉不展,“这事……除非毅国公亲自求娶,否则,事情怕是真的不成。”
那倒也未必见得!
林雨桐没搭话,带着永安转了一圈,结果回来的时候听前面说毅国公叫送来一只匣子,然却没来,说是今儿回不来了,哪天回来是哪天吧。
永安盼了一场,啥也没盼到。
百日宴一结束,贵客陆陆续续就告辞了。
林雨桐一直没能送客,她陪着永安呢。永安拉着林家二姑娘说话,讲的是嵇康伯在宫里时候的事,一个说的兴致勃勃,一个听的津津有味。大家瞧见了,也不过理解的一笑罢了。林雨桐却多看了永安两眼,这分明就是还不死心,想单独跟孙氏说话吧。
果然,这一聊,就到了客人基本都走了。她告辞的时候要跟孙氏说一声的,结果人家就开口了,张口就叫‘姨母’,带着半撒娇的语气,抱着孙氏的胳膊直摇,“您进宫去劝劝母妃吧!母妃不讲道理!”
孙氏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我的大公主呀,来告你母妃的状了!你母妃一直就不怎么讲道理,人还死心眼的很,如今连你都这么说了,可见这些年是真没长进。怎么的了?说说,叫我乐乐!”
“姨母!”永安一副娇嗔的样子,“我说的是正事!”
“好好好!正事!”孙氏看永安,“你母妃之前写信给我了,今儿我瞧着你跟长公主这样子,怕是事情不成?”
“我姑姑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要去她家呢!”
孙氏就开玩笑的道:“那怎么的?想来我家?”
“来跟姨妈作伴当然也好了,可是权哥哥跟我大哥一样,您懂的呀!”
孙氏就笑,“公主啊,我今儿说句实心话。这世上谁都有害你的可能,唯有亲娘没有。不敢说绝对没有狠心的娘,但你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一辈子刚硬的性子,这会子为了你的事,你娘是低了头的。我们是过来人,过来人说的话还是听听的好。你得想想,亲娘的话要是都不可信,那谁的话能可信?这世上不是只有好听的话才是真话的。”
说的再含蓄,永安也听出来了,这又是一个不支持自己的人。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就问乌云,“你觉得……孙公子如何?”
乌云歪着脑袋,半晌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永安就看她,“你看见他是什么感觉,告诉我就是了。”
“我看见他对公主很好,看见他每次见到我都很温和,也知道他背后从不说人坏话!宫里有大太监欺负宫娥,他看见了会帮忙……他在宫里做伴读这才几个月,可下面的很多人都说他很好……”说着,乌云就歪头看向永安,“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我亲眼看见的,应该是真的。”
永安笑了一下,觉得乌云还挺可爱的,“你说的对!亲眼都看见了,还要如何呢?”
“但是贵妃娘娘说孙公子不好!”“你听说一句话吗?”
什么?
“心中有佛,所见处处是佛。”永安低声道,“母妃一辈子不知道情爱为何物,跟她说那些,她不懂!”
乌云‘哦’了一声,复又低下头。
永安又看乌云,“你觉得宫里……哪个女人过的最好?”
“太后?”
永安不由的就笑,“太后当然不一样了,我是说除了太后之外的女人……”
“皇后!”乌云毫不犹豫的这么回了一句。
永安有些愕然,“你说皇后?”
“嗯!”
“就因为她是皇后?”
乌云摇头,“今儿出宫前,公主去给皇后辞行,正好皇上也在……”
嗯!
“我发现,皇上端着茶,看着书,可其实,皇上的眼睛一直跟着娘娘在转……”
永安悚然,她一直以为那是半辈子夫妻的结发之情,如今再看,原来不是!父皇并不像是母妃说的那般无情,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给了皇后。
那若是如此,弟弟该怎么办?
皇上属意的非大皇子莫属了。
若是自己再不挣一把,将来可还有自己的活路。
她的手攥紧了,然后叮嘱乌云,“这些话以后再不可跟任何人讲!记着,是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你这话……会让聪明人想多的。”
公主你是聪明人吗?
“算聪明。”孙氏看向林雨桐,“别小瞧她,觉得她傻乎乎的一个男人的话一说她就信了。你都会装傻,难道人家不会?”
