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按着规矩,太子和太子妃无需向皇后以外的任何嫔妃下跪,但胤礽却出乎预料地直接跪了下来,一旁的瓜尔佳氏也紧随其后,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保成……”
“这些年皇额娘待儿臣如亲子一般处处关爱照顾,在儿臣心里皇额娘亦与亲娘无甚差别,生恩养恩皆是一样的恩,今日这样的日子儿臣和太子妃也理应给皇额娘敬一杯茶,皇额娘切莫再推辞了,便是传了出去也无人能说什么,反倒是不如此才会显得儿臣跟那白眼儿狼似的不懂感恩。”
看着孩子微微泛红动情的双眼,林诗语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涟漪端了茶水进来,胤礽端起其中一杯双手捧上,哽咽着说道:“皇额娘请喝茶。”
林诗语接过来小小呷了一口,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他,“妻者齐也,切记尊重爱护你的妻子,维护妻子的体面尊严是你身为人夫的责任,切不可犯糊涂干混事。”
“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
瓜尔佳氏的心里头不由得暖了几分,眼神中满满都是尊敬孺慕,捧着茶恭恭敬敬地说道:“皇额娘请喝茶。”
“好孩子。”林诗语笑着喝了一小口,也递给她一个红封,“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尊重他支持他维护他亦是你身为人妻的责任,当然,并非是叫你处处都对他言听计从,身为太子妃,太子若有言行不当之处你也应当及时予以劝谏,不可任由他任性妄为。”
“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
“好了,都起来说话罢。”待小两口入座后,林诗语看着他们接着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彼此坦诚相待方能亲密无间,遇事切忌独自胡思乱想妄加揣测,反倒留给旁人离间的机会……夫妻与其他任何关系都不同,十来岁牵手,往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只有你们互相扶持拉扯着去闯了,学会信任很重要。”
新婚小两口面面相觑,齐齐点头回应。
又聊了几句家常后林诗语就打发小两口离开了,新婚燕尔的,“老”婆婆可就别招人烦了。
除了那意思意思的红封以外,给太子妃的还有一笔极其丰厚的赏赐,可算是狠狠出了回血。
“方才训话的那一瞬间真真是感觉自个儿老气横秋了。”可事实上她也才不过三十出头啊,怎么就做婆婆了呢。
正暗自惆怅呢,忽见小喜子疾步匆匆。
“温妃娘娘怕是不大好了。”
“什么?”林诗语愣住了,“不大好了?是本宫想的那个意思?怎么就突然不大好了呢?什么毛病?”
“奴才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病,温妃娘娘不曾叫太医,只是派人悄悄去拿了点药……吊着命的……”
正是太子大喜的日子,这种时候能打发人悄悄去拿点续命的药恐怕情况还当真是不容乐观了。
林诗语一时都有些发懵,才感慨自个儿不过才三十出头还年轻着呢,那温妃比她还要小一些呢,怎么就到这地步了?
仔细回想起来,仿佛打从过年那会儿温妃的身体就不大好,可惜一直也不叫太医看,这是寻思什么呢?一心求死不成?
“叫太医,去延禧宫!”
不出所料,温妃还是将人都拒之门外了,不过这回林诗语却不曾由着她,态度极其强势。
奴才们也不敢真拦,只能认命地看着她进屋。
一同在宫里十余年了,这还是头回进入温妃的寝宫里,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儿瞬间就扑面而来,屋里的摆设也都素净得很,全不像是个妃位娘娘该有的气派,反倒像是个不受宠的小贵人。
常年茹素的人本就身形清瘦,这一病就更加瘦得吓人了,眉眼仍是冷冷淡淡的,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冰块似的,哪怕病到这个份儿上也没见她流露出丝毫脆弱的情绪来。
难怪宫里的人都私底下说她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这又哪里像是个大活人呢,可不就跟石头做的一样。
“劳烦娘娘亲自跑一趟。”温妃瞟了眼她身后的太医,淡淡说道:“不必看了,臣妾的身子如何自个儿心里有数。”
林诗语压根儿不想搭理她,只招招手令太医上前把脉,自个儿往椅子上一坐,静心等待。
过了好半晌,太医才收回了手,紧紧皱着眉头脸色颇为凝重,“温妃娘娘常年心思郁结……”
简而言之就是心病,自个儿硬生生将身子耗垮了,如今情况已经十分严重,若是能放宽心努力配合医治倒还尚有挽救的机会,可若是她自个儿一心求死,那就真真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看她那副淡漠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压根儿没什么求生的欲望,甚至可以说巴不得自个儿赶紧死了干净呢,若非刚好赶上太子大婚这样的日子,连续命的药她估计都懒得吃。
林诗语摆摆手叫太医先出去候着,面对着温妃几度想张口却又欲言又止,愣是沉默了好半天。
倒是温妃自个儿先开口了,“娘娘不必如此,生死有命。”
“你就当真丝毫不顾念两个孩子?”林诗语微微蹙眉,很是不解,“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么多年也都熬过来了,眼看着再过几年老十都能娶妻生子了,你又何苦如此?究竟是有什么天大的心结,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也未能解开半分?”
