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王氏没添置,就是穿了平时少穿的衣衫,她解释道:“在家里干活……刮刮蹭蹭的,好衣服也给糟蹋了。”
楚氏倒是浑身崭新的,拉着刘氏说她身上的料子,“我爹从南边特意买回来的,正时兴呢。我全要了,做了一箱子衣裳裙子……”
正说着话呢,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脚重一脚轻,正是管着外院的二刀。
“二刀!”金泰安喊道,“怎的了,进来说话。”
二刀气喘吁吁的,“正在门房吃酒呢,听着外面的声响不对……”
怎么了?
一家子爷们起身就赶紧出去,周氏眼睛一瞪,说儿媳妇们:“利索的衣服都换上!”说着,率先出去,去演武场拎着一杆长枪就跟到了外院。
林雨桐其实用什么都行,但还是拎了靠在边上的锤子。
然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着儿媳妇,这锤子是今儿砸梅花桩用的,可不轻呢。自己这娇娇小小的儿媳妇就那么拎着?
王氏在边关长大,经过的不太平多了去了。她是一点也不慌,抓了大刀拿在手里,那姿势跟砍柴似得。
刘氏当真没见过这个阵仗,抓着把剪刀跟出来了,战战兢兢的。
王氏低声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要是真遇到强盗了,自我了结这东西还不成吗?
楚氏真吓怕了,但一看一个个的妯娌都这样,好像她怕了就特别怂一样。她不能认怂,但这不是要顾着老太太吗?她扶着老太太,“等会子不行的话,咱俩去菜窖,省的碍手碍脚的。”
老太太摆手,“乱子见过几次,咱小老百姓家见不了大的。就怕有些地痞无赖还有那些帮闲流氓,趁着这乱劲祸害!”
是!外面脚步乱糟糟的,一阵过去之后,像是巷子口有呼哨声,然后一阵响动之后,有整齐的脚步声远去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这是要出大事了。
化整为零,进了京城的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
周氏听着声音确实是远了,这才收了家伙,“城里富户人家,家里都没下人使唤了,过年用人的地方多,好些人家雇了短工进来干活……”
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混进来了。一家藏在三五个,这得藏了多少人?
周氏说着,就安排金泰安,“你们爷几个,挨个把院子里查看一遍,别叫藏了什么人进来。”
家里可都是新媳妇,难保没有那心思坏的。这要是趁着大家不防备,出点事可怎么办?
这是正事也是大事。爷几个利索的带着人查去了。这宅子屋子多,且得些功夫呢。
周氏又安排门房爷孙俩和二刀,叫二刀去看着马厩那边,别惊了马。叫老张头看好门口,别管谁敲门,都别应声。
林雨桐拎着锤子正要放下呢,就听刘氏跟王氏嘀咕,“大嫂,您眼睛好,您看西边墙头上……”
林雨桐瞧过去,那一上一下的不是窥探的人头是什么?
她的视力更好,此人她坐车进出了几次都在巷子口见过,就是一地痞无赖的臊皮货,在街口盯着过往的丫头婆子的屁股瞧。今儿他敢冒头,明儿就有人敢一起冒头。双拳还难敌四手呢,只要这些人进了院子了,别管有没有被冒犯,金家的女人以后不用出门了,没碰死得是脸皮厚的。
她将手里的锤子顺手就扔过去,跟打地鼠似得把人砸下去了。
一家子女眷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她。
林雨桐反倒是特别平静,“坏了,锤子脱手了,扔墙外头去了。外面太乱,今晚就别去捡了,明儿吧,明儿天亮了再去。”
那这家伙没被砸死,也被砸晕了。晕倒在这样的天气里,搁在户外冻上一晚上,保准他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太太赶紧拉了小孙媳妇,“走走走!跟祖母走,今晚都守在一处。”
老太太的暖阁暖和,都过去也挤得下。里间是大炕,外面的窄炕,爷几个在外屋也能凑活。
回来之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而王氏则是眼睛亮闪闪的,“听说国公爷不仅双锏使的出神入化,狼牙锤也使的颇为神武,不知道是与不是。”
记忆里见过的,是这样的。
但这跟她其实是没啥关系的。她就是顺手拿了一把大锤子,顺手把锤子扔出去砸到人了。
仅此而已。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管这个叫家学渊源。
渊源个屁!孙氏都不会那见鬼的狼牙锤。
男人们今晚上是别想安生的睡了,尤其是出了有人爬墙头的事,那就更不敢睡了,带着人举着火把绕着宅子就得一晚上。
大约子时前后,靠近皇城的地方骤然火起,紧跟着喊杀声不断,林雨桐窝在炕角,睡的踏踏实实的。便是有乱子,男人们守着,但天亮也该疲乏了,这就该换人守着了。如今不养神不行!
