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周氏和王氏的娘家在西北,肯定回不去。刘氏的娘家也在沧州,再怎么也得两天的路程。这种天气,这种情况,折腾什么呀。也是不回的。
楚氏这不是娘家年前来了燕京,买了宅子吗?于是,楚氏有娘家可回了。
一大早,长辈今儿都在三房吃饭,林雨桐去跟长辈禀告要出门的时候,楚氏也过来的。打扮的甚是光彩绚烂。头上插的,身上挂的,都是进门的时候夫家给的见面礼。回娘家也不落面子的那种。
林雨桐打扮的更不差,更鲜亮。四爷一直就比较贼,当发现首饰铺子里几乎看不到翡翠之后,他就以采买石头的名义,委托镖局从滇南买原石了。不能叫家里知道的是,他不仅买了原石,还通过毅国公的面子,跟那边的总兵挂上了关系,买了个矿山,却叫国公爷的人去打理。这玩意在没做成首饰被人追捧之前,就是做摆件的。摆件虽然也昂贵,但却不是家家的必须品。国公爷不认为这有多大的赚头。之前他愿意搭把手的原因是那地方靠着苗寨,苗寨那地方出银矿。他以为这小子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那山上有银矿呢,后来这小子叫自己派人去管,自己也应了,还专门叫人去勘查了,有个屁的银矿,就是可能会出点能做摆件的石头罢了。山是买了,还在那儿放着呢,一直就没动。要买这种石头是吧,买去吧!你掏得起钱就给你买。
然后四爷之前偷摸弄的钱除了买矿山了之外,就是买原石了。运回来的费用比原石的费用还高。后来四爷也说呢,说是大舅子给他介绍的商人,为啥他没品的把那三千两银子收了呢。因为不收真就没银子了。之前,挣是真挣了不少的,但大笔挣着也大笔花着,然后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林雨桐就好奇,你都靠啥挣的?
四爷就说成亲时候的花轿,“你只说舒服不舒服?”
舒服?
图纸难道不能换钱?
类似的可以微微改造的东西太多了,画出来就是银子。
那你一时也凑不齐那么大笔的钱呀!小玩意改造的图纸都是零散的钱。
可我有别院呀!我可以用别院去跟郑王抵押借贷,拿钱先办事,然后一点一点还给郑王就好了。
那你是有够无耻的!拿郑王送你的别院再跟郑王抵押借贷,回头你挣钱了再还人家,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空手套白狼的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如今是时机不对,不能给翡翠造势,等将来造势造成了,这玩意比一个金矿差了吗?便是不能开挖,可如今给你置办首饰的费用不也省下来了。弄俩玉石匠人专门做这个,你只说你想怎么戴吧!
我想怎么戴,不一直是你说了算吗?
四爷就又扒拉出一套紫罗兰的首饰来,“试试?”
可我今儿穿的衣服是浅浅的鹅黄用金线绣图样的衣裳,紫色和黄色是互补色,搭一起会不会俗气?
不会!这啥东西看谁在穿。这个身形这个长相这个气质,对比强烈才会更抢眼。
于是,楚氏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好像被人家这个‘胡乱穿搭’的妯娌给比下去了。其实都瞧着林雨桐的首饰好看,可谁也不好意思问。没见识嘛!问出来再出丑怎么办?或者是这位弟妹来一句:“嫂嫂喜欢吗?回头我送你一件呀!”
这位这么实诚的,真这么说了,自己就成了啥人了?跟哄小孩的糖似得,太掉价了。因此只夸好看,没人来问。
惊艳到别人叫林雨桐一路都保持这非常好的心情。临走交代了刘氏,“我那边的人我都交代了,叫她们一会子过来帮衬帮衬,今儿二姐回不来,大姐是必回的。”
成!你先安心回门,家里有人招待。
对!金家也有姑奶奶要回门的嘛!
林雨桐今儿得早点去林家去,在林家呆半晌之后,这不是还得跟着孙氏回国公府吗?孙氏也得回娘家的呀。
她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到林家之后,孙氏才说,“你外祖父叫人传话了,说今儿不用回了。他还忙着呢,等哪天他得闲了,再叫咱们过去。”
那也成!
娘俩还没怎么说话了,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就都回来了。人聚齐了,谁都没有在意什么汝南王府的事。林家是知道自从老王妃没有了之后,王府的嘴脸的。就差没在葬礼上翻脸了!有什么情义可言?