林雨桐:“……”只是习惯性的把永安当做个孩子。可孩子的学习能力确实是最强的。
装傻这个技能,人家许是就GET到了。
若是只为了野心,谁都不带搭理她的。但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咬死了就是看上这个人了呢?
公主要真看上了,做了驸马也就是了。权当给孩子找个喜欢的玩意而已。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毅国公的嗣孙而已,能过继这个,就能过继那个,不想给权利,回头再过继一个便是了。多大点事!
好心拿人家当孩子,人家拿咱们当傻子,林雨桐顿时兴致顿失,“我回屋练字去了,没事别打搅我!”
“你外祖父一会子过来,你不见见?”孙氏一把拉住小闺女,“你也别总是练字练字的,没事做点针线。我可打听了,金家那三个儿子的婚事,这就定下来了。据说,都是小富之家,极为贤惠的女子。”
贤惠不贤惠咱们另说,“定的什么人家的姑娘?”
“大儿媳是从西北来的,祖父是个百户。二媳妇是一茶商家的嫡长女,听说是极为贤惠能干的。老三家媳妇是沧州本地的,是沧州有名的富户,说是半拉子县城的地都是那家的……”
林雨桐就心说,这个婆婆娶媳妇很有章法呀!
权――钱――根基――后台!
她是一个不拉的踅摸见了,且还叫她给办成了。如今这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周氏得意的就是这个,今儿在林家喝了几杯,回去就跟婆婆撒酒疯去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呀,“您当年还嫌弃我丑?如今再瞧瞧,这几个媳妇娶回来,再有二十年,您再看咱家的成色……闹不好,这北燕国咱家得叫的上号!”
老太太捂着耳朵,心疼那在桌子被震的一跳一跳的甜白瓷杯子,老担心给摔了。于是连声的说:“好好好!你最能耐!娶了你进门,真是我们金家祖宗八代积了大德!”嘴上哄着,可老太太心里咬牙切齿呀,我且得活着,再活二十年,我不看见你娶个敢跟你拍桌子的儿媳妇,我不能闭眼呀!
第183章
客从何来(50)
林家自从这百日宴之后, 喜事就不断。先是宫里赐婚,将林家长房的嫡次女赐婚给了嵇康伯,而后又说嵇康伯以简朴为上, 为君分忧云云, 宫里赞赏了一通一说,还说嵇康伯成家立业了, 又额外的赏赐了一个皇庄以示恩典。紧跟着郑王上门又提亲, 还是这么一桩婚事, 三媒六证一点都不马虎,正儿八经来下聘了。宫里下聘,那真就是五谷六畜,布匹锦缎也有, 不过数量不大,倒是有内造的织布机子一类的东西, 给带来了。
啥意思呢?男主外女主内, 寓意就是这个。
便是装粮食用的斗都是好木料做的, 但这价格才几何呀?
林大老爷这官位,这女儿的大喜事能惊动半朝,观礼的都看着,也都知道这是宫里的意思。有人心里觉得简朴的过了不成个体统,但有那机灵的, 手里不宽裕的, 就都寻思孩子的婚事是不是趁着这个东风给办了呀!现在这娶媳妇嫁闺女,其实都不少花银子的。越是讲究的人家,这嫁女儿反倒花费的比给儿子娶媳妇花的还多些。因此, 这不仅是娶媳妇省了,嫁闺女也会省许多。
因着是宫里赐婚的, 又比别人多了些体面。赵氏意气风发,将事情打理的体体面面的。跟闺女把话说透了,说了这里面的许多利害关系,叫她不要在这事上存什么心思,“嵇康伯府早年家业就大,你那先逝的公公跟你三叔交好,是个极会经营的人。家底厚实着呢!且这些年,就一个主子,还都在宫里住,宫里开销,实在是没有可花用的地方。怕是攒下偌大的家私。偏偏你们现在人丁单薄,没有帮衬的人,就越发不能叫人觉得你们家底厚招人眼了。日子过的是自己的,很不必管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宫里的意思,也折损不了咱们的面子。我跟你爹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家里的家财,当年叫你姐姐带走一半,剩下的你再带走一半。只零零散散的,我和你爹就用不尽的。”
这话说的人难受!