楚氏不敢闭眼,王氏是尽量叫自己歇一会子。林雨桐是知道外面有四爷,没事。王氏哪怕在边关见过比这阵仗更大的战火,可她跟金大爷之间还没培养出那种可以完全交付的信任,她是带着戒备休息。
楚氏不敢闭眼,刘氏敢闭眼但是睡不着。
楚氏还嘀咕,“你说乡君那么金贵的身份……怎么……怎么比大嫂这个在边关长起来的还……那个!”
刘氏压着声音:“听说四弟妹也是庙学下来的。”
楚氏立马肃然起敬,好像在庙学镀金之后,有什么特别的都不足为奇。
也确实是,论起之前的那些惊险,今晚这算个屁。
早起了,天亮了,没有鞭炮声,感觉不到丝毫过年的气息。周围静悄悄的,连鸡鸣狗吠之声也没有了,院子外面没有奔跑的孩子,都在等着,没有谁家敢开门去瞧瞧。
林雨桐起来的早,只叫婆子把冻着的馒头之类的拿过来,在暖阁外面的炉子上烤了烤,就着咸菜,一人冲一碗鸡蛋汤喝了了事。她低声问四爷:“到底是哪里出事了?”四爷朝外指了指,“汝南王府的方向。”
一大家子都看林雨桐,都知道她跟王府是有瓜葛的。
林雨桐却面不改色,“那没事了,平叛的必是外祖父。”
边上的人听的不甚明了,但四爷却点头,“回头我去瞧瞧。”
不等四爷瞧,金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外面的不是国公爷又是谁?
林雨桐得了信儿急忙往出跑,“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他站在院子里,满眼嫌弃,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摸了摸外孙女的头,“吓着了么?”
“没有!”林雨桐拉着他的手来回的搓,“谁家出事了?”
国公爷嘲讽的一笑,“汝南王不知死活,揪集老王爷当年旧部,想夜袭皇宫。”
然后呢?
“然后他孙女在宫里将他告发了!”
乔药儿!
因此,这其实就是瓮中捉鳖了!
一点也不惊险刺激,白白的担惊受怕一晚上。
正说着话呢,外面跑来个副将过来嘀咕一声,手里拎着个锤子。
国公爷朝锤子看了一眼,又顺着副将指点的方向看了看那墙头,然后看向金家几个男人,“谁这么好的臂力?!”
四爷面不改色,“惭愧,是小子。”
国公爷没搭理四爷,因为金家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都落在自己眼前这个小娇娇身上。
他挑眉,抬手好似不经意的在林雨桐的胳膊上捏了捏,之后就嘴角勾起,又强忍着才压下。当时啥也没说,却又大笑而去。半晌之后,叫人给林雨桐送了个东西来。
东西挺沉,林雨桐叫人打开来瞧,结果里面装的是――狼牙锤!
第196章 客从何来(63)
四爷比较挠头!
你说弄这么一扎手的玩意回来, 怎么处理?