“娘娘误会了,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多余的却一个字也不多说。
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着实是叫人无力得很。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林诗语无奈地站起身,“本宫知晓你不愿两个孩子被家里撺掇着掺和进一些是非当中去,这些年一直有意阻拦孩子们跟家里亲近,可一旦你当真撒手走了呢?谁又还能拦着?你好好想想罢。”
说罢便离去了,只吩咐太医好好看着。
温妃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却转瞬即逝。
老十和十四心里头其实都是恨她的,又怎么还会跟母族亲近呢?老十只恨不得将郭络罗氏当作了自己的母族,老十四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个傻孩子,从来也不亲近她,就更别提钮祜禄氏一族了。
不必再担心什么。
早已离去的林诗语是全不知这位心里所想,关注了两日见她都在安安心心吃药,也不拦着太医看了,还只当是“孩子”这根软肋被触动了,一时还微微松了口气。
紫禁城被第一场雪覆盖之时,温妃悄无声息地走了。
大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听到这样一个噩耗,林诗语整个人都是懵的。
“娘娘?娘娘可是吓着了?快去弄一碗安神汤来!”
“不必了。”林诗语摆摆手,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给本宫穿戴罢。”
坐上轿辇出了门,就看见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了,一路上时不时碰见一些其他嫔妃和孩子,都在急急忙忙朝着延禧宫赶去。
下了一整天的大雪还未曾停,前脚才将雪清理了后脚立马就积了一层,寒风卷着雪花呼呼的,吹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刮得人生疼。
才到了延禧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啼哭声,奴才们跪了一地,老十和十四也已经赶到了,两个孩子并未如同奴才那般放声痛哭,只静静地跪在地上,红着双眼沉默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滚落。
奴才们才将温妃的尸身清洗干净穿戴整齐,还化上了精致的妆容,一如多年前才入宫时那般清丽出尘。
直到这一刻,林诗语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死了。
一阵风吹来,脸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早已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哭什么,明明跟温妃也没有太多交集,十余年来说过的话加在一起拢共也没多少,要说有多少感情那纯属瞎话,可此时此刻泪水却又是那么真实。
“额娘。”
“皇额娘。”
转身看见是胤礽和胤禛两人,林诗语就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去看看老十和十四罢,我这边没什么事儿。”
“好,额娘一会儿早些回去歇歇吧。”
隔天,康熙就下旨追封温妃为温僖贵妃,令丧仪也按着贵妃身份来操办,也算是一份死后哀荣了。
直到温僖贵妃的棺椁下葬,林诗语都还迟迟未能想通,究竟是什么导致这人年纪轻轻的抛下两个孩子不想活了。
“她打从心底憎恨钮祜禄氏、憎恨这个紫禁城,若非想帮着她姐姐赎罪,若非嫔妃不能自戕,恐怕她早就已经一死图清净去了。”
从康熙的嘴里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属实是意外极了,可具体究竟为何憎恨他却闭口不谈,估摸着还是跟她姐姐也脱不开关系吧。
这人一死留下老十和十四就显得有些可怜了,老十倒还好,已经进入上书房了,又向来是老九的跟屁虫,都快将翊坤宫当成自个儿家了。
倒是十四有些难办,年纪还小呢,按理应是该找个养母,宫里不少没有子嗣的嫔妃都眼巴巴的盯着呢,却谁想康熙闷不吭声的直接将十四打包送进慈仁宫去了。
说是太后孤身一人很是寂寞,养个孩子在跟前逗逗闷子也好,可问题是十四也快进上书房了,哪里还能有多少功夫陪着太后解闷儿尽孝啊?
无论旁人如何惋惜叹气,这位爷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将孩子往慈仁宫一扔就撒手不管了。
这么说起来十四这小子仿佛也挺可怜的,打出生起亲额娘就不怎么搭理他,如今亲额娘死了,亲阿玛又像是丢包裹似的处理他……爹不疼娘不爱的,着实可怜巴巴。
翻过年来开了春儿,冷不丁一个平地惊雷吓懵了所有人——朝廷对倭子国宣战了!
消息正式流传出去的同时,裕亲王、恭亲王、佟国纲、大贝勒等人为首,率领着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征了,整整五十万!
倭子国拢共人口才一千多万,包括老弱妇孺平民百姓,余下的真正兵力又还能有多少?这五十万大军还配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火器,莫不是想将倭子国夷为平地?