赵氏见闺女一脸想安慰不知道从何安慰起的样子,就道:“以后,跟这些堂兄弟要处好,不可学毅国公家的世子夫人。别管那个兄弟姐妹将来有事,能帮的都要帮,能管的都要管,你帮了别人了,管了别人的‘闲事’了,你有事的时候才有人能帮你。伯父没有别的亲眷可攀扯,你能攀扯的也只有咱们家。可咱们家你又没个亲兄弟,因此上,遇事越发的思虑周全些!”
絮絮叨叨,恨不能把这二十年做当家主妇的经验都传给闺女。
周氏从林家观礼回去,当真就如这大热天喝了一大杯的冰水,那叫一个痛快。
虽然一天到晚的在老太太面前嘚瑟呢,但其实心里也愁呢。这媳妇怎么娶?怎么娶合适?上次老四叫自己在林家说老太太身体不适,啥意思自己也搞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老太太的身体必须不舒服。
“谁的儿媳妇敢这么咒婆婆?”老太太斜眼看媳妇。
周氏就敢:“您知道您这一病,咱们家趁着这股风要是把媳妇都娶进门,咱家省了多少银子吗?人家伯爷娶媳妇,也就是几斗杂粮两头猪的事,咱家还能超了人家?那是僭越!”她捧了茶亲自给老太太塞手里,“打明儿起,您就躺着,我专门买两丫头给您打扇子都行。您就说梦见我公爹了,我公爹说咱们家今年犯岁星,唯有一个法子可破……”
“就是给孩子们办婚事?”
“对!”
老太太一脸的牙疼,“给哪个办?不给哪个办?”
“都办!”“都办?”
“都办!”
“老四也办?”
“办!”那您以为您那小孙子最近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是为啥的?“行吧!”老太太放在茶杯,“那我现在躺着去?”
对!躺着去!
躺着不叫动老难受了!年轻时候其实也是能骑马的,后来不能上马了,但拎着棍子前后院的一天十多个来回还是跑的动的。现在非叫我躺着装病号去,这个大夏天的,要了命了。
“得病多久的?”
“到年底吧!”
到啥时候?
“年底!”周氏亢奋的不行,“四个儿子一个闺女,我得一个亲家一个亲家的去说呀!您觉得时间长,我真是怕时间不够。您就是不会享福,还能把您躺累了?”
叫你躺半年你试试?
四爷一向是做事做的及其认真的人,就是叫老太太装病,那也尽量做到不叫人拆穿。比如,人家给嵇康伯捎带了口信,叫他帮忙请个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老太太怕太医呀,“咱们是装的,人家太医是给皇帝瞧病的,那啥看不出来呀。”
“有法子叫他瞧不出来!”装病四爷跟着桐桐学了好几手了,摁着哪里能改变脉象他记着呢。
然后嵇康伯陪着太医过来了嘛!人家都说了老人家不舒服,那作为朋友兼未来的连襟,不该来瞧瞧吗?
一瞧,这金嗣冶是真孝顺呀!守在老祖母身边,叫老人家靠在他身上,抓着老祖母的胳膊叫太医给号脉。太医那眉头是越皱越紧,老太太给吓的,感觉心都能从口里跳出来,“我这其实……”
“挺好的!”太医尽量收了脸上的表情,安慰老太太,“您这身体康健着呢。”
看吧!装不过去的!但还得装呀!要不然耽搁孙子娶媳妇呀!老太太硬着头皮,“康健是康健,就是老头疼!”
这是小孙子教的!她信自家孙子说的话,说头疼最没法查,您只要咬定您头疼,他都不敢说您没病。
然后老太太就说头疼,“头疼上来,可了不得呀!”
太医忙道:“没事,这都是小事。我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汤药,晚上睡前喝一盏,一觉安睡到天亮。”说着话,人家太医就跟金家守着的人使眼色。
金泰安忙道:“老大人您外面开方子。”
人家太医跟出去,尽量叫声音小点,“老太太的情况不大好,是不是还有心悸的毛病?这若是夜里还是也不能安枕,可真就是催命了。”
周氏忧心忡忡的,“老太太最近常梦见老爷子,晚上说是睡了吧,可这谁在床跟前说个啥话,她都清楚。半梦半醒的,老实睡不踏实,也不是完全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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