说起来,当年老郡主是能继承王府的,结果一个庶子娶了老郡主的丫头,夺了爵位,不用去亲历,只要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故事。最后老郡主早逝,毅国公不曾另娶,如今却亲手平了那王府。这中间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一两句简单的话能说清楚的。
姑爷进门便是贵客,林家拿出最好的规格来招待。
女眷们在老太太这边,姑娘回门嘛。娘家人总要问问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夫家的事事无巨细的都想知道。
老太太看着大孙女也是怜惜,出嫁了三个孙女,就只大孙女简朴。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回来时穿的。想着平时都不舍得穿。头上的首饰就那几样,炸鲜亮了好过年。不像是二丫头,没有公婆管着,伯府也富贵,虽穿的不扎眼,但身上的衣服是贡缎,头上的首饰是内造。想来是宫里赏下来的。
至于小孙女,这个鲜亮哟!她一进来,屋子里都亮堂了。在这屋里一走动,只觉得流光溢彩一般。
几个孩子围着她边上说话,大孙女说:“得亏了二妹和六妹,买了菜蔬给我送去了。比咱家送的还早!那几日琼姐儿正闹症候,不爱吃饭,哼哼唧唧的。你们是知道我婆婆那人的,便是疼爱,但却从不殊待,只说孩子嘛,空空就好。我这个心焦的呀!结果六妹竟然给我捎带了一篮子菠菜。这回我是一点没给婆婆,全拿我院里了,在茶房里用银铫子给琼姐儿做了几餐,孩子吃的可好了。”
“孩子咳嗽怎的不说一声?”林雨桐就道,“我熬了金桔,加了冰糖和一些药材,给小弟和茂哥儿带了不少,原说过几日去的时候再给琼姐儿带的,不想孩子竟是咳嗽了。那就先匀给大姐,回头我做好了再给送家来便是了。甜甜的没药味儿,跟橘子挤出来的汁水似得,甜丝丝的,睡前半盏,两天就好。以后入了秋就喝,保准不咳嗽。以后我常做,做好了给你送过去,没了你打发人跟我拿,又不值什么。”
金桔这玩意,在京城可也不好找。你拿来熬糖浆了,还一个冬天的喝,这得造出去多少?
“孩子喝嘛!”林雨桐浑不在意,“大姐跟我见外我才要恼的。”
说着话呢,突的下人禀报,说是郡主府那边有访客,要见郡主和六姑奶奶。
林雨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我现在不是六姑娘,是六姑奶奶了。
姑奶奶就姑奶奶吧!她看孙氏:“谁呀?”见你又见我的?
孙氏皱眉,看林雨桐,“你该比我清楚。”
林雨桐‘哦’了一声,然后失笑,“知道了!那娘您就别出面了,我去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第一次去庙学,跟林雨桐挨着住的七表姐――乔茉儿。
她在最后一次遴选的时候,跟那个叫红娘的清倌人一起到的,但座位只剩下一个,那红娘把乔茉儿撞倒,林雨桐当时为了离开庙学,把位置差点让给她。可惜最后庙学加了个座位,林雨桐的计划破产。
如今来的就是那个姑娘了!
汝南王府出事,迄今为止没人来求过孙氏。全家下了大狱,那唯二在外面能活动的只两个姑娘,一个是告密的乔药儿,一个是在庙学的乔茉儿。
林雨桐到了郡主府,果然在花厅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不是乔茉儿又是谁?
她站在那里脊背笔挺,披着鸭蛋青的披风,乌压压的头发披散着,只用一跟白色的发带绑着。转过身来,脸上不施粉黛,显得面容清雅非常。
两人相对而站,林雨桐能感觉到,庙学在这个姑娘身上留下的印记。她变的不一样了,跟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
两人相对而立,同时欠身,一个称呼‘表姐’,一个称呼‘表妹’,然后特淡然的分宾主坐下。
乔茉儿到底是先开口了,“王府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
林雨桐接了这个话,“我相信七表姐事先不知情。”她说着就轻笑一声,“你能来,我很意外。但见到你,又不那么意外了。你想求什么,我知道。可表姐可知,在这事上……如今么谁都无能为力。”
“我只想留住家人的性命!哪怕流放,哪怕……”
林雨桐拦过话头,“七表姐,告密的是乔药儿!”
乔药儿?
对!是她!所以,王府的罪名才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这话不用林雨桐说出来乔茉儿就明白了,因为明白了,只一瞬间她便白了脸。林雨桐轻叹一声,“我想,外祖父到底是顾念情分,恪守本分平叛,却不曾伤王府之人性命……”要不然你不会来说要留家人性命。
乔茉儿点头,“此事非国公爷之过,这个我清楚。”
清楚就行了,剩下的跟我们可真没关系了!
乔茉儿起身,没提告辞就往出走,好似受的打击不轻。要跨出门槛了,她突然扭脸问了一句:“昨天国公爷给表妹送东西了?”