第122章
说来也是有些好笑, 倭子国那样一个弹丸之地竟还分了什么藩国。
真正实际意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德川幕府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土地,余下的则由一些“大名”……相当于华夏大地上曾经的诸侯,由这一部分人瓜分为藩国,可以直接统治百姓, 税收、政法等都相对独立。
当然, 这些所谓的藩国每年不仅得向德川幕府进贡,还得受德川幕府派下来的监察官监督控制。
而所谓至高无上的天皇真要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吉祥物一般, 没有决策权没有统治权, 方方面面哪儿哪儿都轮不着天皇沾手,整天也就吃吃喝喝、学习之余生点孩子玩儿罢。
甚至就连想要修复皇家陵墓都得靠着努力去讨好德川幕府, 换得德川幕府高兴了才能松松手指头漏点金钱下来给天皇……可以说是十分憋屈了。
旁人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区区一个弹丸小国还能折腾出这么多花儿来,拢共也就那点东西分来分去也不嫌寒碜。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国情,倭子国内部一直以来其实也并不很太平。
各个藩国之间、藩国与德川幕府之间、德川幕府与天皇之间这一串乱七八糟的也复杂着呢, 闹腾得甚是欢快,是以这个时候去攻打倭子国于“时机”上来说也较为合适。
实力、时机都有了,这场战争看起来仿佛并没有太大的悬念,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大军到达倭子国九州岛,船还未到炮弹就已经轰了过去, 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般扑面而来, 顷刻间海岸边那一大片区域就被轰成了一片废墟,无数人仓惶尖叫着哭喊着四处逃窜。
倭子国军队倒是有心想要反击,奈何清军的大炮不仅射程更加远一些,准头还要更胜许多, 且大部队所配备的火力委实凶猛, 密密麻麻的炮弹仿佛铺天盖地一般袭来, 仅仅一个照面就将倭子国军队打得溃不成军, 莫说还击了,压根儿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射程范围内的所有建筑乃至一切遮蔽物都被轰成了渣,人稍微跑得慢一些也都得跟着变成渣。
硝烟遮云蔽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以及破烂不堪的尸体。
清军以绝对的火力压制成功打开上岸的通道,一如所领皇命那般,毫无顾忌毫不留情,无论是何身份地位,但凡是倭国人都绝逃不过一个死字,如此一路横扫片甲不留,只将倭国人吓得屁滚尿流节节败退,恐惧油然而生。
然而惊恐万分的倭国人此时此刻怕是打死也绝想不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并不仅仅只是平静的生活被打乱般简单,而将是彻彻底底的覆灭、消失。
“如此是否太过了些?”裕亲王看着眼前遍地的尸体不觉皱起了眉头,叹道:“皇上怎会突然想要彻底覆灭倭国?一千多万人呢……未免有伤天和啊。”
打仗归打仗,这般覆灭一个种族的行为却还是叫人于心难安。
胤禔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皇阿玛并非嗜杀之人,既然此次特意有此命令必定是事出有因的……细细想来,这倭国人自打唐朝时期就开始试图染指咱们的东西,入侵高丽入侵琉球国……”
“咱们的海上商船、沿海地区渔民更是备受其扰,手段之残忍不忍直视,足以见得这倭国人骨子里就是野心勃勃、残酷不仁的东西,皇阿玛向来就对其厌恶至极。”
佟国纲就对着裕亲王嗤笑道:“亏你也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人了,竟还能有如此闲心思怜悯敌人?难不成是人越老就越优柔寡断?倭子国这等野心写在脸上狼性刻在骨子里的玩意儿趁早掐死了也好,放着等其发展壮大将来必定深受其害,你可就别在这儿大发善心了,心慈手软的结果你怕是承受不住!”
“我怎么就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了,我不过是……”
“好了好了别吵吵了。”恭亲王无奈道:“敌人未曾碰着咱们分毫,咱们倒是自个儿先内乱起来,这像话吗?无论如何皇上此次是铁了心要让这倭子国彻底成为历史,眼下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全力以赴争取速战速决,早日凯旋领取封赏不好吗?这鬼地方,爷吃鱼都吃腻味了。”
胤禔在旁指着地图说道:“这边的战况已是碾压之势,咱们大军全都耗在此处不免浪费,不如恭亲王和佟大人留在此处指挥作战,我与裕亲王带一部分人前往四国岛。”
“这边的本州岛是倭子国政权中心,天皇和幕府都在此处,必定兵力最为雄厚,待咱们拿下九州岛和四国岛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一个照面打下来倭子国的实力也就那样罢,拢共就这么点地方这么点人口还都四分五散各自为营,他们这边五十万大军哪怕兵分两路也不带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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