叫桐桐抡着这个每天去练吗?她才不练了。一大把年纪了,面上不显,打扮的简单, 但不是不爱美的。抡的两条胳膊都是肌肉, 她一定会说:你肯定不喜欢。
其实自己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主要是她自己不喜欢。
所以, 见到这玩意她保准会嘴一撇, 盖子砰的给盖上, 然后抱着这玩意往柜子顶上一扔,等着落灰!
这想法才从脑子里过去,就听‘砰’的一声,人家果然是一把把盖子给捂上了。然后拎着这东西, 跳上炕,直接放到了炕柜的顶上。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好像如此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这一串动作跟自己脑子里提前预想到的画面一模一样。以他对她的了解, 她就是这样的。但他还可以预见, 真要是有个什么事,就像是昨晚上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样,多出现几个这样的人,她会马上跟刚才那样似得,直接蹦Q到炕上, 然后取下那个‘小锤锤’, 拎出去砸人,一连串的脑袋开花的画面他一样能清晰的想象出来。
真的!她会这么干的。她是觉得,反正给我送了这东西, 我用这东西表达武力是合情合理的。
但你这合情合理是得有前提的!得有人给你埋伏笔的。
就比如你的小锤锤,两个壮汉抬进来的, 抬的时候吭哧吭哧的,放下的时候彼此还提醒,别砸了脚,别砸了脚。然后你给单手拎起来了。
虽然单手拎的动作只我看见了,咱也知道你的力气来源是由内而发的,不是蛮力,可别人不知道呀!
敢问,将来你用的时候,你怎么解释你这突然变大的力气?
昨晚你扔的那个锤子跟你现在得到的这个小锤锤,它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那玩意就是家用的,木柄前面带着个铁疙瘩那种。一般装修砸大墙都用那玩意,沉手是相比起捏绣花针而言的。但跟你那个小锤锤比,昨晚那个锤子就是绣花针了。
好了!锤子给你你不练,用的时候你还得用。
劲儿从哪里来?
四爷还管什么汝南王造反不造反?爱造反不造反,反正也没造我的反,我操心的着吗?他现在得想法子给屋里摆放一点东西,像是石凳、石摆件之类的,一定得重量由小到大的都有,制造出‘你们虽然没有看见桐桐练习,但她其实是屋里偷偷练了的’这种假象来,叫她万一有一天不小心露出尾巴的时候,不叫人往偏了想。
至于说那锤子使用的时候人家会问谁教的功法,呵呵!试着问一下,看桐桐会怎么说?
她一定会说:“这玩意要什么功法?力气大了抡着砸就好了。砸到哪里都开花,能一锤子砸死的那是享福了,真砸到身体别的地方,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痛快,叫人受那个罪干啥?那也是一种不人道!”
每一个词每一个语气,甚至说话的表情,都给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她说完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她拎着那个小锤锤能在手里掂量的时候,四爷还是不自觉地会说:你说的对!
他其实跟桐桐一块的这么些年,都在审视最开始对福晋的态度的。然后他就感觉,他真的是桐桐的真爱。要不然以桐桐当年那隐藏起来的武力值,只凭着有后院这一点,她拍死自己不要太容易。然而桐桐没有!他现在是一方面感叹当年太年轻,无知到无畏。另一方面也感叹,真爱就是真爱!这样了都没舍得把自己怎么着。
这么一想,好像桐桐变成啥样都是可爱的。也不能不可爱!
四爷特淡定的起身,“昨晚你没睡好,再眯会儿。我出去看看去!”
在国公爷送锤子的半晌,四爷睡了一觉了。
不再睡会儿?
不了!趁着金家的其他男人还在睡着,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先赶紧把需要的东西想法子给弄到吧。
“要出门吗?”林雨桐不放心呀,“街上会不会乱?”
“不会!”四爷笃定,“既然宫里提前得了信儿了,必然是早有准备。该清理的清理干净了,漏网之鱼也不敢这个点出来。”
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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