“送个锤子!”林雨桐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197章 客从何来(64)
真送了个锤子!
但乔茉儿依旧甩袖而去, 临走意味深长的给林雨桐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林雨桐:“……”我说的是真的!
她瘪了瘪嘴,不信拉倒。当然了,乔茉儿估计没有什么恶意。之前自己对她有恩, 如今她开口了, 二话不说就把乔药儿给卖了,一点都没隐瞒, 把事情告知她了。以她现在的处境, 她犯不上为了别的事得罪自己。甚至她的心里, 还是想维持这份不怎么牢靠的关系的。因此,她不会说想要害自己或是如何。之前那一问,看似在询问自己,其实何尝不是在提醒?
提醒有人关注你, 想知道国公爷给你送啥了,甚至于她的潜意识里, 她都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提醒自己事不安全的, 因此用那样询问甚至于诘问的语气。
林雨桐环顾四周之后, 然后朝屋顶上看看。想想,大白天站屋顶上太显然了,心里寻思着,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只假装从巷子里路过,这好些事想听去也就听去了。
那这其实在哪里说话都一样, 只要有这种长着顺风耳的人, 就注定了在哪说话都不安全。
这倒是给自己提了醒了: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无关的就得是清风过耳。别说去做了,说都不要说。
就跟现在一样, 人家甩袖走了。那自己的态度就得是,走了就走了, 跟我有个鸟关系。
她脚步轻快的又跑到林家那边,孙氏就问:“这就打发了?”
“实话告知就行呗。”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至于她信不信的,那是她的事。”
宫里的消息孙氏知道,她只以为说的是乔药儿卖了一家子的事。至于说她爹送她闺女啥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玩意是啥。人家说沉手的很,她想着她爹有金矿的,而且这金矿把持在手里好些好些年了。笨想也知道她爹啥最多,那除了金子好像也没别的。再配合‘沉手’这个说辞,得了!除了金子也不可能是别的。之前自己也确实提醒过,您那么多金子,也不看桐儿过的啥日子。这他作为外祖父,送孩子一箱子金子怎么了?
才一箱子――小气!
这也就是她从不过问自家小闺女过日子的事的原因。只要有金子还有过不好的日子?东西不好买?
不存在,那是你的金子还不够多而已。
身边的人总提醒自己说:金子多也架不住孩子小不会过日子,再给抛费了!
抛费就抛费!她外祖那么些个金子,桐儿不花谁去花。反正自家是不缺花销的!只老王妃和自己老娘的那一份,自己三辈子也花不完。桐儿不花点她外祖父的,难道要留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做梦!我宁肯我闺女给败了。
所以,抛费完再要去就是了,能是多难的事?
故而,回了一趟娘家,孙氏这个亲娘传递给闺女的意思是――要去做这世上最轻省来钱最快的活。
什么活最轻省来钱还快?
答曰:啃老!
林雨桐看过去:“找您和我爹要呀?”
林嘉锦转身就走,好像没听见。
孙氏白眼一翻,“找你外祖父要去!”
林雨桐:你们到底是对那一箱子东西有多深的误解。
误解就误解吧,懒的解释了。反正饭也吃了,咱就回吧。今儿在林家,林雨桐发现家里的运作也还行,比较正常了。要么说,还是老人儿可靠呢。
林家那边年轻的是走了一些,可原先三房这些不关紧要的人过去一补充,好歹能运转。而孙氏这边呢,随时有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补充进来,也一样,影响不大。
林雨柔就不行了,她夫家本就规矩严。她公公的官职本就不高,还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养奴仆。本就没有多的!这次一走,人手一下子短了。这家又是俭省惯了的,她都得亲手干许多事了。
她说的时候林家人唏嘘,但林雨桐没说的是,其实自己也在动手干很多事。
不过是自己年轻,在他们看来不算是正式成亲的那种,所以繁杂的事情应该不多。只是林雨柔带着孩子,才会显得特别狼狈。
可嫁人了,这就是过日子呀!跟蒲公英似得,落在哪块地里,就得跟着过什么日子。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金大妮跟何二郎已经走了。两人其实回来的比较早,为的就是跟两人见一面。
周氏就道:“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别人家且罢了,只承恩侯府跟着悬心!”
情理之中。
周氏这边说着话,就发现只儿媳妇站在跟前说话了,老四转脸又去哪儿了?扭头找了一圈,就又见他两手拎着不知道是啥玩意从马厩那边过来,还朝这边喊了一声,“我先把马车上的东西给搬回去。”
后面还跟着二刀,手里也满满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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